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晚一步,那些酒精上头、兴奋不已的大人们,只怕不顾有没有人回应,就会先一步自说自话的定下来。而真到那时,有一个人开口就定能引得数个人开口,真这样的话,也不知第二日的照王府门口得要放满不知多少顶粉色小轿了。
    好在他跑得快!
    不过事情到这里也没完。
    在门口谢别了勋王府的侍卫后,因不好进后院,小许内侍便与陈内侍一起,将司瑁抬到书房睡下。之后小许内侍又忙前忙后的给司瑁擦了身,这才自己去书房外头守夜去了。
    不想,之后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远光一照,来人赫然是当初被林瑾宁清出去的原“换衣丫头”秋胭。
    因此时小许内侍也累得厉害,立时便睡熟了,便没有听见秋胭进入书房时发出的那一点点小小的声音。
    却说此时这秋胭心里也是既激动又惶恐,又有几分得意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自从林瑾宁将她从司瑁的“贴身丫鬟”一职上撸下来、再不得近司瑁的身开始,她在府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她不像秋茗,有一个当管事的爹,她原本就是因外头没了亲人,这才走关系进了宫做宫女的,只不想才刚刚过训,就被转手送到了新开府的照王府。
    天可怜见,她竟成了王爷的贴身侍女!这样好的位置,若是哪一日得了天运,成了王爷宠妾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样的梦秋胭只做了几日就碎了。
    王妃善妒,竟然这样对她!满心愤怒的秋胭这样想,更是把林瑾宁恨到了骨子里。
    可她并没有放弃。原本,她是想等林瑾宁怀孕、与司瑁分床的时候再伺机而动的,毕竟整个主院里几乎都是林瑾宁带来的陪嫁,这么久以来秋胭都没有找到空子钻。她一直在等,本以为还要等很久,却不想好运来得这样快!
    这样想着,秋胭便小心的朝着睡在书房小床上的司瑁而去。
    再说这一头,林瑾宁一进门,就直接问司瑁在何处,等陈内侍答了,林瑾宁便径直往书房走。
    不想,她才刚刚到了书房门口,就听到门内传出一声女声短促的尖叫声,和“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林瑾宁心里一惊,立时快步上前拉开门,由月光一照,就见这没有烛光的屋子里,司瑁正瞪大眼睛向着地下愤怒而视,而一个丫鬟衣裳的女子,却整个蜷缩在地上不知情况如何。
    反观司瑁,在看见林瑾宁的一瞬间眼中不由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又安下心,对着林瑾宁委委屈屈道:“娘子……”
    看清屋内情形的林瑾宁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但见司瑁身上的衣裳虽有些拉扯,但到底也还齐整,因此也狠松了一口气:“锦罗,点灯……朱姑姑。”
    “是!”
    “是!”
    得到命令,锦罗便赶紧进去将一排蜡烛尽数点燃了,而朱氏,则上前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抓着秋胭的头发将人拉离了司瑁的小床前。
    偏她那力气大的很,一下子将秋胭拉得眼泪都出来了,故而秋胭便抓住机会哽咽着望向司瑁,百转千回道:“王爷……”
    可惜她等到了不是司瑁的怜惜,而是林瑾宁面无表情的冷语:“朱姑姑,掌嘴。”
    “是!”闻言朱氏也毫不手软,噼里啪啦就是二十下,直将秋胭打得满脸通红,整个肿了起来。
    林瑾宁在一边看得冷冷一笑。
    她的男人也敢觊觎,也不看自己的命大不大!
    “娘子……”心里惴惴不安的司瑁又开口。
    林瑾宁转过来,见司瑁一脸紧张,不知怎么忽而就对这一日经历的种种而感到委屈,立时眼泪就下来了。
    “娘子!”这下子司瑁也急了,鞋也不穿,一脚从小床上下来,三步并两步跑到林瑾宁跟前,就着袖子就给她擦眼泪:“娘子别哭……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林瑾宁心里虽难受,但到底也不会无理取闹,故而等司瑁给她擦了眼泪,便两手搂着司瑁的胳膊不放,又转过去对一直在门口等着的陈内侍道:“陈内侍,这丫鬟私自进来爷的书房,该当何罪?”
    听到声儿的陈内侍转身进来,回道:“回娘娘,是……重打二十板子再发卖的处置。”
    “是嘛……”林瑾宁神色冷了,半晌方才道:“那就这么办吧。”
    同样听到两人说话的秋胭吓得不行,偏脸上疼说不出求饶的话,只能“呜呜”的哭。
    “是,娘娘。”陈内侍应下,便转身出去找了两个力气大的内侍,将秋胭捆了,一路拖出去。
    等外人都走了,林瑾宁才冷着脸扶着司瑁在小床上坐好,又为他穿了鞋子、衣裳,这才道:“走,回房。”
    自觉尚有几分理亏的司瑁也不拒绝,只木头桩子一般林瑾宁怎么做他就怎么配合。
    两人回到同德院。
    司瑁还想着林瑾宁会与他说什么,不想林瑾宁却是梳洗好了就直接睡了,半句话没有说,倒让原本只有三分忐忑的司瑁不由得又加到了五分忐忑,直至第二日早上,这五分忐忑又成了八分。
    无它,第二日大年初一不上朝,原本正美美睡着的夫妻二人却被外头的下人叫醒,一问,竟是照王府门口来了两顶小轿子,说是刘府并张府的庶出小姐,应约来给王爷做妾的。
    “应约”二字,使得原本就不高兴的林瑾宁更不高兴了,一时气愤之下,直接将司瑁从床上给推了下去。
    摔在地上的司瑁打了个滚儿,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外头人说的是什么话。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答应了要纳妾了?谁这样坑他!
    他喝醉了酒以后一惯最安分的,又怎么会许下什么“纳妾”的诺言?莫不是谁在讹他吧!
    这样想着,司瑁也坐不住了,当即唤人进来给他穿衣梳洗,还让与他同去宫宴的小许内侍在外头等着。末了儿,还信誓旦旦对林瑾宁保证绝对好好解决问题,这才转身出去了。
    林瑾宁在床上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继续睡。她压根儿不担心司瑁解决不了给弄两个妾氏回来。
    方才只是气急了,这会儿想通了也就好了。
    前世司瑁一辈子都没纳妾,若说今生他们才新婚司瑁就想心思了……她才不信呢。
    第六十七章 司瑁压粮
    司瑁领着陈内侍与小许内侍火急火燎来到前院,不过一会儿就又停了下来。
    原还满腔怒火,但被院子里的风一吹,司瑁倒也清醒了过来不过几个不入流的角色罢了,何需他亲自上去?
    更何况,方才小许内侍已经与他说过了,他在宴上压根儿也没有答应什么不该答应的东西,如若他当真上赶着解释什么,反落了下成。
    再说了,那这两家的来意很明显,就是以为他不会拒绝送上门的人,或者是觉得他不会当众打这两家人的脸?
    可惜了,比起别人的脸面,当然还是自己的府邸的安全和他娘子的感受要重要些。
    这样一想,司瑁就更不打算出面了。
    故而,他便招手使陈内侍过来附耳一说,待得陈内侍得了令下去,司瑁倒干脆转身又回了前厅安排各家的拜年事宜去了。
    这一边,陈内侍领着小许内侍走到了照王府大门口。
    “来的可是刘府并张府下人?”陈内侍问。
    “小的是礼部侍郎张大人家的下仆。”只见一个矮个子男子出来,满脸笑意道:“小的奉老爷之命,应约将府中三小姐送来,还请这位……”
    说着,这人还示意一般看了看陈内侍身后的大门。
    “小的是銮仪司仪史刘大人家的下人。”另一家的也不甘示弱,立时上前道。
    不想陈内侍压根儿不接他俩的话茬,反而面无表情道:“王爷有话让我带来:其一,咱们照王府向来讲规矩,却从不知道妾氏可以从大门进,想必两府规矩全然与众不同,便抬了轿子堵在这里?其二,我们王爷昨日虽然喝醉,但也不是全无意识,加上同去的小许看得分明,却不记得王爷什么时候答应了要纳妾?当真以为我照王府好骗?”
    “可是老爷说了,明明……”这张家下人不甘心,接口道。
    “王爷还说了,他与王妃才新婚,无论国大家法,都没有在此时纳妾的道理,照王府重规矩,做不出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情。”语毕,似是看不见两家下人难看的脸色一般,陈内侍又道:“还请诸位回去吧,大年初一的,何必闹得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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