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留孙和姬发谈了将近半个时辰,姬发心头的疑虑尽去,连带对姜子牙也和颜悦色起来。惧留孙淡淡一笑,遂起身告辞,他知道这对君臣还有大事商议,自己乃世外高人,不喜这些俗事。
    若不是受姜子牙相邀,他都不会踏足王宫半步。
    出于礼节,姬发留惧留孙用饭,被惧留孙婉拒了,他大步离开了大殿。达到他这种境界的神仙,根本不需要五谷杂粮来补充体力,餐风饮露即可。
    “仙长真是道德高士。”
    姬发语气中透着羡慕,神仙无拘无束,不比自己这等身在红尘之中凡夫俗子,被世间名利所困。说实话,若不是身份所限,当一个神仙弟子也不错。
    当然,姬发也就心中想想而已,真让他去修行,他可吃不了那种苦。从姜子牙口中,他了解到修行的残酷,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姜子牙附声道“我这师兄身具大智慧。”
    十二上仙一个个根骨绝佳,可以说是阐教的一块金字招牌,连昊天上帝也眼红他们,当让他们去天庭当差。当初姜子牙梦想也是成为这样一名积年大仙,只是资质太差了,这才作罢。
    姬发没有接话,目光微微打量着姜子牙,似乎在考虑说些什么。
    不可否认,姜子牙劳苦功高,他相周以来,西岐的国力大肆扩张,从父王开始便是当之无愧的诸侯之首,连北伯侯崇黑虎也唯自己马首是瞻,只要再等些时日,等朝廷国力耗尽,便能挺进五关,取成商而代之。
    可偏偏一个韩荣,就让姜子牙几次损兵折将,连自己兄弟也损失十几个。母妃为此是暗暗落泪了好几次,虽然没有明说,但自己知道她心里是不想再让儿子们上战场的。
    “大王有话不防直说,老臣洗耳恭听。”
    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姜子牙脸皮厚,主动打破这种气氛。
    姬发沉吟道:“相父,西岐经此一战,伤筋动骨,不宜大肆用兵,你打算如何解决邓九公这路兵马。”
    姜子牙何等老辣,自然听出姬发话中的弦外之意,于是道:“既然大王提起这事,老臣在来王宫的路下,也好好考虑这个问题,或许可以解决兵力不足的局面。”
    经此一败,西岐城可用兵力不足二十万,即便姬发不说,姜子牙也不敢拿这些人去冒险,若有十足把握,倾巢而出,不无不可。可对手是韩荣,只能想想作罢。
    西岐这些年,地盘扩大了数倍,达到了三分天下占其二的局面,表面上底气十足,损失十万人马,似乎不算什么,几个月的时间便恢复了。可那才打下几年的地盘,人心尚未归顺,仍需要兵力镇守,防止死灰复燃,掀起内乱之火,除此外,还要防备西面一支强大的西戎势力。
    这西戎势力当初立国,号称昆夷,被姬昌率领大军打败后,残余势力便流窜到西边苦寒之地扎根生存下来,仍有七八万之众,这些人一个个骁勇善战,对西岐威胁不小。
    西岐兵力分散各地,可用兵力也就三十万,一下子损失三分之一,兵力自然就捉襟见肘。
    姬发眼前一亮,按捺住激动心情,道:“相父快说,是何办法。”
    姜子牙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侃侃道:“大王,这西镇两百路诸侯,他们手中有兵,只要大王修书一封,这些人必然出兵出粮,如何一来,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刚才在宫外,姜子牙和惧留孙经过一番探讨后,两人一致认为,要消除姬发的忧虑,根本问题是解决兵力。
    姬发喜道:“若依相父所言,只要一两月时间,我们便能凑出几十万大军!”
    随着西岐国力变强,主动依附的诸侯越来越多,这些人当中,有好多只知有周,不知有商。他们迫于势力弱小,每年都会向西岐进贡,可以说,让他们出兵,并不难。
    姜子牙道:“大王,不说几十万大军,二十万人马,老臣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辅佐文王多年,姜子牙对那些诸侯的心态比谁都明白,这些人没有大义,谁拳头大就服谁。当年,昆夷势大,这些人不惜抛下诸侯的身份,向蛮夷摇尾乞怜。
    兵力的问题解决了,姬发很高兴,可又有一个难题需要面对,那是如何打败韩荣。
    君臣二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沉默不语,虽然成汤大营明面上是由邓九公当家作主,可核心人物是韩荣。韩荣一日不死,攻取五关,推翻成汤只是一个梦想。
    “相父,若孤给你三十万大军,你有信心一举灭掉韩荣么。”
    说这话时,姬发脸上有些期待之色,只要能成功灭掉这路伐岐兵马,即便再损失十几万人马,自己觉得也是值的。左右这些兵马不是西岐一家的。
    “大王,老臣只能尽力而为。”
    打了好几次败仗,姜子牙已经打出了心理阴影,韩荣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自己已经在大王面前保证过两次,结果都食言了,这次再也不敢保证。
    姬发失望道:“相父,你老了。”
    遥想当年,姜子牙辅佐父王,西岐兵锋所致,攻城掠地,所向披靡,一时间,神州变色。王位传到自己手中,也是屡屡打败强敌,令朝廷损失惨重,西岐名声大噪,朝廷百官骇然变色。可如今只不过吃了几场败仗,姜子牙那种指点江山气势不在。
    姜子牙一怔,叹息道:“臣今年都八十好几了,确实老了。”
    姬发沉吟道:“相父,你知道孤想听什么,只是你不肯说,想必有你的顾虑。自从我们接纳黄飞虎一家,与朝廷彻底决裂,这场大战不分胜负,双方都不会罢休,你知道孤的意思。”
    姜子牙道:“老臣明白,回去一定制定一个完美计划,不辜负大王对老臣的信任。”
    姬发颔首道:“相父是聪明人,这西岐未来如何变化,能取得什么的成就,还全靠相父,孤能做的,是默默站在身后支持相父。”
    “大王这话折煞老臣了,国事还要靠大王和群臣治理,老臣所能做的,是豁出去一条老命,报达老文王的知遇之恩,以及大王的信任之情。”
    姜子牙的神色变得无比凝重,他再一次感觉到身上的重任,心中有些不安。
    “战事刚结束,相父还有很多大事要处理,孤就不留你用饭了。”
    得了姜子牙的话,姬发心情不错,这会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意,连带整个大殿的气氛也轻松了一截。
    姜子牙行了一礼,便离开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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