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借助孟白的力量来请八皇叔给自己帮忙,司马十七郎当然明白卢八娘的言外之意。当初为了请吴平给自己帮忙,用了多少的金银美女,才买通这个人。虽然最后他被母妃收买把自己坑了,但道理是一样的,八皇叔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帮自己。但这种赤祼裸的利用,孟白会同意吗?
    可出乎司马十七郎的预料,卢八娘一开口,孟白马上答应了。他还很热情地说:“要么我直接带十七郎去避暑山庄吧,我随时能进避暑山庄,我们一同在那里等着,皇上让我去作新诗时,我就对皇上提起你。”
    司马十七郎吃惊地看向孟白,他怎么会这样想?自己是皇孙,只能由皇亲国戚引见给皇上,谋个封赏,哪怕是吴内侍那样的内臣也说得过去,总归是皇上身边的人,但怎么也不能由朝中的大臣引见,那可是另外的意思了。
    卢八娘看清形势,便笑着告诉孟白,“司马十七郎是皇孙,不是才子,不好由你引见皇上的,你只管陪着他去见八皇叔吧。”
    孟白想了一下,觉得很对,便点头说:“那也好,八皇子可是个和善的人,我们在一起说过几次话,投机得很。出去走走也好,我天天闷在这里正觉得有些无趣。”
    山庄里住的都是老粗,他与哪一个都没有共同语言。唯一一个例外卢八娘虽然不粗,但却是个利欲熏心的。而且孟白非常看不惯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在他面前摆出恩爱和睦的样子,他不管这两人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一点不端庄的行为,而非要这样想他们,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司马十七郎看向卢八娘时眼中的热切和卢八娘鲜艳娇慵的气色。
    孟白最不平的是,明明这两人只不过是政治联姻,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怎么还能如此合谐融洽?卢八娘从不相信爱情,而司马十七郎应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们间只不过是单纯的利益和*关系而已,这本是孟白最为鄙视的。
    可现实就是这样,不懂爱情的人活得很滋润,而一心追求爱情的自己却受尽挫折,心灰意冷。偏偏在这个时代,大家根本不明白这道理,而他也无法去讲给别人听,没有一个人会理解他,包括与他来自同一个时代的卢八娘。
    孟白虽然不平,但对于卢八娘委托他的事情还是很用心,他陪着司马十七郎见了八皇子,八皇子与他们二人盘恒了一整天,要不是他住在行宫里避暑,不便留人住下,根本不会放他们走。
    司马十七郎回来后也是意气风发,他给卢八娘讲了所有的过程,又告诉她说:“八皇叔对我很好,他说因为父王与母妃也在行宫里住着,他倒不好就这样把我带到御前去打父王的脸,何况就这样见了,皇祖父也未必能看出我的好来。下个月皇祖父要去打猎,到那时人多杂乱,他把我带进去,别人也不会注意我是跟着谁去的。听说狩猎前还有骑射比赛,只要我身手了得,自是能引起皇祖父的注意。”
    这个建议很靠谱,司马十七郎练了这么多年,功夫还能拿得出手。飞檐走壁、以一抵百不过是传说,但他在皇家子孙里绝对够得上高手了,比箭、狩猎应该不在话下。
    “八皇叔非常欣赏孟表兄的才华,看样子有了招贤的意思。可孟表兄好象没听懂八皇叔的话。我本想提醒他,可又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司马十七郎很奇怪孟表兄这样一位大才子竟然没看出八皇叔的招揽之意,他问卢八娘,“是不是孟表兄故意装作听不懂,好回避八皇叔的招揽?”
    “他是真没有听懂。”卢八娘苦笑一下,“你也不必提醒他,作为孟氏的后人,他什么也不懂不是坏事,不管谁继位,都不会亏待他就行了。”
    “竟真是这样?”司马十七郎震惊后又疑惑起来,“娘子你都能明白这些事,孟表兄怎么就不懂呢?”
    “孟表兄从小在乡下长大,虽然读几本书,但哪里知道权谋呢?”卢八娘也是为自己解释,“郎君毕竟长在王府,没有玲珑心肝早就活不到现在了。我在父亲的外任上,可是在公堂后面听过开堂审案的,回京后又看了祖父信,所以我们与孟表兄不是一样的人。”
    孟白前世不过是没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像一张白纸一样单纯,后来到了这个世上,也没有经过什么事情,卢八娘这话并不错。司马十七郎觉得有理,又说:“孟表兄给我帮了这样大的忙,他自己也不觉得。”
    司马十七郎拜见八皇叔时由孟白陪着去,在八皇叔看来,也是表明了孟白对司马十七郎的支持,八皇叔待这个侄子如此友好,当然与孟白的到来有关,可这些孟白也通通不懂。说起来,司马十七郎利用了孟白。
    卢八娘从司马十七郎的语气和表情里得知他有些欠疚,就笑着说:“孟表兄也有事情要我帮忙,你不必觉得我们欠了他,其实细细算起来,还不知道谁欠谁呢?”
    “内院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司马十七郎问,娘子能帮孟白什么,自然是内院里的事情了。
    “当然,”卢八娘一带而过,转而问:“狩猎总要些好兵器吧,还有伤药什么的,都要早些准备出来。”
    第二十四章 夜半私语海誓山盟慧眼识人约定婚姻(二)
    涤尘山庄里又开始新的一轮秣兵厉马,炎热的夏天,司马十七郎并不肯在山庄里乘凉,每天出去练习骑射不少于四个时辰,这时与他上次一起出门受伤的人,除了残疾了的那个护卫和平安外,伤势也都完全好了,大家每天在一起苦练。
    这一天,司马十七郎带着一众护卫们出去了,卢八娘在屋子里习字,听到院门前有男人的声音,她抬起头,从窗子里向外看去,是池梁在与宁姑姑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低声说着什么。她便叫过桃花,“去把池师兄请过来说话。”
    池梁是个美男子,身材欣长,皮肤白皙,眉眼含笑,否则也不会有花楼里的小娘子情愿倒贴一直与他保持关系。被请进华清院里后,池梁有些局促,他与司马十七郎一起长大,在一起不太拘礼节,却对卢八娘不敢放肆,这时候的人们非常重视出身,卢氏女对池梁来说高高在上,所以他赶紧拱手行礼,“娘子有何吩咐?”
    卢八娘微笑着请他坐下,又让桃花上茶,和蔼地问:“池师兄有何事到华清院?”
    池梁本就只靠着榻的一角半坐着,听了卢八娘的问话马上站了起来,脸全红了,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想问问如玉是不是病了,好几天没看到她。”
    和卢八娘猜测的差不多,如玉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泄漏出去,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只有池梁正在追求她,自然要过来打听。估计司马十七郎也没有告诉他实情,于是他便在大家苦练骑射时偷偷回院子里问宁姑姑。
    “池师兄是郎君的师兄,不必如此客气,请坐。”卢八娘笑着说:“如玉犯了错,不能留在山庄里了。池师兄找她有何事?”
    “没,没什么事。”池梁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卢八娘亲切地说:“池师兄有什么事情只管对我说,我若是能帮忙一定会帮的。”
    池梁不敢直视卢八娘,他的目光落在卢八娘如烟雾般的轻纱裙上,再听着这温和的话语,慢慢放松了心情,“我过了二十还没娶妻,原想如玉能……”饶时池梁脸皮够厚,说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又怕娘子因此对他生厌,就停住了。
    卢八娘沉吟了一下,“嗯,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了,不知池师兄想结一门什么样的亲,只管对我说,我来想办法。”
    池梁一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刚到山庄时他就看上了细君,求了司马十七郎,可是十七郎告诉他娘子手下的人婚嫁要由她们自己同意,结果细君看上了桃花爹。原以为自己对娘子说了,娘子也会这般说辞,没想到娘子竟说要帮自己娶妻!他用手暗暗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认自己没有昏了头,又怕自己让卢八娘等的时间太长,马上说:“只要家世清白的姑娘,不嫌弃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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