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宫的燥红跟那七月的彩霞一样,烧了半边天啊!
    基本回家都摔大马趴,放屁也砸脚后跟,不知道多么不顺。
    果然——张曼竟然拄着个拐,一只脚上,重重的石膏。
    我心里嘀咕起来——这摆明是个灾星,真的能保平安?就那个运气,我们跟她并肩走路,都保不齐她天打雷劈的时候连累到了我们。
    这倒是也不奇怪——我一早就知道了。
    张曼这个人本来就刻薄,没本事还爱装逼,口无遮拦,造了不少的口业,所以后来没落什么好下场,被老公抛弃,事业也不顺。
    所以后来为了挽救运势,给安家勇和高亚聪两口子倒卖小鬼,自己也赚了不少钱,甚至还好险嫁入豪门。
    不过,这种运势根本就是把后半生的运气透支,用完了就真正的完了。
    而且看样子,她口业也还是没还清,也没做功德弥补,现在多倒霉,都不奇怪。
    “这一阵子,就别提了……”张曼说起话来,气势都没以前那么足了:“年后听说股票暴涨,我抵押了房子,把钱全投进去了,买了原油,现在……”
    是啊,暴涨之后,今年股票熔断了好几次,连我都有所耳闻,原油甚至还有负数这么一回奇观。
    不光之前的钱闹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倒欠了不少外债,她一慌,就全低价抛出止损,最可怕的是,抛完又都涨回来了,买涨杀跌,把她气的年纪轻轻就犯了高血压。
    她上医院,结果被摩托车劫匪抢了包,人被拽到了马路牙子上,摔了个粉碎性骨折。
    张曼离婚两次,家庭破碎,平时光跟娘家人装逼,自然不肯把狼狈的一面给暴露出来,所以找了个护工,护工倒是年轻小哥,俩人甚至还发展了发展——谁知道那个护工是个诈骗惯犯,又跟她“借”走了30万棺材底,人间蒸发了。
    好多人觉得出口伤人没关系,自己口无遮拦,说啥都是“言论自由”,这些人,就是怕自己太顺,张曼就是个例子。
    现如今张曼也没有之前的气焰了,这次来,就是听说了无极尸那的事儿,也从赵二虾嘴里知道我的本事了,动了心思,让我给她转运:“北斗,咱们都是同学一场,你不能看着老同学不管啊!”
    早先谁说看见我在商店街招摇撞骗,没敢出声认我,怕丢人的?
    这种人就是双标,自己骂人的时候图个痛快,倒霉了又让人家不要做得太绝。
    我摆了摆手说你这个我真看不了——一早跟你说积口德,你就是不听,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都做好了她骂我无情无义,跟我battle一场的心理准备了。
    可没想到,张曼张了张嘴,一脸虚弱,喃喃的说道:“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我早先干啥去了……”
    说着忽然抬手打自己的嘴:“都是我这张嘴……”
    哟,不抬杠了?
    这还真是让人意外。
    而且——张曼既然转了性,她就不是“抬杠的人”了。
    看来还得另寻高明。
    高亚聪倒是并不意外,但还是假模假样的哄了哄张曼,这才跟我招了招手,让我借一步说话。
    我皱起眉头,我跟你没到这个借一步说话的关系吧?
    不过,高亚聪的采听官带了一丝红,说明她打听到了某种我想知道的消息。
    我一寻思,就过去了。
    程星河在一边大声咳嗽:“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吃那么大亏,还能把她当“色”?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高亚聪拉我到了门外,脸上带了红晕,低声说道:“北斗,你从小就仁义,我知道,是个念旧情的人。”
    那跟你也念不着。
    高亚聪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一看我的眼神也知道我什么心思了,暗暗攥了攥拳头,但还是说道:“你……你最近没有你妈妈的消息吧?”
    我的心陡然就揪起来了:“你什么意思?”
    卧槽,我妈又来了?
    我回头看了远处的老头儿一眼,立刻就问她:“你这话怎么说的?”
    高亚聪拿出了手机——上面赫然是一个打扮严实,但仍能看出气质高贵的女人。
    没错——我耳朵里嗡的一声,只一眼,也辨认出来了——这就是在古玩店监控里见到的,那个屡次来找我的女人。
    原来,她这一次,没去门脸,而是躲在了高亚聪的店里往我门脸看。
    “我就是觉得,长得跟你挺像的,气质也特别高贵,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亚聪看出我的表情,表情顿时开心了起来:“我没说错吧?你跟阿姨……”
    我仔细一看拍摄日期——日了狗了,昨天!
    要是早来一天——哪怕一天,我就见到她了!
    “其实,她经常过来的,”高亚聪连忙说道:“只是,每次都在我店里挑东西,心不在焉的,却看着你的门脸,我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不进去呢?”
    我怎么知道?
    她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立刻问道:“下次要是她再来,你能不能联系我?”
    高亚聪高兴了起来:“那当然好了!只不过……”
    她摇了摇手机:“你把我拉黑啦!”
    我重新加上她:“谢谢你了。”
    “哎,北斗,”我转身要走,她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眼睛亮亮的:“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
    太有必要了。
    我甩开了她的手:“我老婆看见不高兴。”
    高亚聪的手被我一甩,悬在了半空,我也没看她的表情。
    难怪最近古玩店老板没提这码事儿,原来她甚至不想让人知道她来了。
    她那个命格,现在当然是贵不可言,小心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不是老头儿的外甥女吗?怎么现在,连老头的照面也不打了?
    回到了了门脸,夏明远用肩膀撞了我一下:“那谁啊?”
    “怎么,要赶着上去说土味情话?”
    论土味情话,高亚聪不知道听了多少,你说了没屁用。
    “我是绅士,可我又不是瞎子。”夏明远低声说道:“我是觉得,这个女的不太对劲儿。”
    哪怕连魅力城的丽姐,夏明远都是叫小姐姐的——我第一次听见,他对一个女人,用“这个女的”来形容。
    “怎么个意思?”
    “有点……”夏明远皱起看眉头:“瘆得慌。”
    让一个地阶一品瘆得慌,我倒是吃了惊,她这么大本事?
    张曼这会儿一瘸一拐的,也要走。
    我看着她昔日里口吐芬芳的样子,跟现在反差这么大,没忍住,还是对着她背影说了一句:“记住三好——做好人,行好事,说好话,你家祖宗的荫蔽还在,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张曼背影一颤,回过头,重重点了点头:“北斗,我过去……”
    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可我到底跟张曼不是一种人,狠不下心。
    再说了,她自己的路,到底也还是自己走,终点什么样,也全看她自己了。
    “你这心比糯米糍还软。”程星河喝了一口冰糖雪梨:“都当上厌胜门主了,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都这样了,我多踩一脚少踩一脚,也都没啥区别了。
    我回头就问老头儿:“我妈是不是来了?”
    我尽量把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我自己都听出来那股子刻意了。
    老头儿摇摇头:“你不知道——自女娲补天,即有一石落地,你呢,就是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地砖马路,皆为你母……”’
    又开始了。
    程星河立马插话:“合着七星祖籍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
    装痴呆真好,不想说的话,插科打诨就过去了。
    “咦……”
    这个时候,夏明远对着龟甲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我倒是看到,龟壳上出现了一粒水珠。
    我们这干燥的北方小城,也这么潮?老头儿买加湿器了?
    “这一卦……”夏明远寻思了一下,才看向了我:“咱们路上可得记住了——犯火大忌。”
    火?
    这会儿高老师已经搬进来了一箱子冰棍,招呼我们吃,我一瞅苏寻不在,出去一看,闹半天他蹲在太阳地下面,凝神盯着那一地的古玩。
    这次古玩店老板倒腾来的是许多木盒子。
    对了,苏寻对古玩一直很感兴趣,但是眼光很不行,要不是我,不知道被坑了多少回。
    古玩店老板知道他是我的人,也不好狮子大开口,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这正好缺人手,让你这个兄弟给我帮几天忙,这盒子,他有喜欢的,我送他一个。”
    苏寻一愣:“送?”
    看他满眼冒亮的样子,我就有了想法:“这一阵,你就在古玩店跟老板学学呗。”
    但苏寻立刻摇头:“那你去摆渡门……”
    “你放心吧,有夏明远呢,”我答道:“白藿香和老头儿总得有人照顾,而且……”
    我把我妈的事情也跟他说了一遍:“还得请你帮忙我才放心。”
    哑巴兰心大,程星河屁股上长刺坐不住,胆大心细靠得住的,也就苏寻了。
    苏寻一听我这么看重他,这就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预知梦里,确实缺苏寻。
    在梦里,跟上我的,又是什么人?
    第二天,我们按着那个舆图出了发。
    临走的时候,高老师对我别提多不舍了,说刚一回来就又要走,这不成了属陀螺的了吗?
    最后盯着夏明远,又语重心长:“不过嘛,哪怕你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事要小心点,那鬼医小丫头又不能跟着你,记住了,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
    我点头——记住了。
    有高老师这种爹的话,大概也挺幸福的——至少,你总能确定,是有人关心着你的。
    一路上夏明远精力过剩,吱吱喳喳一个劲儿跟程星河辩论车怎么个开法,我靠在车窗就打了个盹。
    争辩了几天,终于有一天我被哑巴兰推醒:“哥,卷毛说到了。”
    我睁开眼睛,一瞅这个地界,顿时一愣——传说之中的摆渡门所在,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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