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常茂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了,关系亲近地位也够高,朱标笑呵呵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常洛华情绪发泄完了,明日再请王妃蓝氏进来说说话,估计情况就会好转不少了。
    谈话间晚膳的菜肴已经端到了偏殿,回返的刘瑾安排摆放布桌,由于是亲族家宴也就没有分开布置。
    等刘瑾来请,常茂赶忙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起身,常洛华这才刚过了他,三人走到偏殿落座,常洛华如今是少食多餐,一般隔一两个时辰就会用一点儿,但不会吃太多。
    所以只是喝了一碗乌鸡汤,而朱标常茂则是真饿了,俩人原先在凤阳处理迁民事宜的时候也没少在一桌子上吃饭,所以倒也不拘束,吃的很尽兴。
    席间谈笑几句,常茂年纪与朱标相仿,今年刚定下婚约,其未过门的妻子正是宋国公冯胜的嫡长女,说起来还是马皇后做的媒,估计着等常遇春明年回京,这婚事也就该办了。
    朱标估计这还是有老朱的打算在里面,冯胜地位特殊,而且因为膝下无子所以就更特殊了,加上他还是担着太子右詹事的职位,偏偏又和徐达极为亲厚,这里面的说道可就多了。
    常洛华谈起此事有些皱眉:“冯家的那个大小姐我是见过的,相貌体态倒是不错,只是性格有些不好,宋国公膝下无子,对两个女儿确实有些娇惯了。”
    常茂还在埋头吃饭不以为然道:“娇惯就娇惯些了,大不了等过门后天天让她到你这里听训,总有她老实的时候。”
    常洛华无奈道:“家里有娘亲在,何况哪有出嫁的妹妹管教嫂子的道理。”
    “我都在这被你训了多久了,也不差她了。”
    朱标倒是颇为意外:“我看冯诚不错啊,虽然有意藏拙但进退有据,不都是宋国公一手带出来的吗?”
    常洛华摇头道:“养女儿与养儿子总是不同的。”
    常茂在旁深以为然的点头,虽然清楚家中从来最看重的都是他,但那可是沉重的负担,方方面面的严苛教育,生怕他不成器,往后将家族带向歧途。
    而女儿家就不同了,宛如暂居府中的娇客,荣华富贵的供养着,就是为了让其记住娘家的好,未来联姻后可以顺利的拉近两家的关系,否则送去个恨意滔天的女儿,那不是在结亲而是在结仇。
    说说笑笑间晚膳就吃完了,常洛华难得说了这么多话,都有些疲倦了,常茂也就顺势告辞,朱标对一旁的刘瑾吩咐道:“尚服局前几天不是送来了几件披风,入秋夜寒去挑一件给世子穿上。”
    刘瑾应诺,常茂也是欣喜不已,不过到底还记着规矩,面上还在推辞,常洛华也感觉有些不适合,尚服局特意给太子做的衣服,必然是纹龙绣凤的,臣下穿着有些不太合规矩。
    朱标不以为意,没一会儿刘瑾就取来了一件墨龙卷云披风,织造样式精美绝伦,常茂虽然能力一般但相貌还是很出众的,少年英气勃发,配上这华贵庄重的披风,气势都不一样了。
    常茂美滋滋的向夫妻俩拜别后就在刘瑾的带领下出宫去了,常洛华虽然看着也高兴,但还是想嘱咐一句回家后收起来,莫要穿出去显摆惹祸。
    朱标看他走远了才乐呵呵的宽慰道:“无妨,他这么晚还没出宫,岳母一定等着呢,瞧见这披风就会收起来了,才不会让他穿出去招摇呢。”
    常洛华闻言也反应了过来笑道:“爷是早就打算好了,想让他白高兴一场。”
    朱标看着外面明亮的灯光说道:“常茂性格还是有些跳脱,看看明年成婚后能不能有些长进吧,要是还没有,那就得好好搓磨历练一下了,否则往后是要吃亏的。”
    常洛华知道夫君是真心实在的再为她娘家打算,依恋的靠在他怀里,心神安稳下来,这几日莫名的心悸惊恐之感也不翼而飞。
    朱标笑着揽住了她,论到安抚人心可就是他的强项了,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女人都哄不住,还说什么其他。
    确实以朱标的身份地位可以不在乎这些,可以随意训斥常洛华常茂甚至是常遇春,但有什么意义呢,他又没有什么心理疾病,非得要通过欺负自己老婆的娘家获得心理快感。
    无非就是耗费时间做做样子,就能让所有人都开心,何乐而不为呢?朱标也想忙碌一天回到东宫休息的时候,可以看见言笑晏晏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宛如木石佛像的太子妃。
    朱标轻轻抚摸了下常洛华的肚子柔声说道:“方才说了那么多都累了吧,回去歇下吧,我在看会儿奏章就过去。”
    “嗯,那臣妾告退了,殿下也别看到太晚。”
    朱标负手看着常洛华被宫女婆子们簇拥走出大殿,常茂明日就要启程北上了,久别京城的常遇春自然会问询女儿的状况,经此也能安他的心了。
    方才朱标看了自己父皇送来的奏章,其中就有两份都是常遇春请求能回返京城的奏章,看其言语措辞恐怕不是第一次了,看来常洛华双身子确实让常遇春紧张不安。
    否则堂堂边关大帅,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在大战在即的时候频繁上奏希望朝廷派遣徐达冯胜去接替他的位置或者干脆让李文忠接管北方边军。
    当然了更大可能也只是在向皇家表态,希望借此能让常洛华更受重视,毕竟成婚后朱标久在外面奔波,他也是离京许久,小夫妻俩的感情状况到底如何也是让他担心不已。
    现如今大明近半数的兵力都集结在常遇春手中,虽然也有制衡,但以如今这个时代的通讯速度,若有意外产生根本来不及沟通化解。
    所以安抚常遇春是必然要做的事情,何况他还派遣了徐允恭李祺等人去北方彻查案件,这些也离不开常遇春的支持,否则谁去都没有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朱标呼出一口气,转身坐回主殿宝座之上,从书案下的暗盒内取出一叠信件,这些都是汤鼎、姚广孝、蒋思德、沐英蓝玉等人通过全旭、陈佑宗、刘瑾送进宫中的密信。
    他有不少安排都不想让他人知晓,所以必须绕过正常的渠道,以免计划泄漏导致事情被耽搁,倒不是特意想要瞒着老朱。
    所以他才把陈佑宗加进来,通政使司本就是检查内外奏章和申诉文书的中央机构,处理些密信本也在职责范围之内。
    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凡经过通政使司的密信,只要老朱有心知晓,就算不能得知其内容,但也能知晓此信的来历,以及最后是送到了那里。
    这也是父子俩心照不宣的默契,老朱想知道内容就会直接问,朱标自然不会隐瞒,否则他根本没有必要加进个通政使司,完全可以让全旭直接送到刘瑾甚至是他自己的手中,那样更为安全。
    虽然麻烦了些,但朱标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维护的,父子之间也好,有了秘密就容易有隔阂,隔阂就是一切矛盾的开始。
    朱标随手拆开这两日送来的密信,当先就是沐英以及蓝玉的,他们俩奉朱标的命令寻剿盘踞各州府要道的山匪水寇,以及一些地方上的牛鬼邪神,尤其是以活人为祭的那些。
    山匪水寇不用多提,大大小小无数,少则七八人多则上百众,但也就是这样了,规模再大的早就被当成聚众造反的剿灭了,而且上千人的队伍根本也不是靠抢劫索财能吃饱的。
    多是些乌合之众,靠着欺负往来的落单百姓或者小规模的商队为生,多数人破财免灾也就过去了,真正杀伐无忌的当年就去同老朱逐鹿了。
    这也是开国之后难得的好消息,有能力有大野心的基本都已经死光了,剩下的都是臭鱼烂虾不值一提,朝廷缓过劲儿就顺手收拾了,往后几十年的盛世就有了。
    蓝玉的信很短,基本就是报喜不报忧,只说自己浇灭了多少山匪水寇,而沐英的就全是此行发现的各种问题,以及蓝玉惹出的一些麻烦。
    朱标细细的看了一遍,倒也不出他所料,民生多艰加上官绅勾结被逼上山的有不少,本就是地痞青流犯案后逃窜去山的也有不少,束手就擒老实投降有,依仗山河地利抵抗的更多……
    束手就擒的便罢了,朱标早就下令,只要手上没有人命没有强抢过民女的,免死罪送入凤阳为开荒奴,表现良好五年之后免罪。
    有人命案子强抢过民女的,一律充入工部为奴,修筑城墙宫殿疏通河道,此等永不释放。
    致于举行人祭谋财害命的神婆神汉皆在当地行腰斩之刑引百姓观看,凡有愚昧迷信者阻拦,一律鞭刑五十。
    都半年过去了,沐英蓝玉等人扫荡州府民县,斩杀的山匪水寇神婆无数,甚至蓝玉上头了,连一些与他们有勾结的士绅都杀了,一些朝廷命官都被他亲手鞭打了几十个,甚至前几日还鞭死了一年逾六旬的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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