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接着说道:“那地方弄不好,也是个死。”
    啥?
    我们一行人顺着她的手势就看了过去。
    她指的地方,是一个悬崖。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个“吸管”藤,果然,那东西潜伏在草丛里,数目竟然特别多,这地方我们别想跨过去,过去就得被戳。
    而那个位置,看来也真的是唯一能通过的路了。
    不过我们几个过去一看,差点就骂了娘。
    那个悬崖倒是没有“吸管”藤,可光秃秃的,我们一不是超人,二不是蜘蛛侠,怎么过去?
    离着对面有十米宽,下面是万丈深渊,摔下去了,人就粉了。
    阿丑也不答话,自己忽然抓住了一串藤萝,呼啦一下,跟平原少女荡秋千一样,金丝银线绣一飘,人轻盈就就过去了,稳稳落在了对面。
    哑巴兰看直了眼:“这个身法——这是仙女吧?”
    阿丑对着我们,就歪了歪头,示意我们快点,接着,自己自顾自就往前走。
    程星河气的跳脚:“这什么向导,合着她过去,也不等咱们了?”
    我低头看那藤,那藤黏糊糊的,味道很臭。
    眼瞅阿丑的身影越来越远,程星河怕跟不上,一只手拉住了那个藤试了试,皱起了眉头:“这玩意儿不能断了吧?哑巴兰,把金丝玉尾拿过来。”
    哑巴兰应声,可刚把那个藤丢下,忽然一窝黑色的虫子对着我们就飞过来了。
    “嗡……”
    “卧槽了……”程星河立马捂住脑袋:“这是钻人蜂!躲躲躲!”
    妈的,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虫子?
    所谓的钻人蜂,跟其他的蜂不一样,其他蜂勤勤恳恳的酿蜜打窝,就这玩意儿吃肉喝血——一窝蜂扑到了人身上,把人一压就倒了。
    远处一瞅人还动呢,过来一看,是蜂落满尸体,组成了一个人形。
    不光如此,它们还会把蜂蛹下在人身上,将尸体当成自己的蜂窝,幼蜂吃肉喝血长大,等离开了“蜂窝”长大,人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可还上哪儿躲去,那股子黑雾,眼瞅着要把我们给笼罩起来了。
    我一下就明白阿丑为什么要我们用这种藤了,赶紧把那藤抓了起来对着那一大团子钻人蜂招呼了过去。
    果然,那一大窝钻人蜂一闻到了那臭藤的味道,呼啦一下就散开了,躲在了一边的树上,虎视眈眈。
    难怪呢,这玩意儿有用途啊。
    没辙,哑巴兰抓住了藤:“我先来。”
    这小子是个愣大胆儿,两手抄着藤,一脚蹬地,虽然没有阿丑轻盈,但是落地也稳稳当当的。
    钻人蜂显然有些失望,嗡的更响了。
    哑巴兰体重是四相局小分队里最轻的,不过也表示这藤确实够结实,我们赶着救白藿香,也时间考虑别的了,苏寻和程星河也过去了——我身上没法触碰承载东西,金毛盘在程星河脖子上过去的。
    就剩下我了,我攥住了那个藤,一脚踩地,也过去了。
    可谁知道,才刚到了两三米的功夫,我就听到头顶“咔嚓”一声响,脑瓜皮顿时就炸了——他大爷的,不是吧?
    这个藤来来回回被扯的次数多了,不堪重负,竟然要折?
    我立马要运行气,把自己给推过去,结果丹田还没把气聚集起来,就是一阵剧痛——好似肚子里装了个绞肉机一样!
    我连忙开口要叫哑巴兰,结果“咔嚓”一声,嘴还没来得及张,那个藤彻底给断了!
    风忽的一下在耳边擦了过去,整个人失了重,直接坠了下去,我本能就伸出手四处乱抓,眼前一闪而过,只见峭壁上又是一丛“吸管”藤,按理说,这东西不能抓,但是我灵机一动,伸出了刚才被划伤了的手。
    果然,“嗖”的一下,数不清的吸管垂了下来,就把我给抓住了。
    身上顿时一阵剧痛,但被这些“吸管藤”一带,好歹没直接摔死。
    而就在这一瞬,金丝玉尾从天而降,卷在我腰上,直接把我给带上去了。
    哑巴兰的力气可想而知,哪怕吸管藤的力道跟搞推销的一样,在哑巴兰的一拽之下,也根根断裂,我看见断口上,呼拉拉全是血。
    裸露出来的根部,堆满了白骨头。
    别说,这一下还真多亏了那玩意儿了,好歹给我争取了点时间,不然哑巴兰的金丝玉尾也反应不过来,我只能给钻人蜂做窝。
    气喘匀了,我这才发现,阿丑已经不见了。
    程星河撇了撇嘴:“看个屁,人家已经把咱们给丢下了,影子都没了。”
    我往前一瞅,倒是兴奋了起来:“也不用她引路了,到了!”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预知梦里见到的,那个杏林一样的山石!
    照着那地方走过去,肯定能找到大肚葫芦山!
    白藿香,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儿。
    而阿丑走的这么急——她到底有什么要事儿?也不能跟丢了她,不然过三天,我的蛊也要发作了。
    再往里,虽然也难走,但是还算顺利,很快爬到了大肚葫芦山下面。
    仔细一看周边,难怪呢!
    这地方四面八方犹如一个碗,外面高,中间低,恰似中医用的药臼,这叫杵臼局。
    藏风纳气,汇聚了日精月华,主出奇珍异草,有奇珍异草的地方,异兽自然也多,难怪这么多的怪东西。
    葫芦山正坐落在风水眼里,又有杏林石加持,得天独厚。鬼医住在这里,自然相得益彰,不知道那个江长寿找了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这么合适他的地方。
    江辰受的伤,在这地方疗养,那治好的几率应该也大。
    不过——我留意到,这个“杵臼局”上,出现了一道不毛之地。
    恰似一道裂痕。
    这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杵臼裂开,轻则精气外泄,重则全盘崩塌,这地方必定要招灾。
    我们往里走了一段,果然看见了一排精致的山间小楼,还有十来辆车。
    不少肌肉喷张的人,正在附近扛着家伙走来走去,戒备森严。
    程星河骂了一句:“妈的,这江真龙还真拿着自己当皇上了——这个派头,比他妈乾隆下江南还大。”
    说着瞅了我一眼,摇摇头。
    我心里倒是没啥不平衡,投胎是个技术活,谁让人家有那么个好爹呢!
    这事儿本来就不能打草惊蛇,到了最后一哆嗦了,更是要低调行事,潜伏进去,敌明我暗好行动,免得他们把白藿香当成肉票。
    不过,这里全是眼睛,保不齐还有监控,贸然露头就被发现了。
    我还有点担心,这里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倒是也没见有什么骚动,阿丑呢?
    算了,也只能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了——她可千万别出事儿,不然我就倒霉了。
    眼瞅着这里的人训练有素,那进去就只有一个方法了——我们四个心照不宣。
    那就是,制造混乱。
    一旦把他们的注意力分散了,就能趁乱进去了。
    一看之下,这些人虽然夹杂着武先生,但也有很多是赵老爷子庭院里的何奇正那种职业保镖,程星河四下里看了看,蹲在了一丛树下,嘴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鬼话。
    没多长时间,一阵小旋风就从那个树丛里卷了出来,对着那几个保镖就过去了。
    程星河回来,压低了声音:“瞧好吧——这几个是上这里攀登的驴友,被他们一枪扫死了,也巧,那几个驴友是大城市人,家里都有钱,平时好日子过够,出来挑战极限,却就这么死了,怨气可不小。”
    果然,一个瘦保镖站着站着,忽然就掐住了另一个壮保镖的脖子,说道:“唉哟,咱这脖子没长眼,让您看着不舒服了,啪啪就是俩窟窿,咱不能欠您人情,有恩必报,给您也脖子也出出气儿!”
    壮保镖一愣,回手就撕扯他:“老五,你中午吃什么了,发起神经来了?”
    可还没撕扯开老五,又一个人蹿上来:“你丫把爷的挂链掖哪儿去了——那可是正宗蓝火琉璃,皇宫大内出来的,你戴,你丫也不看看你们家坟头长没长那根蒿子!”
    一听“蓝火琉璃”,那个壮保镖脸色一下就变了,喃喃的说道:“撞邪了——这几个王八蛋撞邪了!”
    这一下,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不少人前来拉架,可那几个屈死鬼本来怨气就大,占的躯体力气也不小,打了一个热闹。
    抓住了这个机会,我们四个从后面就偷偷摸摸钻进了小平房里。
    进去一瞅,好么,江辰住的地方确实不含糊——虽然只是个临时性的住所,可这地方俨然是个缩小版的九曲引水宅。
    建筑的挺繁复,应该是直接通往山腹的,顺着甬路往里走应该就到了。
    走了没几步,忽然前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像是拐角的地方有人过来了。
    不好,结果人一对眼,走廊上正好有几扇门,我们四个分开试了试,都打不开,唯独哑巴兰狂喜的跟我招了招手——他试的门是虚掩的。
    刚关上门,就听见门口几个跑过去的声音:“胆子不小,在这里也敢闹。”
    “说是中邪了。”
    “放屁,咱们江先生是什么来历,什么妖魔鬼怪敢在他面前造次。”
    难怪山上没牛,感情是让你们给吹走了。
    “不过——”有人压低了声音:“江先生怎么会得那么个病,不对劲儿啊!”
    “我听说是那个叫李北斗给下的毒手——已经把那个李北斗身边的鬼医抓来了,就看她交代不交代了,哎,劝你们别胡说八道,这事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我就多说一句……”有个人把声音压的更低了,几乎只有气声:“你们看见没有,江先生的疮口里,好像长出了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我顿时皱起眉头,上次在预知梦里,真没看清楚里边。
    疮就不就是疮吗?还能长出什么来?开花结果?
    “啪”的一声,有人打在了说话的人的头上:“胡言乱语,活的不耐烦了?眼瞅着江医生在,把江先生治好也是迟早的事儿,这事儿传出去,不怕江先生身后的……那个!”
    那个?那个是什么?
    我皱起眉头——拿走我气运的“人”?
    那人只好闭嘴,脚步声就这么远了。
    我们四个大眼瞪小眼,显然都好奇了起来。
    不过,第一要务就是救白藿香,救了她,再跟江辰和江长寿那俩王八羔子算账不迟。
    再一寻思,我们四个在里面瞎蛾子似得乱撞也不是办法,一被发现就麻烦了,我回头就看了看这个房间,眼尖,正瞧见一个地方挂着几件保镖们穿的黑色工作服,一甩下巴,四个人干脆利落的全换上了。
    披上了他们的皮,就好办事儿了。
    把自己的衣服给藏好了,刚要带着金毛走,就发现金毛回过头,一直在看里面。
    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房间垂着一个大纱帐子。
    那有啥可看的?
    我跟金毛使眼色,要金毛走,可金毛盯着那个位置,忽然站了起来,威胁性的发出了“呜”的一声。
    程星河一着急,好险亲自把金毛的嘴堵上:“小祖宗,这个时候,你喊什么呢?”
    话音未落,纱帐子里面忽然一动——我们几个人全愣住了。
    里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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