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孔颖达还没说话,身边的心腹亲随心疼自家老爷受冤枉。
    主动地站了出来开口道。“好教诸位官人知晓,我家老爷当时反应过来之后,生生就给气得吐血昏迷。”
    “小人第一时间就赶紧将老爷送去救治,医者说我家老爷情况相当不好,需要静养。”
    “小人便将老爷送回了府中, 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
    “……行了,解释那么多做甚?”孔颖达瘫在榻上,一脸的心灰意冷开口喝斥道。
    心腹亲随看到自家老爷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禁跺足哽咽道。
    “可是老爷,若不解释清楚,你数十年清名,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看到孔颖达主仆如此情真意切,一干人等不禁面面相觑。难不成自己等人真的错怪了?
    这个时候, 孔颖达缓缓开口言道。
    “老夫年逾古稀, 原本就已经因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精神不济。
    怕是难以再专注于朝廷托付的诸务,意欲致仕还乡著书研学。”
    “而今,因《洛阳旬报》一事,为天下人所误解,身边知交也皆冷面相对……”
    听到了孔颖达那显得有些气吁的声息,一干前来兴师问罪的知己好友,此刻都不禁有些尴尬。
    而孔颖达根本就没有理会这帮子人有没有坐下来,有没有茶水待客。
    而是径直讲述起了自己今日回到了国子监后,正要休息一会,根本就不知道《洛阳旬报》上所刊载的文章是何等内容。
    结果在这个时候,一帮子国子监的同僚就气势汹汹地登门而来,责问他是不是在那报纸上发表了署名文章。
    “倘若老夫能够早一步知晓程三郎如此卑鄙无耻,让人将老夫的文章篡改成那个样子就好了。只可惜……”
    “老夫当时一无所知,便承认确有此事,直到他们离开之后,这才得见《洛阳旬报》上的内容。”
    “那既然如此, 孔老何不召诸同僚过来当面解释清楚?”
    听到了这话,孔颖达苦涩地一笑。“先入为主,就算是老夫现在做解释,又有何益?”
    “你们都已经来到了老夫这里兴师问罪,然后,老夫再出面解释,尔等觉得,那些人,就算是听了我等的解释,又会如何想?”
    “……”一干人等,全都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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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能够推断得出来,现如今不论再解释多少,怕是效果也不大。
    重要的是,那《洛阳旬报》遍布于洛阳以及周边地区,说不定就连关中都会有销售。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人成虎,何况那《洛阳旬报》的销量, 哪怕是照比《长安旬报》。
    也得有一二十万份的架势, 自己等人,面对着那一二十万读书怎么解释?
    “程三郎那个卑鄙无耻的狗贼,萧某与他誓不两立!”
    急脾气的萧舍人再度气极败坏地咆哮起来。
    其余诸人,也都好不到哪里,一个二個的表情都难看到了极点。
    此刻,所有人都在后悔,后悔当时自己等人为什么偏要在那西苑里边,当着天子的面挑衅程家人。
    这下好了,被程三郎那个坏得流浓的混帐小儿给狠狠地坑了一把。
    从今往后,自己等人在文官圈子里的名声,也将会变得人憎狗嫌。
    “老夫真恨不得宰了那个狗东西,以消心头之恨。”一位大臣气得肝胆俱裂,面色紫黑。
    听到了这些人的疯狂吐槽,躺在榻上的孔颖达缓缓地坐起了身来。
    “诸位,老夫在这里,想要奉劝诸位一句……”
    “程三郎乃陛下宠臣,又是晋阳公主殿下的夫婿。想要动他,呵呵……”
    听得此言,咬牙切齿的许侍郎不禁仰天长叹。
    “难道我等就只能生生地受了这等屈辱,许某不甘心。”
    孔颖达看到这帮子挚友那一张张狂怒无能的绝望脸庞,阴恻恻地一笑。
    “诸位,程三郎虽是主谋,可是诸位也该知晓,倘若没有文学过人的帮手,他焉能伪造出这些文章?”
    “孔老你的意思是,天残老人,还有那位地缺居士。”
    孔颖达满脸凄惶与憔悴地再度躺回了榻上,软绵绵地抬了抬手道。
    “老夫年老体弱,已然准备上书陛下致仕,这些事情,是管不了了……”
    “诸位,老夫困乏,还请诸位自便。”
    那位心腹亲随赶紧给孔颖达盖上了薄被,走到了许侍郎等人跟前一礼,示意送客。
    许侍郎打量着那脸色苍白,躺在榻上,雪白的须发,与那屋外的皑皑白雪相仿佛。
    不禁也有些唏嘘地朝着孔颖达一礼。“孔老保重,好生养病,我等就行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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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干人等步入了屋子,又回头扫了一眼躺在榻上没有半点动静的孔颖达。
    萧舍人抚着自己那花白的长须,满脸地感慨,想不到,自己也会与孔颖达一般,走到了人生的暮年之时,脚下一滑,名节尽毁……
    萧舍人磨着牙根,心里边恨不得耍起横刀,闯进卢国公府,杀个血流成河,再抹脖子图个酣畅淋漓。
    可惜,就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提着刀,能不能掐得过卢国公府守门的那些膘肥体壮的家丁还得两说。
    思量间,就看到了身边缓缓踱步而行的许侍郎眉头深锁,抚着长须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
    “许侍郎,那天残老人,与那地缺居士,你可有什么线索?”
    听得此问,一干好友都齐齐止步,看向这位在场官职最高,头脑十分机灵的许侍郎。
    许侍郎迎着这些好友齐刷刷投来的期盼目光,抿了抿嘴,这才斟酌着道。
    “许某已经有了些许猜测,诸位想一想,这两个笔名像不像是文人的别号?”
    “之前的程三郎与那吴王殿下所用之笔名,咱们也曾经猜测,山东宋玉,有可能是出身山东东阿的程三郎。”
    “至于那长安潘安,想必是那位吴王殿下的自谓。”
    “许侍郎的意思是,这两个别号,很有可能就是如今在那洛阳官衙里边的那两个残疾人的?”
    “许某猜测,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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