四具尸体都是身穿黑色夜行衣,蒙着头部和面部,只露出眼睛在外面,除了尸体之外,还有四把军中制式横刀被下井之人带了出来。
    尸体并排摆放在井口边上,因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很有些气味了,如果不是丢在阴凉的井底,只怕气味会更难闻。
    苏扬站在距离尸体只有五六步远,加上他的感官又比常人灵敏许多,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敬晖,叫仵作来!”
    “诺!”
    在敬晖的安排下,一个仵作带着徒弟提着工具箱快步走过来开始进行验尸,其他所有人在站在附近,外围的人还可以随意走动,小声说着话,距离近一些的人担心打扰仵作干活,都不出声,也没有人走动。
    不多时,仵作验尸完毕,从徒弟手里拿过验尸单走过来交给敬晖,禀报说:“启禀司直,卑职查验完了,死者四人,其中三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另外一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他们骨骼粗壮、筋肉强健、关节粗大、双手手掌和虎口处都有厚厚的老茧,显然是惯用兵器之人,并且武艺不俗!
    每人身上的伤口都只有一处,且都是致命伤!卑职查验了这四处伤口,判断有两具尸首的伤口应该是同一兵器所为,杀死他们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另外两具尸首的伤口应该是某种锋利的梅花形暗器造成的,都在额头处,而颅骨是极为坚硬的骨头,暗器想要打进颅骨之中除了要锋利之外,还需要有一定的重量!
    这说明凶手的武艺极为了得,顷刻之间就连杀这四人,非一般武者能够做到!
    凶手使用的凶器极为锋利,否则在劈砍之时也不可能几乎把死者劈成两半。
    另外,这位三十岁左右的死者的后背肩胛处有一个白鹭图案,这个图案卑职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但凡涉及到这个白鹭图案的案子都是未解悬案!”
    苏扬听到这里眼神一凝,时隔数年,他终于又再次看见了这个白鹭图案,他迈步走向石头,在其中一具尸首边停下,这具尸体就是仵作口中说的三十岁左右的死者。
    只见这尸体的后背左肩上果真有一个白鹭刺青,与他此前见过的白鹭刺青一模一样!
    再把尸体翻过来,尸体上的伤口从额头延伸到腹部,伤口非常深,兵器劈开了胸骨,伤到了内脏和腹部脏器,而且颅骨也被砍开。
    苏扬掏出一块布捂住口鼻,又从仵作的箱子里拿出一把小刀拨开伤口处查看,他发现被劈开的颅骨、胸骨的断裂处并非是光滑整齐的,而是有不少骨头渣,断裂处粗糙不平,这说明杀死死者的凶器并非是极为锋利,可能是凶手招式迅猛、加上是使用双手使刀,劈砍力度极大,纯粹以速度和力量的强大造成了这样的伤口。
    他再查看另外一具死于兵器的尸体,这具尸体的伤口在腹部,是贯穿伤,他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发现尸体后背的伤口要略高于腹部伤口,而从腹部伤口的形状进行观察,凶手当时应该是用刀进行直刺的,但刀从后背刺穿时却造成伤口较高的位置,这说明了什么?
    凶手所使用的刀并非是直刀,而是弯刀,只有弯刀在直刺时才能造成这种情况!
    再看另外两具尸体,伤口都在额头上,一排菱形血洞,中间深、两侧浅,正如仵作所说的那样,应该是梅花形暗器造成的。
    敬晖拿着验尸单看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盗贼之间内部火拼、某个人或几个人想吃独食?又或者黑吃黑?”
    仵作摇头:“这可卑职就不敢下结论了,这得您几位去判断,卑职只负责查验死者死因以及找出尸体上的相关线索!”
    苏扬起身走向将作大匠曹崇仁,把他引到一旁无人处低声说了几句话。
    曹崇仁听完之后想了想点头答应:“好,此事某来安排!”
    这时军器监马俊钦领着一个小吏走了过来并向苏扬介绍说:“苏使君,这就是我们将作监的锁匠工头孙名载,你有任何与锁有关的事情都可以问他!”
    孙名载立即向苏扬作揖:“卑职见过苏使君!”
    苏扬打量他一番,点了点头问道:“孙工头,如果某想知道典籍房任一一个密匦上的铜锁是谁打造的,不知能否查到?”
    孙铭载当即回答说:“但凡将作监制造出来的任何物件上都有落款标识和制作的时间,当然可以查到!”
    “那我想查秘册被盗的那三个密匦上的铜锁是谁打造的,不知道能不能查到?”
    “能,用作典籍房密匦上的铜锁用在何处、是哪位工匠制造都有相关记载!”
    苏扬想了想又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当年制造那三把铜锁的工匠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想要打开那三个密匦,他有没有办法做到?”
    孙铭载摇头笑道:“这怎么可能?一个锁匠一生制作过多少把锁只怕他自己都记不清,如何能记得其中三把内部到底是哪种细节结构?”
    “那如果他知道他的锁用在了何处呢?他还会不会记得其内部构造和机关设置?”
    孙铭载想了想,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您这么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每一把锁的内部构造细节是不同的,除非有内部设计构造图纸才能准确复制出大小尺寸精度相同的钥匙!但是有一点不能忽视,每一个匠人的手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原理,就以锁匠来说吧,每个人在制作同一批铜锁时都会以自己设计的独特原理进行制造,因此在这一批铜锁之中,他制作的每一把锁在机关原理上相同的,只是细节不同罢了,如果他能记得这个机关原理,并且进行过一段时间的特殊练习,只需要两根长针就能撬开铜锁!外面那些开锁匠就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但他们都只是了解一些简单铜锁的内部机关构造,对将作监典籍房使用的铜锁的构造原理是不懂的!”
    苏扬若有所思,他想了一下对孙铭载说:“那能不能请孙工头去查一查,那失窃的三本秘册所在的密匦上的铜锁是哪位工匠打造的,他现在在何处!”
    “行,我那里有最近三十年的记录,我这就去查一查,您稍等片刻!”孙铭载说完立即转身就跑。
    没过多久,他气喘吁吁跑回来对苏扬说:“孙使君,记载那批铜锁情况的一页纸竟然不知道何时被撕掉了,相关卷宗上也查不到!”
    “这么巧吗?”苏扬皱起了眉头,他灵机一动,当即说:“你刚才不是说任何一把锁上都有落款标志吗?”
    “对啊!”
    “那行,去叫人把那三个密匦给拆了,把铜锁撬出来,某一定要查到这三把锁到底是谁造出来的!”
    孙铭载有些犹豫,不由扭头看向曹崇仁等人。
    曹崇仁当即挥手:“都被人盗了,那些铜锁还有何用?去工匠撬出来!”
    “诺!”
    孙铭载很快找来工匠撬锁,及时在暴力拆卸的情况下依然用了一刻钟左右才把其中一把锁撬出来。
    他拿着锁跑过来向苏扬报告:“苏使君,查到了,这把锁上的落款是一个名叫孟孝让的工匠打造的,某记得这个人,三年前他因私造铜锁拿去外面市集上贩卖而被下狱,不久被流放岭南,可在一年前,我们收到了岭南那边发来的公函说孟孝让在劳作之时意外跌落山崖身亡,后来当地官府派人去寻找尸首却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他的鞋子和一些血迹,当地官府给出的结论是尸首被山中野兽叼走了!”
    苏扬听到这里感觉到了不对劲,“先是相关记录被撕掉了,现在一查又发现那人死了,而且尸体还没找到,难道又是巧合?巧合太多只怕就不是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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