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以后——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下山的路上,这一次虽说损失不小,但是收获也是极大的。
    几十个没死的俘虏垂头丧气的走在队伍中间,手上全都被绳子绑了,又被串成了一串,虽然这会还没死,不过等待他们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下场,运气好的话做苦工做到死,运气差的话,估计直接就拉去砍头给老百姓看了。
    山寨被搬了个空,在山寨里面找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铜钱布匹、各种货物,如今全都成了官军的战利品,等到回到外面的官道上,自然就可以开始分配了。
    山寨则被一把火烧了,走出去几里地,还能看到远处遥遥升起的硝烟。
    柳青云还带人救出了几个被掳进山寨的女子,这些女子被掳的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还好这个世界并不怎么看重贞洁观念,回头把她们都送回各自家里去,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终于走除了山林,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了,虽说十分疲累,柳青云却还是立刻开始主持分配战利品,那些游侠刀客民勇猎人跟着出生入死为的就是混点好处,今天死伤了这么多,一个个眼睛都绿了,要是不赶紧给他们点甜头,怕不是还得生事。
    柳青云一边安排人手看押俘虏,管理秩序,一边让那些随军的商人将战利品估价造册,计算分配。
    张洛尘却没有参与这些事情,他要的收获已经拿到了,刷的经验值让他升到了十五级,还打到了几件装备,算是超常发挥了,至于那点货物财宝,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没想到他都明说不要了,那柳青云却还是安排老耿把他的那一份给送了进来,说到底这一战要是没有张洛尘,官军还真的就危险了,柳青云也是知道好歹的,张洛尘可以不要,他却不能不给。
    甚至杨百穿的那一份他也没忽略,杨百穿又是追踪又是战场放箭杀敌,也是出了很大力气的。
    张洛尘也没有再坚持,金子花用不便,收点银子当零钱花也不错啊。
    不过收钱归收钱,话却是要讲清楚的。
    “我跟你们过来为的就是斩妖除魔,所以这钱拿不拿都无所谓,金钱对我来说便如浮云一般,其实并不怎么在乎。
    你要是真的有心报答我,那便帮我个忙吧,以后多多留意哪里有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若是有了消息,派人去聚贤斋通知我一声,另外以后若是再有这样惩奸除恶的战争场面,也不妨给我来个信。
    我从山上学了一身法术,却很少有机会实际运用,若是杀不了妖魔能杀几个恶人也是极好的嘛,就当练手了。”
    张洛尘打的却是蹭经验的注意,这个世界妖魔鬼怪显然没那么多让他随便杀了练级,那就只能打打战场,蹭点经验升级了,至于什么样的战场他倒是无所谓,所谓恶人什么的,只不过是给柳青云安排的一个借口而已,这柳青云若是真要去打仗,难道还能说自己是恶人敌人是好人不成?
    柳青云急忙道,“仙师放心,我必然为你留意,若是有什么恶人势力需要惩戒,也必然找你帮忙。”心中却是暗喜,这位张仙师竟然要上战场上练手,那就好办了,以后再打仗却是多了一个大帮手啊。
    张洛尘见对方答应了,便笑着点了点头,“哈哈,那就好,张仙师什么的太见外了,遇到妖魔鬼怪时喊我一声仙师也就罢了,平日里的话,喊我张兄即可。”
    柳青云这一次却没有矫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兄。”
    送走了柳青云,秦子昂却又钻进了张洛尘的帐篷,一脸的惭愧。
    “张兄,我今日才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这一身通天的仙术,着实让我开了眼界,说来惭愧,之前听你讲述乌鸦岭上的故事,我还多少有些不太敢信,以为你多少有些夸大,如今看来,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洛尘听了心中暗自呵呵,乌鸦岭上的故事他还真就夸大了不少,这话没毛病啊。
    不过脸色自然是露出浑不在意的表情。
    “哪里,那段经历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你不敢全然尽信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所看到过的邪恶怪物,我所经历过的恐怖事迹,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想的,你有所怀疑也是常事,我对此早已不再介怀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张洛尘越是这么说,秦子昂反而越是感到无地自容了。
    “我还要感谢张兄,今日你教会了我一些道理,这些道理是书本上所看不到的,之前你杀了那水鬼,说了一些人类妖怪之类的话,我还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如今见了这般情景,却是终于明白了。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狼妖再如何开启灵智,重情重义,但却依然是凶恶的野兽,与我们人类的道德礼仪全然不相容的,那些狼妖害人性命,噬人血肉,如此大恶,焉能放过,我之前有些太想当然了,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现在想来,着实是惭愧的很。”
    张洛尘笑道,“呵呵,不必惭愧,普通人很少有机会见到这个世界黑暗而又残酷的一面,会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但是我辈中人一向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见的多了,自然明白一些事情总是要做出取舍的,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却说错了,那狼妖其实并不邪恶。”
    秦子昂这下有些懵逼了,心说什么意思,带我去看那山洞里的尸骨的人是你,现在又说狼妖并不邪恶?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张洛尘却是要彻底重塑一下这小子的三观,解释道,“那些妖魔鬼怪与人类全然不同,正因为如此许多在我们看来十恶不赦的大罪,对它们或许只是为了生存必不可少的手段而已。
    就好比那些狼妖吃人,你觉得不能接受,觉得是大恶,可是人类平日里吃掉的动物又何止千百倍呢?人既然能吃野兽,妖怪又凭什么就不能吃人呢?”
    秦子昂被说的哑口无言,心说这话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啊,是啊,为啥妖怪不能吃人呢?难道妖怪吃人没错?
    张洛尘却直接给出了答案,“这其中本无对错,全在立场罢了,既然身为人类的一员,自然便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所谓物伤其类,那妖怪吃人或许确实情有可原,或许也有自己的理由原因,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只要是吃人的妖怪,只要是与人类为敌的,便必须除去,否则不知哪天,那山洞之中的累累白骨里,说不定便有了你我亲人的尸骨了呢。
    这是种族与种族之间的竞争,没有正义与邪恶,只有生存与灭亡,现在你可懂了我的意思?”
    秦子昂脸上一阵茫然,却是陷入了到了沉思之中,平日里书上的仁义道德看了许多,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刺果果的阐明厉害,剖析因果,完全不知该如此却想了,明知道张洛尘的道理与平日里所学的一切都有所悖,但却又觉得无懈可击。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了,来日我一定要把张兄你今日的话写出来,让世人都明白这般道理。”
    张洛尘却又再次摇头,“不,你不能这么写,这种话你自己明白就好,但是要说出来却是没人爱听的,人们喜欢给自己找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披上一件正义的外衣,正邪善恶必须分明,这样人们才能同仇敌忾,团结一心,因此妖魔鬼怪必须是邪恶的,当正义战胜邪恶,人们会鼓掌叫好,这样的书,才能畅销,大道理什么的自己了解就好啦,传奇故事而已,搞得那么深刻干什么。”
    秦子昂无奈道,“那我要怎么写?”
    张洛尘微微一笑,“这个好办,就按照你之前的话写便对了,就写那狼妖害人性命、噬人血肉、作恶多端,最后被本仙师替天行道,斩杀与山野之间,从此世间又少了一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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