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赶到大理寺时,霍撼山、秦大石、彭九斤、敬晖等人都早已经到了。
    苏扬看向彭九斤说:“让你继续去查那个杂工袁老六有没有什么发现?”
    彭九斤抱拳回答:“卑职昨天去四处打听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今天卑职打算去户部查查,这袁老六十年前逃荒来了长安,他肯定在长安这边落户了,只要在户部查一查他在何处落户就能查出他此前在何处居住,也能查到他的一些生活痕迹!”
    苏扬听完之后思考了一下说:“某待会儿会去户部办事,这事某来查,你只管回去盯着袁老六,我总感觉这个袁老六有问题,但就是想不出问题出在哪儿!”
    “明白,卑职这就去!”
    彭九斤走后,苏扬问韩悦:“昨夜你在大理寺狱是否正常?”
    韩悦抱拳道:“一切正常,还没有发现可疑之事!”
    “一定要提高警惕,万万不可大意,两年前有人潜入大理寺狱杀死丹增和唐清这两个吐蕃细作的事情可是深刻的教训!”
    “明白,属下先过去了!”韩悦抱了抱拳,转身快速向大理寺狱走去。
    苏扬看了看霍撼山,又看了看敬晖,思索一下对敬晖说:“某怀疑侯安忠可能使用假户籍身份和假过所出了长安城,待会儿某和霍撼山去这两个衙门查一查,看能否查出一点线索!你带人去大理寺狱盘问郭实和赵道生!”
    “特别是郭实,他是吏部郎中,官员升迁降职和外调要由他过第一道手,如果侯安忠改名换姓外出做官,郭实可能会知道一些什么!”
    “诺!”敬晖答应,带着手下人赶去大理寺狱。
    苏扬对霍撼山和秦大石挥手:“你们带兵跟我去户部和刑部!”
    “遵令!”
    尚书省距离大理寺并不是太远,苏扬等人很快就带着人马赶到了户部,但到了户部门口,苏扬却停了下来。
    “如果侯安忠真的换了假身份,那么他的假身份户籍肯定还在长安县衙或万年县衙,不可能这么快就报备到户部······走,我们先去万年县衙!”
    苏扬等人带着百余名兵马很快就赶到了位于宣阳坊的万年县衙。
    在万年县衙守门的两个白役看见苏扬穿着一身官服带着大量兵马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立即向衙内跑去,另外一个快步走下台阶迎了上来。
    “敢问上官如何称呼,来县衙有何吩咐?”
    按理说苏扬这样的钦差出行应该有专门的仪仗,不管何人一看就知道是谁来了,皇帝的确也下旨赐下了仪仗,但苏扬嫌带着仪仗太麻烦,不利于办案,因此把仪仗丢在府上没带出来。
    秦大石上前答话:“此乃皇帝钦差、雍州苏黜置使扬,快叫你家县令出来迎接!”
    “啊?哦,是是是,某这就去!”白役吓了一条,赶紧转身就跑向衙内,原来是钦差,怪不得这么大的排场!
    没过多久,一个五十余岁肤色黝黑的官员带着一干大小官吏快步走出县衙大门向苏扬等人走过来。
    “万年县令姚忠林率大小官吏三十余人恭迎天使大驾!”
    苏扬抬抬手:“姚县令和诸位都免礼吧!”
    “多谢天使!请天使入县衙奉茶!”
    苏扬当即撩起官袍下拜向县衙大门走去,秦大石和霍撼山紧握着刀跟在他身后侧护卫,姚忠林和官吏们在一旁引路。
    到了县衙正堂,苏扬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上,他对姚忠林说:“姚县令,本官这次不是来对你们的政务挑刺的,也不是公报私仇的,而是来查案的,还望你等尽心配合,若是给本官敷衍了事、阳奉阴违,说不得有些人不但乌纱不保,还有杀身之祸,明白吗?”
    最后几句话说得极为严厉,姚忠林等人都是感觉头皮发麻,这个时候只希望怎么能尽快把这瘟神打发走,姚忠林立即躬身拱手:“请天使放心,下官等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天使问甚,下官等都会如实回答!”
    苏扬点头:“那就好!某想问问,本县负责户籍的是哪位官老爷?”
    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立即站出来拱手作揖:“下官万年县尉胡翰林拜见天使上差,本县司户由下官分判!”
    一般的县最多只有两个县尉,但京城辖下的县不同,长安县和万年县都有六个县尉,分判六曹事务。
    苏扬问:“好,本官想看看最近一个月之内所有在你这里办理户籍事务的相关人员档案,有没有问题?”
    胡翰林立即说:“没问题,下官这就亲自去拿来!”
    “嗯,去吧!”
    苏扬也不着急,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慢等,姚忠林等人却是站在一旁如同坐牢一般煎熬。
    不久,胡翰林就拿着一摞户籍卷宗过来双手呈上,“启禀天使,这些就是最近一个月之内所有在我户房办理户籍事务的相关人员档案,一共一百二十六人!”
    苏扬没有接卷宗,问道:“这些人都是何原因要办理户籍事务的?”
    “回天使,大多是都是新生儿申报户籍,少数是因为户帖丢了来官府补办的,还有外地女子嫁入本县进行户籍迁移的,又本县女子外嫁办户籍迁移的!”
    苏扬皱起了眉头:“没有男子把户籍迁出去的吗?或者官员外放迁走户籍的?”
    胡翰林拱手笑着说:“天使说笑了,除非天灾人祸,否则男子的户籍是迁不走的!即便是天灾人祸,百姓外逃,两年之后若是不返回,户籍才会被销毁!另外官员外放也不用迁走户籍的,去外地上任只需携带授册、告身和过所就可以了!”
    授册就是委任状,包括册授、制授和敕授,三品以上用册授,五品以上是制授,六品以下是敕授,也叫旨授。
    告身就是官员的身份证,科举考完录取之后吏部颁发的永久官员身份凭证。
    一般百姓出行需要到官府办理过所,但官员出行,为了防止冒充,不仅需要查验委任状、身份证,还要查验过所。
    苏扬听完明白了,看来想从户籍迁移方面查出侯安忠去了哪里是没戏了,但还可以查过所,他立即说:“本官要查最近一月在你县办理的所有过所!”
    县令姚忠林当即大喝:“刑房的人,还不快去把最近一月办理过过所的所有人员花名册拿过来!”
    一个官员立即答应,转身就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这人就拿着两本花名册回来,双手呈上:“天使,都在这上面!”
    苏扬接过花名册一边翻一边问霍撼山:“那侯安忠是什么身形容貌,可有何特征?”
    “据其老仆和同僚所说,此人身高大约六尺七寸,体型偏瘦,面容颧骨高、眼窝深陷、鼻梁挺拔、八字须、山羊胡、嘴唇薄,年龄三十八岁!”霍撼山想也没想就一口气说了出来。
    苏扬根据他说的这些特征开始一页一页寻找,他拿起笔把大致相似特征的人都做好标记。
    没过多久,他就查阅完毕,并叫来旁边一个小吏把他做标记的相关人员的姓名和相关信息都抄录下来。
    “天使,抄录完了!”
    苏扬接过纸张看了看,扬了扬对众人说:“好了,此间事了,本官也该走了!”
    “天使,若不不忙,下官想略备薄酒宴请天使,不知可否?”
    苏扬摆手:“本官没空!”
    姚忠林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扬等人离去的背影,半响都没人说话,刚才一个个都被吓得半死,以为苏扬来搞突然袭击,哪知道就抄了一张纸的名单就走了。
    出了万年县衙,霍撼山问:“校尉,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大理寺,看看敬晖审讯郭实进行得如何了?”
    两人带着人马很快回到了大理寺,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直奔大理寺狱而来。
    敬晖正在审问郭实,听说苏扬和霍撼山来了,立即出来迎接。
    “见过使君!”
    苏扬摆手:“不用客套,对郭实审问得如何了?”
    敬晖苦着脸回禀:“卑职无能,这郭实嘴紧得很,卑职无论如何说他都不开口!”
    苏扬正往里走,听了这话忍不住回头看着敬晖,“他不说你不会用刑吗?”
    敬晖拱手诉苦:“使君所有不知,《狱官令》中明确规定不许在狱中虐待犯人、私自用刑!若是致犯人身死或重伤者,一旦上官前来查狱发现此类事件,一律重罚,多是流放充军!”
    苏扬听到这里思索一下,扭头就走:“既然不能在狱中私下用刑,那就光明正大的用刑,不怕他不招!来人,给本官把郭实押入大堂待审!”
    “诺!”
    回到大堂,苏扬坐在审案桌后搓了搓手,“来人,怎么感觉这天气有点儿凉啊!来人,抬一个火盆过来,烧一些炭火!”
    衙役们面面相觑,现在可是八月天,中秋都还没到呢,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您老人家竟然喊冷?
    霍撼山深知苏扬此举必然有其用意,当即对衙役们大喝:“还不快去!”
    “诺!”
    衙役们只能照办,很快就抬了烧着很旺的一盆炭火放在了大堂边上。
    郭实很快被押了过来,苏扬升堂审案,大喝一声:“郭实,你可认罪?”
    郭实大喊冤枉,“冤枉啊天使,下官真不知道犯了何事啊!”
    “本官问你,侯安忠逃去了何处?”
    “这······下官如何知道?我和那侯安忠只不过是泛泛之交,他要去哪儿又不会告知于下官!”
    苏扬起身走下堂,走到火盆边用火剪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石炭,左手放在炭火上烤火,他走到郭实面前笑着问:“再问你一遍,侯安忠逃去了何处?”
    “天使,下官真不知道啊!”
    苏扬右手突然一松,火剪夹着的火红石炭掉在了郭实的双腿之间,一股剧痛袭击郭实大脑神经,他当场疼得惨叫一声:“啊——”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本是烤火来着,没想手抖了一下!来人,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炭火取下来!”
    苏扬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让众衙役都看得脊梁骨都发寒,再看那郭实的惨状,都不由自主的加紧了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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