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好几个工程队的工人跟进来了,成衣店女老板就给他们指指点点,说这里要改成田园花墙,窗户弄成巴洛克的,里面全部打通,好房大排成衣货架,贴要最时髦的水墙纸。
    看这意思,小伍这店面是她囊中之物,马上就要把这装修成她的成衣店了。
    小伍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就把那几个人挡住了:“谁让你上我这铺子搞装修的?”
    成衣店女老板冷笑一声:“你的?你看看我那人流量,今天到现在流水就好几万了,你再看看你这,苍蝇都不往你这飞,哼,我盘下来也是早晚的事儿,我这人急脾气,提前做效果图不行?”
    这个店还是小伍他爹留下的,小伍气的够呛,就把成衣店女老板跟工程队的赶出去了。
    成衣店女老板呸了一声:“癞蛤蟆坐轿子——不识抬举,不就是干耗着吗?我看你还能硬几天。”
    说着,就跟那几个工程队的继续商量效果了。
    原来成衣店女老板生意火爆,早就想开个分店了,相中了小伍这,让小伍让位,小伍不答应,她还闹了两次,窗帘店老板那个舔狗还来帮腔,眼瞅着最近这一侧的铺面统统不红火,她就更来劲了,今天索性把工程队都带来了,简直欺人太甚。
    不过,小伍最近的经营确实也很困难,实体店的买卖被网络购物冲击,生意本来就不好,加上这两天商店街这一侧闹邪不来人,小伍这个月的租金都还没筹够呢。
    我们这条街的房东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拖欠一个月,准定让你卷铺盖滚蛋,成衣店女老板就是跟房东通了气,腰杆才这么硬。
    小伍越说越生气:“北斗哥,你说我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咋这么流年不利。”
    他这属相病不是犯太岁的时候,不过阴气侵袭,气场变差,肯定会出现一些小麻烦。
    我让他别上火,租子这方面不行从我那拿点钱,谁这辈子还遇不上点困难了。
    小伍眼眶子就红了,忽然叹了口气,说他爹妈都回老家了,他一个人打拼也挺不容易的,身边要是有个伴儿就好了。
    你这也是凭实力单身的啊。
    我安慰了他几句,打算重新看看这周边的风水,把改局的人给揪出来——我就是看风水的,改局改到我头上来了,摆明是看不起我,传出去这碗饭还咋吃。
    等局改回来,小伍这运势也就回来,一切就好了。
    回到了铺子,冯桂芬来了,还带了不少的喜饼,都是名牌货,程星河已经吃了一嘴的渣子,冯桂芬看见我喜气洋洋的:“大师,你可算回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我一瞅她一张脸画的又跟山魈一样,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果然,冯桂芬告诉我,说真没出我所料,把那个新郎官给拾掇了之后,她就真跟人看对眼了,打算闪婚,而那个麻衣人被我给带走了之后,这个新对象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也没发生什么血光之灾,她又买海狗油又买玛卡,打算三年抱俩。
    我连忙恭喜了几句,冯桂芬倒跟想起来什么似得:“就是还有件事儿,有点奇怪。”
    原来我们走了之后,她那房子看上去风平浪静,却又有了幺蛾子——夜巡的小弟仔们,都说看见了奇怪的身影,像是在园子里找什么。
    但是追过去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跟眼花了似得,监控也没拍上啥。
    冯桂芬就问我,是不是那个麻衣人还有个老婆孩子什么的,走一个还剩下一个,真要是这样,就请我再去一趟。
    不可能啊,那宅子我看得很清楚,就玄素尺这么一个东西作祟,哪儿还有别的?
    程星河也作证,说他也看清楚了,因为玄素尺的煞气,也没死人敢靠近,让她放心,可能就是让麻衣人影响的幻觉。
    冯桂芬听了这才放了心,我却寻思了起来,话说我们走的时候,是跟一个没看清楚的女人擦肩而过,那女人也是奔着冯桂芬宅子去的。
    不过我之后也没找到她的踪迹——真要是厌胜门那女的,她的速度我们也根本追不上。
    而且,顾瘸子那个电话怎么说的来着?厌胜门的在找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紧,忽然就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她们找的,是这把麻衣玄素尺?
    真要是这样,她们找这个干啥?
    “哎呀,我说商店街怎蓬荜生辉的,敢情是冯姐来了!”
    一个挺尖锐的声音带着不合时宜的热情,冷不丁从门口响了起来,我回头一瞅,又是成衣店女老板。
    她对我们虽然冰雪般冷漠,却对冯桂芬春天般热情,一下就挽住了冯桂芬的胳膊:“冯姐,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冯桂芬一瞅她顿时皱眉:“你谁啊?”
    成衣店女老板一点也不尴尬:“我就对门卖成衣的,姐跟我叫倩莹就行,上次冯姐一来,我就对你心里仰慕,就想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摆明是看中了冯桂芬的身份人脉,前来溜须的。
    冯桂芬是个什么人,阅人无数,摆了摆手就说不用了,可成衣店女老板就是不撒手,非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店里进了新货,有几件正适合冯姐的气质,让她过去看看。
    冯桂芬的小弟仔不耐烦了,赶鸡似得把她赶开了,说看个屁,我姐的衣服都是从法国独家定制的,谁看得上你这东贸货,别上这攀交情,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倩莹表面上笑眯眯的说,既然这样冯姐先忙着,下次欢迎上店里喝茶,可她临走的时候,我就看见,她眼神十分怨毒,但撞上冯桂芬的视线就压下去了。
    而且,靠近了一看,她眉宇之间的黑气更重了,这一丝黑气带邪,摇摇欲坠的缠在了命宫上,老头儿提起过,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相,像是随时要倒霉。
    这个倩莹,怕也藏着什么事儿。
    冯桂芬也瞅她怪不顺眼,想了半天说这不是上次捧高踩低那女的吗?还让我小心点,这女的不像是什么好笋,有事儿只管叫她,她最擅长收拾这种小人。
    等冯桂芬走了,我送的时候,就看向了成衣店,想瞧瞧里面是不是有幺蛾子,这时,成衣店出来一个花里胡哨的女的,特别亲热的说道:“北斗哥,你回来啦?星河哥呢?”
    这谁啊?再仔细一瞅我也是吃了一惊,这不杂货店的秀莲吗?
    秀莲平时一件雕牌广告衫穿一夏天,现如今五彩斑斓,上半身彩色吊带,下半身卡通短裙,还套着个紫色丝袜,活赛个塑料鸡毛掸子。
    程星河也一头出来了,喜饼吃噎了想去小卖店买可乐,结果秀莲一看见他就高兴的过来了:“星河哥!”
    程星河迷迷瞪瞪一瞅秀莲,也是吓了一跳:“秀莲改版了?”
    改你个鸡毛,我立马拉过秀莲,问她这打扮怎么回事,万圣节不是还没到吗?
    秀莲打了我一下,说啥万圣节,你有点时尚审美不行嗷?我这是2019潮流前线。
    我心里有了底,问她,全是在成衣店买的?
    秀莲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我最近别提多喜欢倩莹姐店里的衣服了,没事儿总想过去看看,不买心里就难受,跟着了魔似的,我这花呗都刷爆了。”
    我看向了成衣店里熙熙攘攘的妖魔鬼怪,心说这个成衣店,还真是有了鬼了。
    于是我就也上成衣店里去看了看。
    成衣店里挤满了五颜六色的女人,衣服质感不咋样,价格倒是能比肩商场,可饶是这样,那些女顾客们还是跟不要钱似得疯抢,当然不可能一个两个都人傻钱多,这个成衣店里的风水,也不一般。
    她店堂里摆了一个很大的狮子摆件,这叫狮子大开口,是专门吸气运的,何况对面一侧好运全倾到这里,生意好是必然的。
    不过,这狮子大开口的功能,最多能让她生意好一半,不可能到了现在这个让人着魔的程度,里面必定还有其他猫腻。
    我就跟着人群往里面走,成衣店女老板看见我,立刻露出了戒备的神色:“你一个老爷们来干啥?看美女啊?”
    我答道:“不是你说的吗?开门迎客,还怕人进来?”
    女老板翻个白眼,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我往里一走,一下看见,一股子黑气从一个小木龛里漏了出来。
    就是这玩意儿闹的鬼。
    结果手刚放在了木龛门上,就被一只涂着红指甲的手给抓住了:“抓贼啊!”
    是女老板。
    她张牙舞爪就把我给掐把住了,这一喊,店里的顾客全挤过来了:“人模狗样的,竟然是个贼!”
    “年纪轻轻干点啥不好,干这个!”
    “他不对面那个什么风水大师吗?好呀,明面上坑蒙拐骗,背地里偷鸡摸狗!”
    我一下被围的水泄不通,对方都是普通人,也不能用行气杠她们,而透过人群,我就看见,女老板从神龛里面捧出了一个东西,急急忙忙就跑到后面去了。
    但是这店地板太滑,她刚跑没几步,我就听见“当啷”一声,什么东西好像摔地上了。
    与此同时,一股子黑气对着门外就闯出去了。
    我的心顿时就提起来了,刚才跑出去的,绝不是什么善茬!
    于是我挣脱开那些人,急急忙忙就追了出去,可到了外面,那股子气倏然消失,追不上了。
    那东西不简单……好快!
    现在看来,风水有变,肯定跟女老板有关,不过,谁给她出的招?
    我回头就问她,可一回头,她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有些不安,我问她,她才回过神来,梗着脖子说不知道,还让我少废话,再废话她就把监控拿出来,报警抓我。
    这女的摆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就喊上程星河哑巴兰,一起去找那个东西,可刚一进门,就听见街角一声惨叫:“出人命啦!”
    我心里一紧,立马就跑过去了。
    这声音,像是从小伍鞋店那边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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