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一众尚清派的长老弟子互相搀扶着,绕开一个又一个昏睡的武安派守卫,往山下走。
    带路的若风和清云都是一袭黑衣,身边是几个同样打扮的同门弟子。
    两人一边帮众弟子放风一边眉头紧皱,频频看向山路之上,旁边的马忘尘身上背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师父戒律长老张无元,道:“你们可是担心叶欢师妹?”
    “当然了。”若风道:“真不懂,你们尚清派的法器不是都带出来了吗?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一定要她亲自去拿啊?”
    清云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她一个弱女子,只身回去,我实在不放心。”
    一旁的一名女弟子道:“两位师兄,你们别担心,她可不是个没了灵力就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大概你没有听说过,在之前的十几年里,她虽然没有灵力,这尚清派的平辈中可都是被她打服了的。”
    众人急忙点头称是。
    “就是,她可是打不垮,压不弯的叶欢师妹啊!”旁边的一个男弟子说着,脸上却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这句话听起来平常,但是,只有尚清派的众人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才真的承认了叶欢,承认了这个师妹。
    “叶欢师妹既然让我们先走必然有万全之策。”旁边的另一名女弟子,道:“再说了,北璇子掌门他们不还在山上吗?他们一定会护着叶欢师妹的。”
    “好了,大家快点走吧!”清云收回目光,道:“沉兄在山下应该等着急了。”
    众人又是连连点头,急急忙忙赶下山去。
    +++++
    而此时,尚清派的大殿前。
    叶欢本就受了重伤,失了金丹,又加上极度的悲痛,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一直都是靠着一股怒气强撑着,要是遇到同样灵力尽失的普通弟子还好,她仗着君无涯给归来鞭赋的灵力和丰富的经验还可以获胜。
    可是遇到冠谷子这样经验老到又灵力充沛的高手自然就不是对手,只在对方手下走了十几招就招架不住,身形开始越来越慢。
    一道剑芒扫过,躲闪已经来不及,她只好用鞭子柄硬生生去挡,可是对方剑芒灵力太强,归来鞭已经斗了许久,灵力早已经大不如前,如今硬碰硬,自然不敌。
    叶欢被震退数步,直接摔倒在地,胸中旧伤复发,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冠谷子走上前,用剑指着叶欢,道:“我看在你伺候过守阳尊的面子上,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们武安派自会善待与你。”
    “哈哈哈哈!”叶欢突然笑了出来,她用手背擦掉了唇边的血渍,道:“善待我?是说把我抓回去做你们的炉鼎吗?”
    围观的众人突然面色尴尬,纷纷看向别处。
    “好,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无情了。”冠谷子说着,眼中闪过杀意,雷霆般的一掌击出,直接打在叶欢心口。
    叶欢被打的飞出撞在旁边的石柱上,狠狠弹回地面,旁边的众人急忙退避,就像是怕她吐出的血弄脏了自己的鞋子。
    叶欢冷笑着靠着柱子爬起来,道:“无涯不在了,我本就无心留在人世,如今倒要谢谢你的成全了。”
    说着,她手腕一翻,又是一枚纸符飞出,纸符半路化作火球直奔冠谷子面门,他虽然躲开,却到底是被烧了胡子。
    冠谷子恨得咬牙切齿,手中剑尖一指,道:“我今天定你这个妖女的命!”
    说着,剑芒暴涨,直奔叶欢咽喉刺来。
    叶欢早已经没了力气,看到剑尖刺来不躲不避,心道:这样就好,我终于可以随无涯去了。
    这么一想,竟有种无与伦比的期待,于是她双眼一闭等着对方将自己刺穿。
    可就在这时,一柄铁扇飞出,带着强劲的力道,正好砸在剑身上,居然生生将剑锋砸偏了两寸,贴着皮肉从叶欢的脖颈处划过。
    随后,一道高挑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叶欢的身前。
    那人一身紫袍,依旧绣着张扬的金丝麒麟,九环带,白玉冠,金丝靴,面似冠玉,眉目如画。正是本应在千里之外战场上的凤青言。
    凤青言的狭长的眼冷冷扫过在场众人,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和蔼的笑容。
    众人纷纷施礼,却互相交换着眼神,一来不解为何平日里前呼后拥的凤青言居然只身一人出现在此,二来也在打探其他门派下一步的动作。
    冠谷子看着凤青言明显维护的姿势,冷冷的问道:“凤侯爷,您这是何意?”
    旁边的一名有眼力的弟子已经急忙从地上拾了扇子双手奉给凤青言,他随手接过,折扇展开,看似悠哉的扇着,却是依旧挡在叶欢身前,道:“这里好像发生了点本侯不太想看到的事情。”
    说着,他随手招来两名太一门女弟子扶住叶欢,又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看着叶欢服下,这才微微呼出一口气。
    “侯爷莫不是要包庇这个杀人犯吧?”冠谷子冷声问道。
    凤青言背后的手攥成拳,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脸上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转过身,道:“杀人犯,谁?”
    虽然知道他是装糊涂,冠谷子却还是不得不忍着怒气道:“就是你后面的叶欢,地上的这些武安派弟子都是她杀的,如今认证物质俱在,侯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若我就是要插手呢?”凤青言依旧是一副笑容,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寒,道:“我记得很清楚,圣上说过主犯伏诛后绝不株连,你们现在占着人家门派里不走,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凤侯爷,您既然已知道圣旨之事,便应该知道皇上的是让我们掌门,也就是未来的国师全权处理这里的事情。”冠谷子道:“您若是插手,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皇上怪罪我自然是怕的,”凤青言笑道:“不过我也有一事不明,你们如此欺负君夫人,就不怕万一守阳尊回来找你们算账吗?”
    他话音一落,就见本来闭着眼无力靠在石柱上的叶欢猛地把眼睁开,死死的瞪着凤青言的后背。
    这时,一名不知是何派的长老道:“侯爷在外征战有所不知,守阳尊在天裂之时已经以身殉道了。”
    “哦?是吗?”凤青言微微回头,正对上叶欢急切的目光,他笑容微微僵了下,随即笑道:“我可是听说了,当初下葬的只是守阳尊的衣冠而已,他的尸身可是被昆仑仙宫的人带走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仙界不可能平白无故带走一具尸体,他们闲得无聊吗?别忘了,史上可是有不少积下大功德的人是死后飞升的。说不定,守阳尊就是这样哦!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飞升成仙了也说不定哦!”
    说完,他转头正面对着叶欢,道:“所以,你听明白了吗?好好活着,等他回来。”
    叶欢的眼眶瞬间一红,刚才还是那个可以力战群雄的女战士,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女人。
    而这时,就见沉怡安一身鲜血,慌慌张张的跑来,扯着嗓子哭喊道:“大长老不好了,不好了,师父他,他被妖女害了!”
    冠谷子众人纷纷大惊失色,急忙问怎么了。
    “师父被这妖女绑在床上,挑了手脚筋,挖了双眼,割了舌头,还……”沉怡安似乎是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继续道:“还被剥腹,活生生剜走了金丹。”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无不震惊,一时间武安派的阵营里骂声四起,基本都是什么“毒妇”“蛇蝎心肠”之类的。
    叶欢还没说话,凤青言已经开口道:“看你这个方向似乎是雪院的方向,那里不是应该是守阳尊的卧房吗?所以说,青巫子掌门是在守阳尊的房间被害的吗?那我倒想问问了,叁更半夜他一个男人跑到一名女子卧房里,他要做什么?不会是只是想和人家谈谈心事吧!”
    说着,他目光已经冷的冻上了冰碴,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所以,到底是有人狠毒?还是有人咎由自取?”
    一名掌门跳出来,义正言辞的道:“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如此狠毒,何况青巫子掌门并未得手。还有这一地的武安弟子,他们又没有欺辱与她。”
    “李掌门你这话说的凤某就不明白了。”凤青言脸色一冷,道:“难倒非要他得逞了才算犯罪吗?宁王有谋反的企图便是谋逆,怎么?李掌门难倒是觉得宁王冤枉不成?”
    “这……贫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位掌门虽然明知道凤青言是无理狡辩,偏偏忌惮他的身份,只能悄悄的退回到了人群里。
    “我记得,一旦要下大雨之前,蚂蚁们便会将自己的洞穴口用泥巴死死封住,若是来不及,他们甚至会用自己的身体去堵住洞口,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家园。蝼蚁尚且懂得牺牲自己守土为家,何况人啊!”凤青言说着,鄙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在战场上,临阵退缩者直接在当场就会被处决,还用等到第二天吗?”
    这时,已经缓过来的叶欢冷笑一声道:“我杀的是人吗?未必吧!这些人,他们在天裂的时候做了什么?逃跑。这也算了,我不计较什么,我也不求他们一定要和我同生共死。可是在天裂之后,这些人居然无耻的要过来要分一杯羹,天下最无耻之事莫过于此吧?”
    不等众人表态,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北璇子突然,一本正经的道:“似乎她说的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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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
    问:为什么我们凤侯爷没有直接上去给女主一个公主抱?
    答:一个在朝堂上侵染这么多年的人,习惯性的会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他没有动手都是为了顾及叶欢的名声,要知道叶欢现在算是“寡妇”,和一个男子有任何肢体接触都会被人诟病。所以我们侯爷不是没有男友力,而是极其温柔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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