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臣议论纷纷之际,尚书左仆射刘仁轨站出来举着芴板说:“陛下,今天是多事之久,事情已经发生了,臣以为还是一件一件的解决,凡是总有一个先后!”
    李治点了点头,老臣不愧是老臣,知道轻重缓急,没有乱了方寸。
    “那好,就先说车薄和骨础禄反叛的事情,对于这二人,朝廷一定要讨伐,决不能放任不管,不知诸位卿家有何想法?”
    有人立即站出来说:“陛下,礼部尚书裴守约曾征讨过十姓部落,他对西域地形和风土人情熟悉,蛮族都畏惧他,朝廷若是委派裴守约领兵出征讨伐,必能事半功倍!”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有超过七成的文武大臣和官员都支持让裴行俭领兵的建议,裴炎等其他几个宰相有心反对,可又没有得力的人选,没有必胜的把握,裴行俭就不同了,他两年前把十姓部落打得服服帖帖,只怕裴行俭大军还没有到,反叛的车薄就会吓得投降。
    李治见大部分朝臣都赞同,且无人反对,当即下旨:“裴行俭何在?”
    “咳咳!”裴行俭咳嗽着站了出来,“臣在?”
    “朕封你为金牙道行军大总管,命右金吾将军阎怀旦、庭州刺史王方翼、安西都护杜怀宝为副将,率军分道讨之!”
    被点名且在朝堂上的裴行俭和阎怀旦分别抱拳回应:“臣遵旨!”
    李治又问:“对于叛逃的骨础禄,朝廷应当如何应对啊?”
    这时裴行俭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朝廷既然已经决定讨伐车薄,就不能同时两线作战,对于骨础禄,朝廷可命单于都护府密切监视和防范,等朝廷解决了车薄及叛乱的十姓部落,再去对付骨础禄!”
    太子李贤听了这话,立即站出来拱手表示反对:“父皇,儿臣以为放任骨础禄反叛不管,只是命单于都护府监视和防范实在不妥,如今骨础禄在漠南地区大肆收拢离散族人,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的势力将会发展到尾大不掉,如今我朝虽无法出兵征讨,但可以对漠北漠南诸部发出诏令及悬赏,历数骨础禄的罪行,命各部征讨,但有获得骨础禄人头者,即封官加厚赏,对于其他附从之人,可不予追究!”
    太子这话一出,大多数文武大臣都表示这个办法好,以蛮族对付蛮族,朝廷不需要出一兵一卒,这样可以加深骨础禄与其他各部之间的猜忌,也能让骨础禄与部将们互不信任,彼此防备。
    说不定一些有野心的部族还可能真的发兵攻打骨础禄,只要有一部响应,其他部族肯定也会身先士卒,谁都不想在朝廷这边落下一个不积极的印象。
    只有极少数人对此不以为然,这其中就包括苏扬。
    李治当即同意,“如此甚好,就依太子之言!”
    皇帝已经做了决定,大臣们也不好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了。
    “关中旱灾之事如何解决?诸卿家可有良策啊?”
    面对皇帝的询问,大臣们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都不出声,但户部尚书崔知悌不能出声,他再次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如今再播麦种已经是来不及了,朝廷只能调拨粮秣进行赈灾,同时投放粮食在市面上抑制粮价!”
    新任中书侍郎郭正一站出来说:“崔尚书说得轻巧,常平仓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所剩已经不多,再要留下大军出征的粮草,只怕所剩无几,连皇室、大臣官员们的俸禄只怕都发不出来,如何赈灾?哪里来的粮食投放市面上抑制粮价?”
    吏部侍郎魏玄同站出来行礼道:“陛下,如今关中形势危急,粮秣奇缺,御驾留在长安多有不便,微臣建议御驾移至东都就食,朝廷大部官员也随行东去,如此关中地区的压力会小许多,对于赈灾和抑制粮价也有诸多好处!”
    苏扬这时立即站出来抱拳道:“陛下,不管御驾在何处,关中赈灾之事必须有得力重臣坐镇主持,关于赈灾之事,微臣以为可以给汉中和河东诸州下诏,命这两地各官府火速筹集粮食运往长安;又可以命东南各产粮重地,如扬州等地运粮入长安和东都洛阳,此其一!”
    “其二,灾荒期间,定有不法商贩狗胆包天囤积物资,试图大发国难财,对于此类不良商贾,朝廷必须下严令禁止哄抬物价,不管是谁,都不许擅自提高粮价和其他物价,一经发现,定要严惩不赦!”
    “其三,此时普通百姓们家中或许无余粮,但那些大地主、大商人,甚至朝廷中众大臣家中肯定多有余粮储存在地窖和粮库之中,微臣建议朝廷、官府发动大臣、官员、大商人、大地主踊跃捐献粮食,国人齐力抗灾赈灾!微臣家中有田千亩,存粮三千石,只留下百石口粮,余者全部捐给官府用于赈灾!”
    李治听完大喜,“驸马忠心,朕心甚慰,就依驸马之言行事!诸位卿家,如今朕的女婿都几乎把全部存粮都捐出来了,各位要捐多少啊?”
    大臣们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心里大骂苏扬,你这个小狗崽子自己向皇帝表忠心,却拿我们这些人的存粮做功绩,你小子都捐了,我们若不捐岂不是不忠?尼玛的,真是不当人子!
    按照规定,功勋大臣可以有田两千亩,但实际上很多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和朝廷官员们掌握的田产远远不止这些,不报瞒报的多如牛毛。
    李贤立即站出来说:“父皇,儿臣捐五千石!”
    刘仁轨一看不行了,太子都捐了,我这个左仆射不捐的话是说不过去的,当即站出来说:“臣捐四千石!”
    其他几个宰相、将军们以及其他一些大臣也都一一站出来表示自己要捐多少,苏扬立即喊到:“曹公公,还不把各大臣捐献数目记录下来!”
    “啊,对对对!”曹公公连忙答应,找来纸笔一一记下。
    苏扬对众臣拱手一圈:“诸位公卿,尔等就好人做到底,下朝之后回家派家丁以大车把这些粮食运往常平仓登记入库,数目可别弄错了哦!此乃积善行德之事,想必朝廷是不会忘记的!”
    大臣们的脸都黑了,这家伙挖这么大一个坑,不但把他自己给埋了,还把所有人都带进了坑里,真是可恶得很!
    苏扬又对皇帝抱拳道:“陛下,微臣粗略算了一下,仅仅朝堂诸公捐献的粮食就不下十万石,再有京城和关中各地民间大地主、大商人们的捐献,这批捐献的粮食数量巨大,在赈灾之时难免有官吏忍耐不住伸出手想要私吞,臣以为可委派一公正严明的官员对这批赈灾粮食的使用过程进行监督,但凡发现不法之事,立即缉拿革职查办,只有如此方可震慑屑小之辈!”
    众臣都在暗骂苏扬的同时,皇帝李治的心里却是在暗爽,终于从这般人的怀里抠出来一些东西了,他煞有其事的点头:“不错不错,监察御史魏真宰何在?”
    魏元忠站出来高声答应:“臣在!”
    “朕命你负责赈灾粮食的发放过程和灾民接受细节,若有不法之事,朕授你全权,不管涉及到谁,一律严查到底!”
    “臣遵旨!”
    李治又喊:“雍州长史来了吗?”
    新任雍州长史苏良嗣站出来:“臣苏良嗣拜见陛下!”
    “朕命你全权负责赈灾事宜,除去大军出征所需粮草,常平仓其余粮草全部归你调拨,最多两到三个月,其他各地粮草都会陆续运来长安,一定要撑到秋收之际!”
    “臣遵旨!”
    这时刘仁轨站出来禀报:“陛下,适才臣看见苏驸马带羽林卫士前来护卫阶陛,气势威武,可见苏驸马颇有治军之能,若是再稍加磨砺,定是大将之才,臣建议让苏驸马跟随裴大将军西征讨伐车薄!”
    刚刚被苏扬坑了的文武大车们纷纷站出来表示附议,这下有人带头出来,他们当然是纷纷落井下石,此时不报仇等待何时?
    哪知武媚娘竟然也凑热闹,她正想把苏扬打发走,此前她看苏扬把羽林卫操练得如此精锐,她心里早就有了想法,此时刘仁轨先跳出来,又有这般大臣附和,她当然是来一招推波助澜。
    “陛下,臣妾也以为苏扬有大将之才,此次征讨车薄恰逢其会,正好可以让他磨砺一番!”
    李治哪里又看不出来这些人的不良居心?竟然连武媚娘也对苏扬不怀好意,他当即断然拒绝:“不行,太平与苏扬才成亲两月,朕岂能忍心让他们夫妻分离?再说了,朕身边还要苏扬护卫呢,此事不必再说!”
    李治又道:“传旨,三天之后御驾移驾东都就食,太子留守长安监国,刘仁轨、张大安、李义琰、薛元超等人辅佐,其余人等随朕去洛阳!”
    群臣纷纷下拜:“臣等遵旨,吾皇万年!”
    退朝之后,苏扬正要带队伍返回左羽林卫,曹公公快步走过来喊道:“苏驸马留步,陛下旨意命苏驸马前去紫宸殿觐见!”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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