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赌的王翦,心中沉甸甸的。然很快便没有多思的心情了,只因林风动了。王翦将缚结好的那一卷竹简,随身携带,一直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只是一颗心,怎么也放不下。
    同样忧心的还是赵括,将一切部署好之后,却发现有些无处着手了。
    当下第一战从何处进攻?
    往日里指点地舆图时,那是何等的自信从容。
    今日拿着地舆图,却有些犯难了,望着远处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秦军,赵括却迟迟不知指向哪一处合适。
    只因赵括手中,拿着探子探回来的消息,上有秦军兵力集结的分布图,主力集结在南营,西营留下的是不是重兵,北营则已前进三十里。
    三道营垒,隐隐呈相互之势。
    唯今只余下了一道,上党东面。
    纵观大势,赵军统共六千乘大军。五千乘做出兵之用,另一千乘作为大军,看守着御敌的城墙,作为退路,以及看守粮道。
    如此看来,赵括并非是完全放弃了防守,只是将赵军的主力,皆用在了进攻秦军,端得上是一个可攻可守的战法。
    且据探子回报,秦军在此同样有对等兵力。
    赵括以此为根据,将秦军与赵军当真大战,会遇上的情况,一一设想过。且秦军如今已是势同水火,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既然如此,自是要拿出赵军的优势来。
    赵军以轻锐猛攻为主,在同等的情况下,遇上秦军,则会多上许多的优势,号称尽阅天下兵法的赵括,自是有幸一观《孙子兵法》的。
    其中的: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教越括十分的在意,赵秦同等的兵力,一旦在一处战起来,既无力将赵军打散开来,又不能将赵军围拢过来。
    两军一旦交战起来,不外乎几种情况:相互进攻,或是秦军主攻,或是赵军主攻,亦或者,如同现在,再次对峙。
    只是两军已经对峙了三年,秦军一直不曾有动静,若是赵军同样耗在此处,赵军不占任何的优势,以国力来说,如今的赵国,远不及秦国。
    长久对峙,只会让赵国,陷入长久的虚耗之战中,而如日中天的秦军,再加上秦国的良臣贤相,若是一直对峙下去,等到赵国国中空虚,那才真的灾难,恐怕会兵败如山倒也。
    赵括手中还有另一则消息,致使下了进攻的决定。
    探子乔装入了秦营腹地,知晓了粮仓所在。
    这般的‘不设防’,倒是让赵括确认一件事,秦文谨未尝败绩之事,乃是秦人捏造之事,只为让秦军有一位不败神话,守候着秦国。
    因主将秦文谨,吹捧出来的名声,如今见他赵括,便惧了三分,更是不足为惧,老将王翦虽有过往功绩,可人已老矣,如同他赵国廉颇。
    更遑论,并非是秦军主将,左右不了秦文谨的任何决定。
    秦军主将的不作为,累得几千乘大军,同样虚耗在此处,也教赵国不作为,这是要教赵国,将赵国虚耗下去。
    自身陷在烂泥潭中,便要将旁的人一道入这其中来。若不能从中抽身,只怕是当真如了秦军的愿,一同身聊泥沼之中。
    赵括自是不愿就此沉沦,作为一位年轻的将领,他还有许多未未成的事。譬如:
    打好以后的每一场战事,将来光荣归国,再娶一门英姿飒爽的妻子,再生一个如他这般,熟知兵法的孩子,将赵家将门之风,无限的延长下去。
    将侵略者的目光隔绝,爪牙齐齐拍断。
    思忖良久的赵括,终于定下了进攻的地点与时辰,召来诸将齐议。
    望着闻言沉思的诸将领,赵括问道:“诸位将军以为此处,此时进攻如何?”
    蒋姓将领问道:“末将有一疑议,上将军为何选定这一日进攻?其他的将领虽未开口,同样是对这一决定,有着不解。
    赵括不答反问道:“诸位将军,可记得近来一位游学之人的话,个中有些字句,教诸国大为赞赏。”
    “何人?究竟又说了何话?”便是有些儒雅的鲁姓将领,也有些受不了赵括,这一位博览群书的上将军,明知他们常年征战,知晓得最多的,亦只是兵法。
    赵括并不知晓其人,心中任何想法。
    便是知晓了,亦会不以为然,一个人身处的环境不同,所学皆有所侧重,也有所爱好,只要在不断研习,亦是是一种进步,如何能去瞧不起他人。
    最多不过是意见不同罢了,因此,赵括只是就其问话,回道:“此人郁雨竹,言:天时地利人和。括以为此言,用在战场之上,同样适合也。”
    郁雨竹此人,经稷下辩学之后,便声名大躁。并未在齐国逗留,或者任何一国留下出仕,而是开始四下游学。
    其人的眼见、心胸,与一般人大有所不同,每每令人茅塞顿开,又如同云雾之中。譬如眼下的天时地利人和,又如那让人如附云雾的,道,可道也,非恒道也。
    “上将军此言何意?”一位将领适时出言问道。
    赵括回道:“括便是应了此话当中的天时也,那一日白昼尽显,夜黑无光,此天时,正合出兵攻击的那一方也。”
    恍然大悟的诸将领,个个喜色上了眉梢,已经说至此处,若是他们再不懂,当真是白瞎了他们在战场,摸爬打滚的这些年头。
    蒋姓将领闻言更是手足舞蹈了起来,他上前一步,若非是还懂克制,只怕是学姑娘作派,上前摇曳赵括的甲方了。
    他道:“上将军,届时我老将可否请第一战,定要将秦军杀个片甲不留也。”
    作为有血性的将军,没有人不愿意,在有仗可打之时,还在龟缩在后头,闻蒋姓将领趁机请战,纷纷暗道一声:失策。
    又一齐扑了过来,找赵括请战。
    冯亭作为韩国降将,一直被排挤在外,此时也有些意动,只是他知道,说甚也轮不到他,只得驻足在原地。
    一片热闹之中,将领哄抢着首战之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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