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朔州、代州、岚州的兵马先后抵达了云州城,蔚州刺史李思俭、妫州刺史王恢等也纷纷赶来。
    苏扬在当初薛仁贵在云州的帅府设置办公官署,派人召集各州主官前来议事。
    “我等参见将军!”众官员、将军站在大堂中间向苏扬行礼。
    苏扬压了压手:“诸位刺史、将军免礼,入座吧!”
    众人退向两侧各自跪坐。
    “让诸位带兵前来汇合,主要是因为本将收到了北蛮大军即将要攻打蔚州的消息,这个消息还在证实当中,但不管真假,我等都不能等闲视之,即便是假的,诸位无非是多跑了一趟,但如果是真的,而我等又准备不足,到时候北蛮人一来打得我等措手不及,我等被朝廷追究罪责事小,百姓遭受北蛮人的屠戮,生灵涂炭事大!”
    苏扬说到这里,看向妫州刺史王恢、蔚州刺史李思俭问道:“王刺史、李刺史,尔等接到某派去的八百里加急书信之后做了哪些部署?”
    王恢拱手回答:“下官已下令各烽燧、戍堡严加注意北方动向,加强巡逻,检查烽火台柴草是否准备充足,是否能立刻点燃,各县城县兵、州城州兵都在严加操练!”
    李思俭回答说:“下官已命州兵集结整训,刀枪马匹和铠甲都已全部发放给将士们,州城和各县城都在囤积粮草,已向各关隘下令严加防范,不可懈怠!”
    苏扬又看向同州司马秦道忠,“秦将军,同州刺史府是否向各地关隘、戍堡、烽燧以及守捉通知下去,下令让他们严加戒备?兵马是否加强了操练?”
    秦道忠起身抱拳:“将军放心,末将已通知下去,北蛮大军若敢南下,我等势必会及时收到消息!”
    苏扬沉思一下对众人说:“其实这些事情本不必由本将军通知尔等,诸位所在州郡都是边关要塞之地,军队将士们本应该年年岁岁、每月每天都操练不休,要时刻保持警惕,因为你们一旦松懈,势必就会被北蛮人抓住可乘之机,任何一个疏忽大意都有可能让边关之地的百姓们家破人亡,千百年来的苦难和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咱们边关之地的百姓死伤还不够多吗?为什么总是有人记不住?为何还是心生懒惰,还是心存侥幸?”
    苏扬说到这里一拍桌子,厉声训斥:“以本将之见,不是将士们心生懒惰、心存侥幸,是像再坐诸位这些州刺史、将军们心生了懒惰、心存了侥幸!尔等若不懒惰、若不心存侥幸,下面的将士们和官员们又岂敢懒惰和心存侥幸?尔等若时刻操练兵马、检查关防,下面的将士们又哪有空闲偷懒、心存侥幸?”
    “有些人认为自己已是封疆大吏,已身居高位了,总算是熬出头了,因此变得懒惰,开始学会享受了,警惕性也降低了,难道诸位不知自己的权力是谁给的?是朝廷、是皇帝!尔等被派来这里的使命是什么,尔等可还记得?皇帝和朝廷不是让你们来享福的,而是让你们来镇守边关、治理一方百姓,保护天下安危的!”
    “为何北蛮大军三分五次南下都能成功,本将就不明白了,尔等平时都在作甚?各烽燧、戍堡、关隘的守军将士们都在睡大觉吗?如果这些将士没有松懈,某就不相信他们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在场的刺史、将军们一个个被训得低下了头不敢反驳。
    这是妫州刺史王恢拱手说:“将军久在京师,或许不太知晓边关之事,各烽燧、戍堡和关隘将士就算及时把北蛮大军入寇的消息传回来,以我妫州为例,我妫州总兵力才六千余人,还要分散一些在各县,州城也只有三千多,最多时不过四千,而北蛮大军南下少则两三万,多则十来万,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就算向周边州郡求援,救援也会不及时,而且各州兵力都有限,贸然救援很可能中了北蛮人的声东击西之计,因此各州都不敢轻易出兵救援!”
    苏扬看向王恢,“王刺史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某知道办法总比困难多,你的兵力有限,没有人让你带兵与北蛮大军硬碰硬,你若事先得到消息,可提前把百姓、牲畜和财物转移至城内坚守,施行坚壁清野之策,北蛮军不擅攻城,他们要攻破我方城池往往要花费数倍,甚至十倍的代价,难道这些尔等都做不到?”
    “某问尔等,平常尔等可曾巡视烽燧、戍堡和关隘等要塞?”
    刺史们、将军们又都低下了头,显然这些人并没有这么勤快。
    这时一个小吏快速跑进来,刚要禀报,见大堂内气氛紧张,便吓得不敢开口了。
    苏扬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本身就跟窝火,现在又突然被打扰,当即就发飙:“汝有何事?”
    小吏吓得一抖,急忙拱手禀报:“刺史府刚刚收到朝廷送来的消息,薛仁贵老将军病逝了!”
    苏扬豁然起身,“你说甚?再说一遍!”
    “朝廷派人送来消息,薛仁贵老将军病逝在长安家中!”
    苏扬神情有些恍惚,这个消息太让人意外了,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薛仁贵在家中传授他箭术的情景,想起去年秋冬之际,薛仁贵率军与阿史那元珍列阵交战的情景。
    “将军?”李崇义的声音传过来。
    苏扬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扫了众刺史和将军们一眼,沉声道:“能令北蛮人畏惧的人不多了,某敢说薛老将军是他们最害怕的人,某这么说,诸位不会反对吧?”
    “某意为薛老将军设立牌位,领众将士一起祭奠一番,诸位以为如何?”
    李崇义站出来抱拳:“末将赞同!”
    “某敬仰薛老将军久矣,老将军离世乃我大唐莫大的损失,某同意!”岚州偏将杨玄基抱拳说。
    其他各刺史将军也都纷纷赞同。
    当天下午,各州兵马在城外营地集结,在苏扬的带领下一起为薛仁贵设立牌位并祭奠。
    祭奠完毕,苏扬喊道:“杨玄基将军,各州兵马加起来有两万人,本将命你把各州兵马集结起来集中操练,多练军阵转换、统一号令,一个月之内,各军将士必须熟悉军令、阵型转换、交替掩护攻击等战法!”
    “遵令!”杨玄基站出来抱拳答应。
    苏扬又对其他刺史、将军们说:“诸位,咱们先去巡视牛皮关和白登道的防务,走吧!”
    在苏扬的带领下,各州刺史、将军们只带了少量护卫骑兵就前往牛皮关巡查。
    一行人很快就骑马至牛皮关下,有人大喊:“单于道安抚大使、左羽林将军扬前来巡视关防,让守将速速打开城门迎接!”
    得到消息牛皮关守将很快打开城门带人出来迎接。
    “末将赵重厚拜见将军!”
    苏扬打量赵重厚一眼,“本将要巡视关防,汝在前头领路!”
    “诺,将军请!”
    在赵重厚的引路下,苏扬一行人骑马进了牛皮关。
    城关内,一些兵士列队成方阵在操练厮杀搏击战法。
    苏扬跳下马向正在将士们走过去,其他刺史和将军们也纷纷下马想看看这些牛皮关将士们的操练情况。
    “将军,将士们接到刺史府的军令之后就开始加强了操练,目前为止,我们已进行了三天的守城战演练,现在正在进行与敌军进行搏杀的战法!”
    苏扬看见一个台子上有一个武官拿着令旗指挥将士们训练。
    “杀——”兵士们的声音不太整齐,有些人的声音大,有些人的声音小,有些人卖力,有些人在偷懒。
    苏扬再一看台上的领队也是气势不足,这练什么练?一个领队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指望下面的兵士更卖力?
    他对赵重厚说:“让他们停下来!”
    “诺!”赵重厚答应,当即派人去向台上的领队武官下令,停止操练。
    苏扬带着刺史武官们走上台去,领队武官走过来拿着长枪抱拳见礼:“拜见将军!”
    苏扬见这人气喘吁吁,有些体虚,于是抬手:“把你刚才练习的这些搏杀战法动作再做一遍!”
    “呃······诺!”领队武官走到一遍拿着兵器一边做出战术动作,一边大喊:“杀——”
    “哈——”
    领队武官一连二三十个战术动作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苏扬皱眉问道:“汝这几日,是否一直熬夜?”
    “额······”
    面对苏扬严厉的目光,领队武官低下头:“卑职知罪!”
    “告诉本将,熬夜作甚?”
    “······”
    苏扬厉声大喝:“说!”
    “赌、赌钱!”领队武官期期艾艾说出了答案。
    苏扬当即转身看向赵重厚,下令:“来人,把赵重厚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杖!”
    赵重厚大惊,叫道:“将军······”
    苏扬厉声呵斥:“汝是否觉得冤枉委屈?你是牛皮关守将,看看你手下这帮兵丁,一个个操练起来有气无力,还熬夜赌钱,军纪荡然无存,不打你打谁?拖下去,打!”
    苏扬又指着领队武官,“把他也拖下去打二十军杖!”
    随行兵士们立即冲上来把赵重厚二人拖下去打得他们痛呼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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