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这般热情,倒是让顾九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道:“多谢大家。”
    听得她道谢,先前给她端茶的夫人顿时摆手笑道:“夫人可别这么说,咱们这才做了什么事儿,不过端茶倒水罢了,是个人都会做。可您跟秦大人却不一样,一个惩治狗官,一个救助灾民,邓县百姓们可都记着你们的大恩大德呢。”
    这一番话,越发让顾九郝然,诚挚道:“我不过也是举手之劳,大家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她越这么说,那些妇人却越是觉得顾九心底良善。
    先前那位秦大人她们是没有见过的,可是但看眼前这位夫人,便猜想出来,那位秦大人必然也是十分俊逸的,否则怎么会引得这样神仙似的姑娘心甘情愿嫁给他?
    她们掩唇笑着打趣顾九,一旁的庄子期只乐呵呵的看着,也不替她解围,顾九有些羞涩,脸颊也多了几分红晕来。
    到底是小姑娘脸皮薄,庄子期看了一会儿热闹,便乐呵呵的摆手笑道:“几位夫人且先忙吧,你们再待一会儿,我这徒儿怕是要害羞的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几人善意的笑了起来。
    她们抿唇笑着应道:“您且先喝茶,有什么事儿叫我们就成。”
    眼见得那几个妇人去了旁边,顾九方才觉得那些局促散了一些。
    她一回头,就看到庄子期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越发有些无奈道:“您怎么也不帮我?”
    闻言,庄子期顿时睨了她一眼,反问道:“方才不是帮了?我若不帮你,她们现在可还没走呢。”
    就说了那两句话,且还是打趣自己的多。
    顾九有心吐槽,到底是没说出来,只叹息道:“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她才说到这里,便听得那边脚步声响起,却原来是周学景带着已经痊愈的灾民过来了。
    顾九见状,忙的站起身来,互相见礼之后,她将位置腾了出来,自去一旁坐着了。
    一行人给庄子期行了礼,周学景也有些神情忐忑:“先生,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几个此时去城中采买了,一会儿功夫便回来,我已经着人去叫了。”
    闻言,庄子期笑着应了,一面淡淡道:“周大人且去忙吧,不必紧张,老夫只是替他们把个脉而已,没什么大事儿。”
    他虽然这么说,可周学景却因此更加紧张了几分,只是奈何旁边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自己处理。因此他再三道谢行礼之后,方才继续去忙了。
    那几个灾民站在庄子期的面前,神情里也多了几分不安,眼前这位大夫虽然陌生,可得知他便是秦夫人的师父之后,便越发觉得担心了起来。
    当初秦夫人可是说过的,自己的医术都是承袭师父,就连这治无间之毒的本事,也是师父教的。
    如今这位师父神情凝重的看着他们,任凭是谁心里都有些打鼓。
    见状,庄子期不由得笑了笑,尽力柔和道:“别怕,你们先坐吧,我给你们诊脉,一个一个来。”
    那些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便由着几个人中年岁最大的先坐在了庄子期的面前。
    顾九就在一旁看着,见他神情郑重,替每个人诊脉之后,复又查看了他们的眼耳口鼻以及几处大穴位,末了,还拿银针取了些血迹。
    这么一番繁琐且忙碌的操作下来,已然过了正午了。
    周学景也忙完回来,吩咐人开饭,他自己却没有吃,只是快步过来,低声询问道:“秦夫人,如何了?”
    闻言,顾九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大人请坐吧。”
    这些人已经被庄子期看了三遍了,检查之仔细,是顾九从未见过的。
    也正是因此,她才觉得一颗心有些不踏实。
    难不成,这些人的身体,还是有问题的?
    她尚且这样想,其他的人脸色也更加白了几分,尤其是眼见得庄子期又给自己诊第四次脉的时候,越发觉得一颗心不住地打鼓。
    这天气骄阳似火,那人却觉得自己心里满是冰凉。
    别再真的有事儿吧?
    好在,庄子期并未让他们担心太久。
    这一次诊脉之后,庄子期终于长出一口气,道:“都检查过了,你们的确已然没有大碍,身体恢复的也不错,目前看来,十分康健。”
    这话一出,几个人顿时觉得心口大石骤然落下,取而代之的也是满满的喜色:“真的么,多谢大夫!”
    一旁的周学景也随着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方才他过来的时候,还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待得让那些人走了之后,庄子期也跟着起身道:“其他人就不必看了,阿九做的很好,他们都没事儿了。”
    至于有些人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也都是随便找个药铺便能调养好的。
    得了庄子期这话,周学景顿时便应声道谢:“今日有劳神医来一趟,周某替他们谢过您。”
    闻言,庄子期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向顾九道:“咱们回去吧?”
    顾九顿时笑着应了,却听得周学景挽留道:“这会儿已然开饭了,您吃了饭再走吧?”
    不想,庄子期却是笑着摇头道:“不了,正好我才来,还没见过这城中景象呢,也让阿九陪着我四处走走转转。”
    他都这么说了,周学景自然不再挽留,因笑着一路将人送上了马车。
    顾九跟周学景告辞,眼见得他回去,这才吩咐车夫出发。
    谁知马车才走,便见庄子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
    顾九才回头,就看到庄子期这表情,顿时觉得心头一跳,试探着问道:“师父,怎么了?”
    听得她这话,庄子期却是深吸一口气,道:“这些人的毒,有蹊跷。”
    这话一出,顾九一颗心越发沉了下去,诧异的问道:“蹊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她诊治错了,这不是无间之毒?
    庄子期捏了捏眉心,原本不想告诉顾九,怕她担心,可此时见她这模样,到底是沉吟着道:“你诊治的不错,这毒也的确是无间。可是,跟寻常的无间之毒不一样。”
    顾九只听他讲过这个毒,能判断出来是无间,已经十分厉害了。
    只是她却并不知道,寻常的无间之毒发作并不是这样的,且身上的花型也不会出那么快。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毒被人催动过。
    那毒原本可以潜藏月余才会发作,可一旦被人催动过,只消三天,若是没有解药,那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无间之毒,在中原看来,是一个十分阴毒的东西,可是在外邦,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尤其是以擅长蛇虫鼠蚁蛊毒的岭南,更是随处可见。
    只是,在那些地方常见,却不代表在中原也如此。
    原本当时顾九的信里说了这事儿,庄子期便觉得有些蹊跷。只是那时候他被赵岩的事情给惊到,昼夜不分的赶来,一心只想去看一眼小师叔,所以便忽略了此事,
    可昨夜跟赵岩说起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此事的确是有些诡异的。
    这外邦之毒,如何就到了西楚的灾民身上?
    且还是地处中原的邓县?
    今日探查过之后,他却又发现了更蹊跷的地方。
    原来自己当日所想,还不算最可怕之处。
    这毒若是原本的无间,那兴许是中毒的灾民无意中接触了外邦人所沾染也不稀罕。
    可若是被催动之后,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毒,是被故意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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