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得只听见方惋渐渐粗重的呼吸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文焱,难以消化这个事实……母亲不是死于意外?母亲在出事之前就预料到自己有难?
    文焱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方惋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里乱哄哄的,胸臆里激荡着满满的愤怒和悲恸。
    蓦地,方惋一把抓住文焱的胳膊,激动得浑身哆嗦:“谁……是谁害了我妈妈?是谁——!”这歇斯底里的吼叫,因方惋的声音嘶哑而更显然格外凄厉,她的心都被绞碎了……
    方惋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想杀人的冲动!她此刻身体里有种陌生而可怕的情绪在滋生,是杀气!
    文焱就是因为知道她会这样,所以才没有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告诉她。
    文焱温柔疼惜的目光凝视着方惋,大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就像是大人在安抚一个孩子。
    “惋惋,目前为止,还没查到究竟是谁害了你母亲,但至少知道当年那一场大火不是意外。只要再多一点时间,一定可以将幕后主使查出来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要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你的眼睛刚才复明,还有你肚里怀着宝宝……所以你不能太激动。只有你的身体健康了,才可能完成你妈妈的嘱托,找到加害她的人。”
    方惋紧紧咬着牙,像文焱所说,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直到她的身子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
    在她的认知里,在许多知道那场大火的人的认知里,都只以为那是意外。因为当时警方做出的调查结论就是那样的。一件自己相信了十年的人突然间被颠覆了,浮出了真相,身为受害者家属的她,如何能不被震动。
    千了睛有。太可怕了,母亲那样善良贤淑的女人居然会有人想要她死?并且为了让她死,搭上了其他无辜的人陪葬,包括当时方惋的发小,康佟。
    如果真是意外,方惋不会像现在这么痛彻心扉,愤怒到想杀人。妈妈到底惹到谁了,是谁那么残忍?
    方惋激愤的情绪中也有着巨大的疑问。
    文焱的安慰和温柔,是方惋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好半晌她才能稍微找回一点理智。
    文焱也将付金水告诉托他传话的事告诉了方惋,她才知道原来文焱将这点隐瞒了一段时间。他是向上级汇报去了,在等待上级的指示,可他为什么现在又说了?是上级下指示了吗?
    文焱微微摇头,俊脸上的两道剑眉拧成了小山:“上级还没给我指示,他们还在继续深入调查你母亲生前的事。显然你母亲也是一个很谨慎而低调的人,要查她,不容易,加上有人在故意掩盖关于她的过去,所以,上级还不能确定你母亲到底是不是hz的人。可是我认为,不能再对你隐瞒下去了,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想想你母亲给你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真有什么东西是能为她报仇的,你想到了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什么?我妈妈人都不在了,你们……你们还要怀疑她是hz的人?不可能的,我妈妈只是一个生物学家,她研究制药,造福社会,她怎么可能会跟hz有关系?不会的……绝不可能……”方惋眼里尽是痛惜,却没有对文焱的愤怒。因为连她自己也心虚了……如果妈妈不是跟什么危险的事情牵连在一起,怎会有人刻意制造出意外,让几十个人陪葬,目的就是要她妈妈死?
    方惋已不是十年前那个天真幼稚的小女孩儿了,她懂得思考,她成长了很多。她心里清楚,妈妈被文焱的上级列入怀疑对象,这不是多余的做法,只是她嘴上难以承认。那是她最敬爱的母亲啊,hz那是多么可怕的组织,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妈妈与hz有关。
    先是爸爸被列入怀疑对象,被监视,现在就连她死去的妈妈也无法幸免,方惋怎么能镇定得下来,怎么能接受文焱上级的做法,她办不到。
    文焱深邃的眼眸里含着几分心疼和宠溺,柔声说:“惋惋……我跟你一样的很难接受,我明白你母亲的声誉对你来说很重要,可现在不是顾着名声的时候。实话告诉你,你母亲生前工作的那一间制药厂,它虽然早就关门了,但还是查到,它的背景是与hz有关。付金水一案曾牵连到几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其中一个就是以前药监局的主任,现在在坐牢,药厂就是这位主任的同学开的。巧的是,在你母亲出事之后的一个月里,药厂突然就关门大吉,老板移民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如果把药厂和hz联系起来,虽然这有点牵强了,但是我们却必须要追查曾经在药厂工作过的每一位员工,包括你母亲。惋惋,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这么做。”
    方惋神情木然,她还在咀嚼着文焱说的话,她为妈妈而心痛,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谁意气用事。该查的必须查,不然妈妈的在天之灵都不会瞑目的。方惋也很希望文焱的上级能尽早查到到底是谁害了妈妈。
    “你问我名单的事,那是关于什么的名单?不会是……”方惋眼里露出更多的惊骇,心底其实有了几分预感了。
    “是的,就是hz。他们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寻找一份名单。据说,名单上有创始人的真实身份。只要有这份名单在手,hz就会完蛋。想知道关于hz的更多信息吗?我可以告诉你。”文焱的表情很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接着就真的说了不少机密信息。
    方惋越听越心惊,想不到hz竟然存在那么久了,并且幕后的大boss花了20多年的时间来策划,布置,培育手下,安插他们的人,形成了一个哦庞大且隐秘的犯罪集团网。这么大的手笔,可想而知那个策划者是有多么恐怖的思想。
    方惋忽然想到了什么,略显担忧地望着文焱:“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这样算不算是泄密?”自从方惋知道文焱是特种兵之后,她就开始受他影响,一提到某某话题就联想到是否泄密。
    文焱心里一暖,方惋能替他着想,也不枉他如此信任她。能真正地相信一个人,真好。
    “老婆,经过我的长期观察,我认为,你可以成为我在这次行动中的助手。这样,以后我就不用太多,关于机密,以前不能说的,现在,大部分都可以说了。怎么样,愿意成为我的助手吗?”文焱黑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星辰般的灿烂,眼角带着笑,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很自豪。真佩服自己这么聪明,想到了这个办法……首长说他有一项特权就是在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那么如今形式险峻,他将方惋招揽为这次任务的助手,也是极其有必要的吧。
    实际上文焱也是怀着一点私心的。他考虑过了,与其将危险藏着掖着不告诉方惋,还不如让她也知道自己究竟是处于怎样的危险中。只有她明白了,才可能会更加小心,更加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他不想因为机密二字使得他和方惋在hz的问题上产生诸多禁忌的话题。他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或许方惋的母亲带给她的传话,将会是破获hz的关键所在。假设秦桦真被hz的人所害,她说方惋找到某件东西就能为她报仇,那不就意味着hz会完蛋吗?让hz完蛋不就是文焱的任务吗。
    “助手?你说我是助手?我……我能协助你了?我可以听机密了?是这样吗?”方惋有点难以置信,怎么都想不到居然还能这样。
    文焱见她惊讶地张着小嘴,这动作他向来是没有免疫力的,顺势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老婆,你没听错,确实就是这样的。”
    “哈哈……太好了!”方惋的心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开心地大笑,将心中郁结都通通笑出来。刚才的沉重和心痛也冲淡了不少。因为她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她相信只要她和文焱联手,夫妻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找到害死妈妈的凶手,为妈妈报仇。
    可是……
    “老公,我不明白我妈妈传话是什么意思,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暂时别想,我们还是先琢磨琢磨林云芝放窃听器的事。”
    “嗯,说得对。这个女人既然是hz的人,她的目的绝不会简单。”
    文焱点点头,脑子里在迅速思索着……
    “老公,林云芝只是放了那么一会儿就拿走了,显然是怕被发现,但是那么短的时间她能窃听到什么呢……当时你又不在病房……”
    “不对!”文焱倏然眼睛一亮:“我们想错了,林云芝的目的或许正是要偷听你和你父亲的谈话,否则,当时我不在,而她以为你看不见,她完全可以将窃听器放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用不着那么快就拿走的。最奇怪的一点就是,她和你的关系势同水火,她今天怎么会想到来看你?如果我没有料错,她还会来,还会再放窃听器!”
    方惋本是冰雪聪明,听文焱这么一说,她也认为很有道理:“好,你也说了我现在是你的助手,那么,我建议,暂时不要声张我眼睛复明的消息,只有你知我知。我就继续假装看不见,等着看林云芝和hz到底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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