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旅在其旅帅带领之下前往靶场习射,第二旅和第三旅在各自旅帅的命令下盘腿坐在原地,在两个旅帅的起头之下开始齐声高唱大角歌词。
    角手们要先后吹三通大角,每一通大角声都有不同的曲调,因此要求兵士们平时要经常练习唱歌词,在战时就能够辨别号令。
    通过号角、鼓、钲、旗、幡的变化来训练士兵们的耳、目、手足,要求令行禁止、动作整齐划一。
    两旅人马坐在校场上由各自的旅帅领着唱了两刻钟的歌词,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兵士们熟记歌词,歌词是与大角声的曲调配套的,大角声不同的曲调配合歌词所传递的信息不同。
    孟建威叫来刘校尉,“第二、三旅进行校阅演练!”
    “诺!”
    刘校尉答应,跑到点兵台前大喝:“起!”
    众兵士纷纷起立。
    “二旅居左,三旅居右,相距百步!”
    角手们立即开始吹号角,兵士们开始唱着大角歌在制定地点重新集合列队,每旅两个队,分队列阵;第二通号角响起,旗手把旗帜倾斜,解开旗幡;第三通号响,旗手再次把旗杆举起。
    苏扬发现,队伍集合有些不太干净利索,稍显混乱,有些人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两个旅帅分别跑到一面大鼓前开始拿起鼓槌击鼓,“咚·咚·咚······”
    兵士们闻鼓而进,步伐都踩着鼓点,嘴里唱着歌词,两旅人马相向而进,进行到二十步时,第三旅鼓声停止,兵士们停止前进,这时第二旅还在继续前进。
    在孟建威的示意下,刘校尉让三旅旅帅击钲,三旅旅帅当即放下鼓槌,拿起旁边的钲锤敲响了钲。
    三旅兵士们闻钲声开始缓缓后退,而二旅兵士还在继续前进,当进行到第三旅先前所在的位置时,鼓声停止,又听到了钲响,他们也开始后撤,两队都撤回了。
    接着在孟建威的指挥下,又进行了几次这样的队列行进、后退演练,中途响起不同曲调的号角声,兵士们在这种号角声的指挥下进行静止中转向和行进中转向的训练。
    不得不说,古代将军们还是很聪明的,通过号角、鼓、钲、旗等工具来向兵士们传达军令,进行不断的演练来训练他们如何辨别不同的军令。
    只是让苏扬感觉不太满意是兵士们的队列走得实在太糟糕了,他们在队列训练时动作步调还算齐整,但前后左右、横排纵列就有些乱了,不够整齐,基本上都没有在一条直线上。
    苏扬觉得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是平常演练不足,武官们都是敷衍了事,而且又没有比赛考教,还有可能就是训练方法不对,队列训练应该分排分队训练,各排先把横排练齐整了,再练方阵。
    看了一会儿,苏扬把他所见与自己学的兵书进行一一印证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府兵们在折冲府的训练都是基础训练,非常简单,就这么一样,要想看复杂多变、大兵团的演练,还得看领兵大将们在临出征时对兵士们的阵法演练,
    “都尉,咱们去靶场那边看看?”苏扬扭头问孟建威。
    孟建威一愣,随即点头:“行!”
    武官文吏们都来到靶场,第一旅的习射已经进入尾声了。
    很快换上了第二旅,第一旅前去唱大角歌进行队列校阅。
    靶场有二十个靶子,第二旅一百人分为二十个伍,由各伍长领着进行练习射箭,每人有一壶箭三十支,因为臂力的关系,有些人一次只能拉开十次弓,也就只能射十箭,有些力气大、耐力强的可以拉开二十次。
    按规定每人最少也得射五箭,每次必须要拉满弓,能射多少箭算多少箭,实在拉不开满弓了就放弃,让身后的人上前来射,等待休息一下之后进入下一轮,直到把三十支箭射完为止,然后各人捡回各人的箭矢,箭矢上须做标记,方便辨认。
    苏扬观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兵士们的耐力还行,因为兵士们本身就是农夫,经常下地干活,耐力还是可以的,但是力量还不够强。
    他发现兵士们可能是没吃饱的缘故,都有些力弱气虚,不少人连三十支箭都射不完,只是敷衍了事。
    孟建威还在苏扬面前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问:“苏果毅,你觉得本府的这些兵士习射战力如何?”
    苏扬很想给对方一个白眼,你吗的克扣了大家的口粮,让这些兵士没吃饱没有力气,竟然还问这么无耻的话,如果朝廷下令让各折冲府的兵士进行大比武、检阅较技,我看你怎么比得过其他折冲府?
    “看上去不错,但某怎么感觉这些兵士都没有吃饱似的,拉了几次弓就气喘吁吁,有气无力?都尉,这些兵士十日一次操练吧,他们十天上交多少口粮?”
    孟建威一听心中有些慌,他沉吟了一下说:“此事是右果毅呼延子墨负责的,某不太清楚,呼延建军?”
    呼延子墨沉着脸上前说:“每个兵士按规定必须上交四十五斤口粮!”
    “四十五斤?这么算下来,每天也有一斤八两口粮,每天两顿饭,一顿也有十二两口粮,怎么会吃不饱呢?”
    呼延子墨脸色一紧,“苏果毅,你怎知他们吃不饱?”
    苏扬扭头看了看呼延子墨,当即招来一个兵士问:“你饿不饿?”
    兵士看了看周围的武官文吏们,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是饿还是不饿?
    “某问你饿不饿,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了!”
    “······饿!”
    苏扬让这兵士离开,又连续叫来十几个兵士,逐一问他们饿不饿,众兵士都不明所以,只得如实回答。
    “尔等是何时进的早食?”
    一个兵士回答:“巳时初!”
    苏扬看向其他兵士:“是这样吗?”
    众兵士都点头:“是!”
    苏扬看向呼延子墨,“巳时初进早食,也就是说他们刚进早食就过来操练了,这中间还不到半个时辰,就饿了?若是其中某几个兵士消食得快还说得过去,如此之多的兵士都消食得这么快就只怕不是消食得快的问题了,是食物给的不足吧?”
    呼延子墨争辩:“兵士们上交多少口粮,我等就烧制多少食物给他们吃,怎的不足了?”
    苏扬当即道:“那好,今天傍晚某等一起到伙房去看看每人能领多少晚食!”
    呼延子墨被顶到了墙角,他不由向孟建威等人看过去,眼神中带着求援的信号。
    长史南宫晖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两位将军都消消火,多大点事,大家都是同僚,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有话好好说!”
    苏扬瞟了南宫晖一眼,目光投向孟建威:“都尉,你我等人都身负为朝廷操练士卒之责,兵士们若是吃不饱,如何操练?每月番上是必须要选派精干之士前往的,到时候其他各军府派去的兵士各个精壮,若只我云泉府的府兵有气无力、瘦弱不堪,朝廷一旦问罪下来,可不止只有某一人承担,我等丢官罢职倒也无法,只怕人头不保,到时候在场诸位只怕谁也跑不了!”
    孟建威隐隐感觉自己背心出汗了,这小子怎的如此厉害,他权衡了一番,只得拖延一下,“既然如此,今天傍晚我等就去看看伙房到底给每个兵士吃了多少晚食!”
    呼延子墨立即对孟建威打眼色,孟建威装作没看见,这家伙只能暗自着急。
    孟建威对苏扬道:“苏果毅,某有些口渴,去喝点水,此处就交给你了!”
    苏扬还没有答应,其他几人立即纷纷告辞。
    看着这几人慌忙离去的身影,苏扬脸上浮现出冷笑。
    却说孟建威等人回到官衙,呼延子墨就迫不及待的说:“都尉,怎可退让?今晚若是当着他的面被发现我等克扣了口粮,如何收场?”
    孟建威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众人问:“某若不答应又如何?你们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吗?他是公爵啊,有单独上奏之权,而且他在朝中也不是没有靠山,他只要一封书信过去,必然会有人校阅我军府派去的兵士,到时候一番校阅之下怎能不露出马脚?”
    呼延子墨着急道:“如今之计当如何?”
    孟建威看向南宫晖:“南宫,你有什么法子?”
    南宫晖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法子,只能按照兵士们上交多少口粮就给他们发多少食物,此时还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时候,再说在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等的错,一旦闹到朝廷对我等不利!”
    “可是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啊,军校官吏们没有了分润难免会有怨言的,以后只怕不会太听话了!”呼延子墨说道。
    南宫晖笑了笑:“他们有怨言又如何?又不是我等要挡他们的财路,是苏扬要挡他们的财物,他们若是不满,可以去找苏扬的麻烦啊,关我等何事!”
    孟建威等人一听,个个脸上都露出笑意。
    “南宫此计妙啊,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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