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动却又被限制了起来。

    外面的消息不断传来,关于国王即将于午后来到,新城内各方面的准备都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最终阶段,以便于迎接王驾降临。阿希礼坐卧不安,坐困愁城。他现在打晕守卫出逃自然没有问题,但这样一来就变成违抗神圣的王国法律,即使相信托克中将最终会帮他洗清罪名,这中间纠缠耗费的时间就不知要多少,哪还来得及传达情报?

    可是如果就这么等着,他不知道兽人对国王的攻击到底在什么时候会发起。他一路逃来,躲躲藏藏,速度比之其他兽人部落,慢了不少。兽人的先头部队,相信有足够的时间埋伏在半路。

    不过,让阿希礼感到安慰的是,欢庆的人群挤满了街道,一直到庆贺的礼花开遍整个夜空,中间也没发生任何意外。风琴手演奏着欢快的乐曲,姑娘们跳着色士拉舞。他呆在司法部的阁楼上,从小窗户里往外看着久违的欢庆场面,即使只是远远望着,也禁不住被这节日的氛围感染。

    但他也没法因此而完全放松。他感到很奇怪。通常情况下,作为从敌人那里逃回来的情报源,不应该这样长时间受到忽视。

    当天深夜,阿希礼见到了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人。

    法兰西斯。

    法兰西斯家族生产艺术家。和维克多家族不同,他们纤细而神经质的祖传特色,历代都和军队的关系不大。

    阿希礼知道这个新城的建设由法兰西斯家族负责,但他没想到回来之后见的第一个人会不是托克中将。

    法兰西斯对他很客气,但阿希礼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刻就察觉,法兰西斯既不想让他见国王,也不想让他见托克中将。而最糟糕的是,法兰西斯对他说的那些问题,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个金发的神经质的诗人认定他是让兽人抓去吓破了胆。

    诗人嘲笑了维克多的无能,又温柔而充满同情心地对他表示他的失败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毕竟他当时负责的只是砍树,确实措手不及嘛。然后,这次会面就这样毫无建树地结束了。

    阿希礼气得发晕,但他这时候身份微妙,已经失去直接进见托克中将的资格,作为从敌人那里逃回的军人,还需要接受间谍省查,连人身自由都不具备,万般无奈也只能忍耐。他不得不往好处想,既然兽人在国王进城的时候没有动手,那么可能还会再多忍耐几天。

    国王大张旗鼓入城那夜用的是替身,但因为一路上都十分安全,所以之后大家警惕性降到最低点,大批贵族都纷纷跟着迁入。

    看着这附近草原上膘肥体壮的动物们,在暴风雪里憋了一个多月的人们都忍不住了,纷纷换上了华丽的猎装,带着机敏的腊肠犬,纵马驰骋在水草丰茂的草原上,追逐着他们心仪的猎物。

    事实证明,兽人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他们乔装隐蔽,已经在这附近等待了很久。此刻看准时机,倾巢而出,呼啸在水草丰茂的草原上,追逐他们心仪的猎物。

    因为人类和兽人在狩猎场上混杂,连投石机都无法使用。一场盛大的围猎以悲剧收场。

    国王卫队拼死保护,令魔法师能有时间将国王送离危险区域,然而在那片混乱中却还是发生了偏差——国王没有回到传输魔法阵预定的城内王宫!

    临时摄政的王后和公主已经完全慌了手脚,尽管明知道兽人的威胁,仍然向四周派出大队人马搜寻国王的下落。

    作为了解兽人习性曾经成功脱逃的阿希礼被特赦之后临危受命。

    说真的,阿希礼此时心里已经产生了怀疑。

    到这个时候,如果他还相信国王身边都是忠于王国的臣下,那他早就死在残酷杀戮的战场上,死在阴谋诡计的官场里了。但是,他缺乏证据。因此,虽然明知道派他出去搜寻国王下落,这就是连环阴谋的一环,他此刻也无法反抗。这个时候离开王城反而安全。阿希礼知道有的人不想亲手弄死他,但是想借刀杀人,借兽人之手。

    他知道落在兽人的手里不见得会立刻就死,不过,当他带着那队陪葬的小兵出了城,躲了三天之后终于和一队兽人狭路相逢时,我们处变不惊的阿希礼准将确实大吃了一惊,像见了鬼一样——

    他确实见了鬼。

    因为对方领头的,居然是一张熟悉的大脸!

    № 71 by 春眠公子

    重逢

    那是一张他熟到不能再熟的脸。

    过去半年的噩梦,一切都源于在冬天的末尾,打开封禁着一切的森林后,他看到的这张面孔。可怕的人形兽类,以绝对的力量和无所不能的手段让他不得不忍耐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

    可是他明明已经将这个可怕的生物杀死了,为什么他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阿希礼无法理解。

    但现在,情势根本不容他仔细思考。如果说原来这些兽人看上去只是出来巡猎的话,那么现在卢特看到他,立刻就像被触发了狂性的野兽,势不可挡地扑了上来。

    阿希礼咬牙挥刀迎战,但是卢特压根儿不管他的刀尖,任由那石刀穿透了他的肩膀。阿希礼虽然一击得手,却来不及得意——石刀卡在兽人坚实的肌肉之间,等于被对方夺取,他现在失去兵刃,连再度反击的可能都没有了。

    他被兽人一把抓住双臂,从马上整个儿拖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无意义的不肯投降的挣扎。阿希礼知道这次再被抓住一定落不了好结果。他过去做侦察兵时,第一次能使诈逃跑而第二次再度被捉住的同事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他算是运气好的,可是现在,眼看着好运气到头了。他已经再度落到同一个兽人手里,再怎么挣扎,也不过就是激怒对方,死得痛快一些。这个兽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两眼赤红,表情狰狞得好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也或许,他就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卢特一直想制服他,阿希礼则一反常态不像过去那么识时务,一直在无理性地胡乱挣扎。两人厮打了好一会儿,阿希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草甸子里。

    他们两个都浑身是血,但是阿希礼被压倒在地时除了浑身的酸疼之外,倒没感觉到身上那里被刺伤了。

    那血,大约都是卢特肩膀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的。

    卢特终于将他控制住,摁在地上,单手拔出了深深扎进他肩头的那把石刃。

    半透明的刀身,当初阿希礼猜测是钻石质地。当初卢特交给他防身,刺入兽人胸膛的也是同一把刀刃。

    兽人血红的眼睛盯着滴着血的石刀,慢慢将它抵在准将沾满灰土的面颊上:“你想杀我。”

    这已经不是当初,被欺骗而捆缚住手脚,眼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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