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不会才正好呢!”卢八娘虽然这样说了,但还是认真帮着孟白琢磨蒸馏酒的法子,两人都是门外汉,绞尽脑汁地想了许多路子,一一列出来,准备让人做实验。
    “如果成功了,我也分给你两成的股份。”孟白收起了记录。
    当初他们相遇时,卢八娘作为先来的人,已经颇有资产了,而孟白因为打算改孟姓,需要放弃孙家的家产,当然孙家的家财也没有多少,卢八娘就将自己的玉石生意送给了他两成的股份,并挂在他的名下。如今孟白这样投桃报李,卢八娘还是领情的,“现在你有了右军将军的官职,又是孟家的后嗣,只要拿得出好东西,生意一定会很顺利。”
    孟白也不否认,他现在的平台可要比卢八娘当初时强多了,就是比起现在的卢八娘,也有很大的优势。司马十七郎在齐王府没有地位,而卢家完全把卢八娘当成了弃子,他们差不多要从头开始,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但又想到卢八娘不是个听劝的人,也就不再提了。
    卢八娘对孟白放了心,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窗前看书。院子里细君和如玉正将一盆盆的花木搬进来摆在四周,卢八娘便放下书赏花,山庄里的人一概是以前在父亲外任上就用过的老人,知道自己的喜好。
    桃花走进院门,这小丫头板着一张小脸,眼睛有些红,径直走到细君旁边,伸手将她推了个跟头,然后就进了屋子。看到卢八娘正坐在窗前的榻上,知道她一定看到自己的举动,便委屈地掉下了泪,哭了起来,“我爹说要再娶,让细君给我当后娘,我不肯,他就要打我!”
    桃花的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桃花就和她爹相依为命。这几年桃花爹在外面帮着卢八娘做事,桃花跟在卢八娘身边,各自忙各自的,眼下重新聚在了一起,竟闹起了矛盾。
    卢八娘看院子里的细君已经站起了身,拍拍衣服的泥土,神情自若地走了出去。暮春时分,门窗大开,桃花的声音也不小,细君一定听到她的话。
    桃花从小在大山里长大,跟着卢八娘一起走过创业的阶段,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性格不免火爆刚硬了些,偏她又喜欢习武,遇到了事宁愿挥拳头也不愿讲理。卢八娘瞧了她一眼,见她慢慢把哭声降低了,明白她已经知道自己不对,但还拉不脸来开口认错,就仍不理她,自顾自地看书,直到桃花完全止住了哭声,说:“娘子,我不该对细君动手。”
    “那你就去好好给她认个错。”卢八娘告诉她,“人长大了后都要成亲的,你将来也一样,你爹自然也可以。”
    “不,我不成亲,我爹也不许成亲!”桃花犯了犟,怎么也不肯低头。好在奶娘闻迅赶到,将她拉出去说教去了。
    卢八娘让如玉将细君叫了进来,问她:“受伤了吗?”
    “没什么,就是腿上青了一块儿,过两天就能好了。”细君爽快地说:“桃花还是个小丫头呢,什么也不懂。”
    “你别和她计较,”能送到卢八娘这里伺候的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家里的孩子,卢八娘还是关心的,便问:“是真的吗?”
    “我还没想好,前两天池梁一定要送我一匹锦帛,也说想娶我。”细君大方地说。
    第十七章 悔伤细君桃花心急冷讽孟白八娘送美〔一〕
    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谈起终身大事来,还是比较坦荡大方,眼前的细君就是如此。细君长着细眉细眼,皮肤极为细嫩,温婉动人,但却只是个心里明白又极有主意的人。卢八娘笑道:“真没想到你爹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孩子,长得这样好,又明事理。”
    细君的父亲名叫宋涛,是最早跟了卢八娘的人,卢八娘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一脸凶相,浑不讲理的样子。
    “大家都说我像我娘,可我娘说我爹原来也不是那样混不讲理,都是日子太穷了,逼得没法子。现在他跟着娘子做事,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了,脾气倒又好了不少。”细君笑着说。
    卢八娘看着细君点了点头说:“婚姻是终身大事,你一定要慎重,拿不准主意可以请教父母。”
    “我知道了,娘子。”细君行了礼说:“我爹和我娘都说我跟着娘子就是娘子的人了,万事都听娘子的。”
    卢八娘却也不肯为细君拿主意,她确实不会挑男人,“这种事情要看自己的喜好,我没法为你出主意的。”又找了机会告诉桃花,“又有别人喜欢细君,她还没想好嫁不嫁你爹呢,你倒先闹起来了,让人笑话死了!。”
    桃花的眼睛睁得溜溜圆,“我爹多好啊,别人哪里能比我爹好,细君就是傻瓜!”
    卢八娘笑着说:“桃花才是真正的傻瓜。”
    被笑话了的桃花果然傻傻地站在那里想娘子的话,“我才是傻瓜?”那模样确实像个傻瓜。
    晚上司马十七郎回来后,见到卢八娘兴奋地说:“山庄里的马可真多,管事帮我挑了几匹最好的,今天我每一匹都骑了一会儿。师傅说我现在骑得还算稳,可以自己骑马出门了,师兄就得再练几天。”
    “我有牧场,最不缺的就是好马,桃花爹他们这些护卫们每人都有两三匹马,这样长途跋涉时才能保持速度。”卢八娘山庄里的东西都平常,但唯有几十匹好马,就是齐王来了,也会赞叹一声的。
    男人哪有不喜欢马的,尤其在此时,马还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司马十七郎不厌其烦地给卢八娘讲了他最喜欢的几匹马,又说:“桃花爹说明天带我去山那边看看,从那里能看到宫里和翠薇山来往的人马车辆。”
    如果皇上到翠薇山避暑,这个时候应该有大批人马过来了,加强守卫、整理宫室等一系列的准备要做。司马十七郎现在最担心的是皇上突然不来翠薇山避暑,宫中的消息打听不到,所以对翠薇山那边的动静非常注意。
    卢八娘并不反对,只是嘱咐他,“你骑马的时间少,骑术并不精,可要小心谨慎些,还有出去多带几个护卫。”
    司马十七郎答应了,突然问:“细君可是客女?”
    客女,就是部曲之女,而部曲就是私兵,自汉末以来,由于各种原因,平民投靠士族就形成了这个新阶级。他们不同于奴仆以畜产论,但也比寻常良民低上一等。司马十七郎一定认为桃花爹和陈勇等人都是卢八娘的部曲,故而这样问。
    通常情况下,卢八娘也应该将这些人收为部曲,但她还是没有这样做,而是依旧让他们保留了平民的身份,让手下的人为自己卖命,忠于自己,并不一定非要用压良为贱的手段。让他们拥有良民的身份,在某些方面也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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