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龙泉的煞气本来就厉害,更别说我现在已经升到了玄阶,这一下过去,摧枯拉朽,破了一大片。
    一声惨叫在半空回荡了起来,抓的人浑身发毛,接着就是一声炸裂的响。
    半空之中下雨似得,掉下了很多东西,乍一看很像是墙皮,但其实是很多白色的肉质,烂乎乎的,在地上摔到爆裂,空气之中迅速扩散出一股子腥气。
    程星河勉强站起来,盯着那一地烂肉叹为观止:“这东西还真形象。”
    这些碎片拼在一起的话,确实是个很大的人形,正像是个三条腿的小孩儿。
    说着程星河爬起来,瘸着腿还想过去看看热闹,我把头上的肉末甩下去,一把拉住他:“别动,这玩意儿还活着呢。”
    程星河一条瘸腿利索无比的缩了回来:“不是吧?这东西都成了沙拉酱了,难道跟八尾猫一样,好几条命?”
    比八尾猫的命还要多。
    仔细一看,还能看出来,那些肉块跟婴儿的小嘴一样,还在缓缓的一伸一缩。
    这东西繁殖能力超强,只要有一星半点的菌种,那长在人身上,就能生出个燎原之势,它们有多少碎片,就有多少条命。
    马陆躺在一边,胸口微微有了起伏,打眼一看,那三盏命灯也跟死灰复燃似得,重新有了亮。
    我也放了心——他竟然还真活下来了,这命真大。
    把他拉起来,只见他脸色灰败,眼瞅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整个人干瘪的跟老了十岁一样。
    掐了他人中几下,他这才动了劲儿,一歪头吐出了很多黑水,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看见了我,顿时大叫了起来,抱着头还想找个地方躲。
    我费了挺大劲儿才把他给安抚好:“没事儿了。”
    说着把那一地的烂肉指给他看。
    马陆愣了半天,忽然抱着我就大声哭了起来:“北斗,谢谢你……”
    我拍了拍他后背,告诉他,一会儿拿一块阴茯苓的肉块,浇上黄酒,在砂锅里熬成糊,一天三次,能补阳气。
    俗话说毒蛇十步之内必有解药,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道理,活着的阴茯苓跟膏药一样粘上就拿不下来,还吃人阳气,但是熟透的阴茯苓过了火,反倒是补气治伤的良药——据说越像人的越管用,这个成气候的更不用说,千金难求。
    程星河不用我说,早在坍塌的食堂窗口刨出了几个打包盒,把还在动的阴茯苓装了进去,狡黠一笑:“是得找机会上趟鬼市——最近真是发达了。”
    没错,内服补气,外用治伤,据说甚至能让白骨生肉,断筋重长。
    哑巴兰一开始像是嫌脏,离着还挺远,但是听了这消息,也默默跑到窗口刨打包盒。
    我勉强站起来,松了口气,这玩意儿比想象之中的难弄,但好在没怎么耽误时间,今儿赶回天师府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时外围的人冲破了阿满落下来的杂物,全涌进来了,看见了几具干尸和一地碎肉,吓的直叫唤。
    还有人见我背着凶器,要把我抓起来。
    我把事儿解释清楚了,马陆也帮我作证,外加食堂的监控逃过一劫,给我录了像,他们这才相信,同时还念叨起来,说这事儿可万万不要让家长们知道。
    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谁信啊——就算刚才那些拍视频的看客把东西传短视频平台,人家也得以为他们是ps出来的。
    我接着就告诉他们,这事儿还没完,还有两件事情要做。
    第一,对着白虎探头立个镜子。
    第二,把那个路口再刨一次。
    现在的校领导一听,犯了疑惑,说上次刨路就倒了霉,怎么这次还刨?
    这不一样,上次刨是闯祸,这次刨是善后。
    校领导也从监控里看见了我的本事,加上我毕竟是代表天师府来的,他们也不疑有他,立刻找了工程队来掀路口。
    这一掀开不要紧,在场的人头皮都炸了。
    只见路口下面,早已经又长出了成片的白肉,像是丰收的白薯。
    这些,都是那个三脚小孩儿的子孙后代。
    把阴茯苓剩下的碎肉和这些新长出来的白肉浇上汽油一把全烧了,火噼里啪啦的泛起来,好多人都听见了火里传来了一声一声的惨叫声,没有不瘆得慌的。
    等那些东西全烧干净了,我重新观气,确定这里已经干净了下来,就让他们赶紧去找松树苗,种在路边,条件好的话,移植成年松树效果更好。
    校领导连忙答应了下来,道谢不迭。
    这个时候日落西沉,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回天师府的二路汽车了,我就跟他们告别,可正在这个时候,马陆忽然拉住我,流下了眼泪:“北斗,我对不起你!”
    我一皱眉头,没听明白:“这么大人了怎么婆婆妈妈的,没你我也得管这事儿。”
    毕竟现在是天师府的人,当一天和上撞一天钟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可马陆猛地摇头:“我是说……高中的时候!那场架,是我故意挑拨你跟和上打架的。”
    我一下愣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陆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我……我那会儿,就是想让你挨揍!”
    “我就是喜欢高亚聪,可高亚聪喜欢你,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我这个模样,也没资格跟你们竞争,高亚聪再怎么都不可能多看我一眼!我恨,我就恨为什么什么好事儿,都是你们的!是,你是对我不错,可越这样,越显得我猥琐,你越光明磊落,越显得我小肚鸡肠,我这种人,高亚聪看不上也活该!”
    “咱们班最能打的就是和上,我故意跟你说他欺负我,就是……我就是想着让你也出出丑,我就想让高亚聪看看,你让和上揍的满地找牙的样子。”
    “我特别不是人是吧?可能我天生就……这件事儿,我这些年没说出来,今天可算痛快了,你要揍我,就揍吧,今天这一切,也他妈的都是我的报应!”
    这些话,是马陆撕心裂肺说出来的,有点语无伦次,但我能听明白。
    程星河露出个黑人问号脸,立马说道:“你他妈的这叫什么逻辑?我实在是听不懂……”
    哑巴兰对故事从来都没耐心,不过一听“揍”字来了精神,歪头示意自己可以去揍他。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道理可言呢,更别说嫉妒这种东西了。
    那事儿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我就转身往外走:“你弄错一件事儿。”
    高亚聪,从来没喜欢过我。
    至于出丑,可惜你已经转学走了,没亲眼看到,那个丑出的也不小,我到现在也没彻底缓过来。
    上了公交车,程星河和哑巴兰兴奋的拿出打包盒,比谁的阴茯苓块头大,说这种东西比黑玉断续膏还好用,这不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居家良药吗?这次还真是多亏七星那个娘娘腔同学了,整个一个因祸得福。
    说到这程星河还反应过来了,问道:“七星,你那娘娘腔同学说你之后出过事儿,还耽误高考了?出的是什么事儿?”
    我挺云淡风轻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让人给坑了,是我自己蠢。
    程星河来了兴趣:“你这么鸡贼的货也能让人坑,我知道了,跟那个高亚聪有关是不是?到底什么伤心事儿,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哑巴兰眼睛也跟着亮——她风水上的事儿没兴趣,对八卦这么有瘾。
    其实事儿很简单,高中时安家勇跟我关系很差——他跟和上不一样,和上打完就完,光明磊落,安家勇愿意玩儿阴的。
    他偷了班主任的钱夹,搁在了我桌斗里,班主任一点都没疑心——一个班里,我家最穷,学杂费时不时都要跟高老师借。
    他当着全班的面,语重心长的说李北斗,你家里穷不要紧,志气不能穷,来讲台上站着,说一百遍我是贼,我错了,再把你家长叫来。
    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我凭什么要认?
    班主任气的骂我敢做不敢当,要开除我。
    后来还是高老师知道了,瞒着我三舅姥爷,又送礼又说好话才算是完,还劝我不要跟那些恶人一般见识,不是所有人都是人,最重要的不是高考吗?
    是啊,我上高中的时候成绩还行,而老头儿也希望我能上个大学,改变人生,不要走他这条老路。
    毕竟新社会了,这一行是个偏门,时不时还要被人骂成骗子,哪儿有其他工作光鲜亮丽。
    我也乐意考大学——想着找个铁饭碗的工作,别让老头儿晚年受罪。
    我虽然留在了班里,可班里所有人都不愿意挨着我坐——李北斗是贼,班主任的钱夹都敢偷,我怕他偷我东西。
    只有高亚聪坐在了我身边,说她不怕我。
    高亚聪是全学校的女神,有多好看不用我形容,这种女神能力排众议坐在你旁边,本身就给你一个巨大的暗示。
    更别说,高亚聪对我特别好,早上给我带早餐,中午帮我打水,还经常对我笑,北斗北斗这么叫。
    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喜欢上一个女生,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我当时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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