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秦济民摇了摇头,道:“济民此来,是为君父,为济民,更重要的是为秦国,与苏季公子说对不住。”
    苏季瞬间便愣住了,当初在秦国受辱之事,真是没齿难忘。是以,转而投了六国,从而与秦国争锋相对,可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尘封的记忆,却在瞬间破土重出。
    那个画面真是记忆犹新,若是确认秦济民是当真来道歉的,苏季还当此人是故意的。正因为是诚心的,才教苏季心底最后的不甘也散去了。
    说到底虽在秦国受辱,可那等人事,并非是他人所能预料的。怪只怪当初的秦国,还未教化罢,如今再有那样的景象,已是不可能。
    所以苏季才会羡慕自家师兄啊,同样无家之人,却比他苏季幸运不少。
    不过就这般原谅,也不太好。苏季问道:“怎的是秦世子前来,在位的可是昭世秦王,与你的干系不大罢。”
    秦济民复又躬身一礼,他道:“君父如今昏迷不醒,已不能亲自前来也。一直无缘与苏季公子相见,君父总是有遗憾的,虽未开口,济民却能明白他心思。”
    苏季浑身一震,知晓秦王昭世遇刺,却不知这般的严重,瞧见秦济民的落寞,想来此生是无缘得见了。
    不过,若是六国得知这个消息,只怕会乐疯了罢。趁着秦济民年少,分了秦国,乃是不亦乐乎之事。
    届时没了秦国,合纵的由头,也跟着消失了,他苏季又当何去何从?难道再寻下一个秦国,苏季的心思在电光火石间,千转百回。
    最后化为了一声淡淡的叹息,叹从何来,不可知。
    他道:“既然如此,如今秦国大权在秦世子手中,若是季此时一声令下,便有人进来将你捉住,从而和秦国换好处,抑或是永绝后患。秦世子无惧否?”
    “死当然可怕,但是济民信得过丞相大人,以及苏季公子的情谊。”即便听了苏季可怕的假设,秦济民仍是面不改色。
    如此倒教人十分赞赏,苏季与魏无忌说道:“师弟这运气,委实太好了些,倒教师弟好生眼红也。”
    “如此好运,倒是得多谢上将军。”魏无忌承认好运的同时,亦不忘感恩冷小帅。
    冷小帅的大名亦是教诸国闻名,唯一让六国诟病的,以及想不通的是,为何好好的洛国不待,偏生的去了秦国,与六国作对。
    放在从前苏季是不会明白的,可是眼下有了嫣儿,亦是明白了过来。虽与秦王后无男女之情,可是自有一份姐弟之情,自不会任其在秦国,毫无根基,由人欺负。
    当然世人不会知晓,通常都是洛惜贤欺负人,从来不会任人欺的。
    平白添了些堵的苏季,有些不太乐意了。
    其实今日与魏无忌二人皆心知肚明,在拿到了古玉后,苏季一定会应下秦国所请,只是也要考究一番,是否值得应下。
    故而有了这一连串的发问,不过心中更堵了便是。
    苏季认为是中军幕府人多了的缘故,却在此时忘记了,六国将领一道议事时,幕府里挤得满满当当的。选择失忆的苏季,欲将两人一道赶出去。
    恰在此时,六国将领相携而来,伴随着的还有那仰天的笑声。苏季只得作罢,迎了出去,问道:“诸位有何事,这般开怀,莫非是开了那咸阳城门?”
    “非也,非也,苏季丞相智计无双,不若也猜上一回,究竟何事呀?”有位将军出言揶揄道。
    苏季很实在的摇头道:“季并非那等神人,此时除了城破,实在想不出是何等缘故。”
    话虽如此说,可苏季的心里,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与先前的谈话有关,可是仍然不敢相信,也不敢说出口。
    然那些个将领开口印证了苏季的猜测,老成持重的齐上将匡章,亦是双目含笑道:“秦国那边传来消息,秦王昭世已薨,秦王后亦跟着去了。”
    旁人还无话,幕府里的秦济民,一个箭步冲了出来,眼眶发红的说道:“不可能,我君父虽是昏迷可是并无性命之虞,你们是胡说的。”
    魏无忌调整好心绪,亦跟着走了出来。
    六国将领面面相觑,知晓今日是魏无忌来求和,故而得了消息,便呼拥而来,好在这场会谈中,占据有利的一面。
    竟还有惊喜吗?方得知秦王、秦王后薨逝的消息,见下又在秦军营中,见到了秦王的世子,莫非是天助他们六国?
    只要拿捏住秦济民,何愁拿不下秦国?
    有将领在见得秦济民时,已是下令,周遭的军士已团团围了过来,然后者一点儿都未察觉,仍执意的抓住匡章的双臂,要问出个答案来。
    魏无忌深叹一气,上前掰开秦济民的双手,道:“消息还未确认来源,不可轻信也。”然看六国将领这笃定的模样,以及消息这么快传出来,恐怕是国中无人镇压的结果。
    然此时的秦济民,定然不会想到这一点,听闻魏无忌的话,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水中唯一一根浮木。
    激动的说道:“对,对,对。丞相大人我们回去问一问老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定要对那些个嚼舌根之人,严惩不贷。”
    两人相互搀着,却发现前路已无。
    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六色军士,秦济民的右手,已经悄悄的握在了腰间的青铜剑上,准备随时出鞘,一双手打消了他的念头。
    秦济民不解的扭头,魏无忌冲他摇头之时,示意秦济民去看另一面。
    面色早已沉色锅底的苏季,此时方才上前,他道:“诸位将军好大的威风,在季的门前如此生事,季竟一点儿动静也不知。”
    “苏季丞相不如好好与我等说说,这秦王世子为何会来,我等却未曾收到半点儿风声罢。”仍是先前那位出言揶揄的将领,出言反问道。
    “此地由本将作主,见何人,无须与诸位汇报,倒是诸位这般作派,是想以下犯上吗?”苏季的态度空前的强硬起来。
    这倒让将领们有些畏手畏脚起来,六国合纵乃是苏季所提,秦国虽无主,可仍未攻破,若此时苏季撂挑子,他们回国,亦不会有好下场的。
    一旁的匡章理顺了偏移的甲衣,方才走过来,问道:“苏季丞相打算如何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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