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的时候最不喜欢看到或听到的故事就是:夫妻二人共同奋斗,终于成功后,丈夫占据了所有的资源,妻子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然后就是各种常见的结果,丈夫在外彩旗飘飘,妻子在家忍气吞声,还有丈夫迎娶新人,妻子黯然离开。
    卢八娘特别恨这些女人的没头脑:当初开公司时为什么只登记在丈夫一个人名下?妻子为什么对公司的财务情况一点也不清楚?还有各种社会关系和核心技术为什么都掌握在丈夫一个人手中?
    就像她的妈妈一样,原本同爸爸白手起家做起了事业,最后连爸爸转移财产也不知道,当地政府领导、商界同道都是爸爸的社会资源,公司里的员工也没有人在意妈妈,最后她在亲友中都没有得到多少同情和帮助!
    身为受害者的卢八娘早就看破当年妈妈失误之处,到了女人基本没有人权的时代,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保障自己的权益为前题的,她要利用司马十七郎,而不是为他奉献!
    立刻抽身而去并不难,自己投入的并不多。而且公平的说,自己也在司马十七郎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完全可以算是银钱两讫。至于后续的事情,她有办法处理好,尤其孟白来了,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今晚的噩梦揭示着什么,卢八娘完全清楚,她的潜意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父亲,进一步说就是不要忘了父亲的绝情,再进一步说就是不要忘了男人都是绝情的。卢八娘的潜意识已经不相信司马十七郎了,可是清醒过来的卢八娘还是想再给司马十七郎一个机会,她会继续观察一些日子再决定。
    司马十七郎不知道卢八娘想了这么多,他笑了笑接着讲:“本来这事完了也就没什么,可是娇娘却喜欢上了师兄,她与师兄偷偷来往,时常塞给师兄锦帛做度夜资。有两次我还看到她来池家找师兄。”
    “后来师兄还是总到娇娘那里过夜,师傅也没办法。就把我看得特别严,怕我和师兄一样学坏了。师兄年纪比我大,可武功却不如我,师傅说他是被女色掏空了身子。”
    “师傅不让你去花楼?”卢八娘有些好奇地问。
    “嗯,他就是个老古板。我有时也去,不过都是为了找师兄,对了,还有请客,有的人就喜欢去那里,就像吴平,若是在别处请他,他就会不高兴。”在这个时代男人逛花楼不算什么,没有妻子会管这种事,司马十七郎很随便地说了。
    “既然出入那里,你是不是也有相好的?”
    “我不喜欢花楼里的小娘子,她们是最下贱的人,”司马十七郎不屑地说:“皇家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管在家里置上姬妾就行了,去那种地方,失了身份!”
    听了这样的话,让爱洁成癖的卢八娘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些。接着又听了吴平和司马十七郎另外几个朋友的一些趣事。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卢八娘也慢慢将那个梦带来的冷意挥散开了不少,司马十七郎又用手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按揉着,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这三天司马十七郎还算守礼,不过就是第三天的夜里,把头埋到了卢八娘的胸前蹭了起来,卢八娘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拉起,“你若是再闹,就去阿春屋子里闹。”司马十七郎马上老实了,规规矩矩地缩回了自己那边。可小日子一结束,第一天他半个夜间没睡,然后慢慢恢复了正常的频率,卢八娘因为想通了,加上突然增加的活动量,失眠渐渐缓和了不少。
    以后她也偶有做恶梦的时候,司马十七郎有了这晚的经验,倒是很容易就将她安抚住了。只要将娘子抱在怀里,与她说说话,很快就没事了。而且,司马十七郎原来跟着生母学过一些按摩,在他小时候,也曾为父王按摩帮着母亲邀宠,现在也拿出来帮卢八娘按上一按,效果很不错。有时候,司马十七郎还很享受这种情形,卢八娘从来都是是高贵冷艳的,他自然喜欢,但这时见到惊慌失措的卢八娘在自己怀里依偎着,那种男人的自豪更让他涌出无限的怜爱,甚至超过了半夜里醒来的痛苦。
    可是有了机会,他还是偷偷地问奶娘,“娘子是不是曾有个亲近的妈妈死了?我听她梦里有几次喊妈妈死了,还说看到血,不想让妈妈离开。”
    其实这也是一直困扰着奶娘的事。卢八娘身边的妈妈确实有过世的,但好像没有一个能让娘子这样的难过。而且这做恶梦的事是从那次遇到匪人后才开始有的,奶娘便就认定是卢八娘在那期间遇到了什么,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娘子才性情大变。
    但遇到匪人的事,是决不能说出去的,虽然那时娘子也不过十岁,但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尤其不必告诉郎君。
    于是奶娘就说:“是曾有个从小带娘子长大的妈妈去了,娘子伤心得什么似的,她从小心肠就好,特别体恤下人,想是心里还惦念着吧。”
    “是这样,”司马十七郎想了想,“那位妈妈去时有什么特别的吗?”
    奶娘听懂了司马十七郎的问话,马上恭敬地答道:“是寻常病死的,可能娘子那时第一次见,便记住了。”
    于是,司马十七郎让平安去道观里请有名的道长为娘子的那妈妈做几个道场,并求了平安符回来给她压在枕下,告诉她,“你只管好好睡吧,道长说做了道场后,那魂魄了了尘缘,就不会再入梦了。”
    “谢谢郎君。”卢八娘笑着答,暗地里却撇了撇嘴,她完全清楚,梦由心生,妈妈不可能给自己托梦,是自己心里没有放下前尘往事。
    第十三章 作法事难解前生恨十三郎怒曝旧家丑〔二〕
    四月二十五,早上一起来,司马十七郎就说:“今天是请安的日子,不如我让平安去告个罪,就说你身子不舒服,在屋子里歇上一天吧。”
    成亲后每次请安司马十七郎都要陪着卢八娘,虽然他不进正殿,但却在花园里等着。卢八娘隐隐感到司马十七郎的担忧,第一次见面,齐王妃就给她添堵,但她却觉得没什么可怕的,贵女们在一起除了口舌之争还能闹出什么事来,齐王妃最重视的就是齐王府的体面,这关乎齐王能否争得皇位,决不会对她这个庶子媳妇怎么样的。
    再说,想害她的人不是没有,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她从不是个弱女子,很多事情能自己应付,而且必须自己应付。
    今天池师傅有一个同乡要来,这个同乡是皇家猎场的守卫,司马十七郎想去见个面,将来也许能用得上这个关系呢。于是他就不放心娘子自己出门。
    “我若不去,是不是不大好?”卢八娘轻轻问。王妃规定请安的日子并不多,逢五或逢十,而且时间也不长,作为儿媳,连这样的请安都要偷懒,总有些说不过去。虽然从没有与齐王妃好好相处的想法,但也没必要得罪她,而且卢八娘是要做个守礼的人,塑造自己良好的形象。如果告了假,以王妃对齐王府里的控制,自然会知道自己是装病。
    司马十七郎懂得卢八娘没说出来的话,他也这样想,但又不放心娘子,于是嘱咐她说:“别人倒没什么,就是十三兄,和我不大对付。”
    关于司马十三郎,卢八娘也听司马十七郎平时流露出了一些却不以为然,司马十七郎一直活得好好的,就说明司马十三郎要么不够坏,要么没有太大的能力,自己更没有必要怕他。就笑着说:“有桃花呢。”
    司马十七郎看了一眼正在帮着奶娘摆饭的桃花,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个小丫头片子别看又瘦又小的,力气却大,功夫也不错,而且绝对忠心护主,他第一次对着桃花点了点头,又说:“平安,你今天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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