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翰飞是蒙着脸被带进的长安,直接带到了高远公主府中。
    据说怎么发落,要看宝音公主怎么讲。
    萧霄和萧翰林才打马回府,就听萧弥坚冷着脸说了他们不在的时日,府中发生了什么。
    萧翰林一听母亲没了,傻傻地坐在那里,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
    又听他大哥在高远公主府中等候发落,当下就跳了脚。
    他是这么跟萧霄道的,“哥哥是有嫂子的人,哥哥和嫂嫂的孩子才将将半岁,哥哥要是没了,嫂嫂该怎么办?咱们萧家又怎么和田家交代呢?”
    萧霄去征求萧弥坚的意思。
    萧弥坚道:“现在的田家只怕和那兔崽子脱离不掉关系呢!不过……你想去就去一趟吧!好歹父子一场。只是那丫头要做什么,你们都不许阻拦。唉,谁要是阻拦的话,就站在高远公主府的门前好好地想一想。”
    萧翰林本不明白他祖父的话,到了高远公主府门前一看……门去哪儿了?
    门前的石板早用清水洗过,可空气里还仿佛弥漫着油和血的味道。
    萧翰林便知谁也救不了他的哥哥了。
    原因?玉宝音那个睚眦必报的个性哟!
    可是萧翰林想错了,他进去了一瞧,拿着刀要砍他大哥的居然是萧般若,下刀之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萧翰林瞪大了眼睛,瞧着萧翰飞倒在了血泊里。
    好半天才缓过神,指着一旁的玉宝音,厉声道:“你个妖女!”
    玉宝音:“……”擦,关老子什么事啊!
    冤死了有没有!
    紧跟在萧翰林身后的萧霄,发现自己又晚了一两步,什么话都没有讲,转身就走了出去。
    萧般若只将手中的大刀一扔,扭头就进屋了。
    ***
    平王和白程锦因为谋反而株连三族的同时,何氏因为偶感风寒,一病不起,不出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何氏的大子悲痛不已,三日不食,就那样随着母亲去了。
    就连宫中的萧美人,也因着悲痛,香消玉损了。
    编的如此离谱,也得有人信啊。
    而信的人多半会说,何氏好福气,居然有如此孝顺的儿女。
    不信的人,听过只会“呵呵”两声,不予置评。
    元亨不过缺了三日的早朝,便一脸戾气地坐在大殿的宝座上,用实际行动表示他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病也是吃饱了撑的。
    大周的八柱国成了七个,以往和白家走的近的,便忍不住会想,皇上会不会嫌“七”这个数字不好听,想要一个吉利的“六六大顺”呢!
    唐律一直在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元亨会想起他。
    还有的会想,哇,八缺一,有机会补上。
    这就是名利场的魅力,不经意的一个变动,便会影响很多人的命运。
    有人为之胆战,有人为之疯狂。
    有谁还会记得,那些已埋在了土里的前车之鉴呢。
    不管怎么样,萧家的人,至死都还保留着名望。
    这不过是活着的人对活着人的原谅。
    ***
    每日清晨,头疼会提醒元亨他还活着。
    按理说,元亨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不知是受了平王的刺激,还是受了头疼的打击,他又任性了一把。
    元亨先是让萧景顶替了白程锦做大司马,这个其他大臣不好说什么,顶多在背地里埋怨一句“长此以往,大周就成了萧家的天下”。
    可明面上谁也不敢多废话,谁让萧景已经整合了白家的人马。
    嘴皮子再毒,也抵不过拳头硬啊!
    别以为这就算完了,元亨像是要把事做绝,又叫来了大司空、大司寇和大宗伯,说自己要立遗诏。
    遗诏的内容很简单,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他要是死了或者出了大事,就让大冢宰萧弥坚做皇上。
    元亨还来不及解释“出了大事”,究竟是什么大事。
    大司寇田沣西已经哭了起来,说元亨:皇上你到底是多想不开啊,你还年轻,你还能生儿子。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生不了儿子,元家又不是没有宗亲了,怎么轮也轮不到萧弥坚那个六十老儿来做皇上。
    田沣西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万一萧弥坚比皇上你还要先死呢!
    元亨将任性发挥到了极致,闷哼一声道:“元姓之人,你瞧他们哪一个如朕?”
    废话,别说真没有,就是有比皇上贤明的,他敢说吗?
    田沣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利索话:“嗯……这个,自是没有的。”
    元亨便又闷哼了一声,问他:“那你瞧谁能当此重任?”
    这个他可不好说。
    田沣西咬了咬牙,说的是茄子里头也可以挑将军。
    元亨道:“治理国家岂是儿戏!”
    田沣西心道,再没有比他更儿戏的了。
    下意识瞧了瞧唐律和傅庸,意思是: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啊!
    唐律始终低着头,傅庸的眼神一直在打漂,摆明了就是“我只听着,就是不说话。”
    有本事就和萧家打架,没本事就别乱说话,白程锦才刚死,坟冢还没捂热呢。
    他们两家加起来,还没萧家的一条大腿肥呢!
    田沣西气的胡子直翘,什么姻亲不姻亲的,他孙女的丈夫已经死了,只留下了一个也不知会有多傻的孩子。
    他出了皇宫,径直跑到了萧府,请他进去他不进,站在门口将萧弥坚好一顿骂。
    说他只会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好汉!
    说他蛊惑帝心,算什么良臣!
    说他养而不教,算什么家长!
    骂都最后没有词了,又说他一碗水没有端平,算什么爹啊!
    萧景正好骑马过来找他爹说事,坐在马上一听,乐了。
    他道:“司寇大人,里头的……可是我爹!”又不是你爹,一碗水有没有端平,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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