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李承堂想着,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那丫头了,他倒是可以再夜探谢府偷偷看她去,不过,那样的话,反而会将两人关系搞得更僵,可见不着她,他总觉得心像是被刀绞一般,疼得难受。
    祖母的意思,是叫妹妹阿妍多去谢府走动走动,一来是叫阿妍能够多结交一些京城贵女当知心朋友,二来,阿妍温柔又善解人意,说不定枣儿喜欢她呢。爱屋及乌,从而说不定她对自己的意见就没那么大了。
    李妍听不到哥哥说话,不免有些急了道:“这位小姐姐长得肯定好看,只可惜了,阿妍是个瞎的,瞧不见美人儿了......”
    李承堂眸光温柔地看着妹妹道:“咱们阿妍也是美人儿,不比她差。”
    “真的吗?”听得哥哥这句话,李妍眉眼间皆是笑意,少女肤如凝脂,眼若秋水,笑起来更是娇俏可人,“哥哥,我听春桃夏荷说,咱们国公府有一大片菊园,过不了几日,里面的荷花就都盛开了,到时候我一定要邀请很多人来赏菊。”
    李承堂应着道:“好,到时候哥哥亲自挨家挨户给你送请帖去。”
    李妍又说:“等到了冬天,我还要办一个诗社,不,不一定非得作诗,弹琴作画都可以。”
    李承堂温柔地笑:“咱们的阿妍什么时候这么爱热闹了?”
    李妍脸微微红了红道:“祖母说她在研制一种新药,会治好我的眼睛的,到时候,我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了。春日看花冬日赏雪,我还要结交很多小姐妹,让她们陪着我。”
    妹妹打小就听话懂事,李承堂很是心疼妹妹,他伸出厚实的手掌来,轻轻握住妹妹娇嫩的小手道:“阿妍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秋日微凉的光打在少女光洁如玉的面颊上,衬得一张小脸更加玲珑剔透,她就那样静静坐在窗边,轻轻阖上双眼,感受着自然的美妙。
    李承堂不忍打扰妹妹,走到一边捡了件虎皮毯子过来,轻轻给妹妹盖上。又招手示意候在门口处的春桃夏荷进来,用眼神示意她们好生伺候姑娘。他才将准备出去,李妍突然开口道:“我呆会儿就下帖子,过几日去燕平侯府拜访小姐姐去,想要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叫哥哥记在心里十年。”
    李承堂走到门口的身子又折了回来,微微笑着道:“那你可要小心点,她可不比阿妍温柔懂事,也不比阿妍聪慧机灵,你可要让着她些。”
    李妍嗔道:“哥哥虽然是在夸我,却是在帮着她,阿妍不想见到你了。”说完便将身子往一边歪去,装作生气的样子。
    李承堂知道妹妹是故意这般的,眼里宠溺的笑意更盛,颔首道:“那哥哥改日再来看你。”说完转身,撩帘大跨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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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繁华是第二日收到李妍的帖子,第三日李妍就登门拜访了,她先是去谢老太太那里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自是欢喜的,留她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老太太将姚氏跟马氏都叫了来,也就免了李妍再跑去两房请安了。
    陈氏将近临盆,从昨儿晚上开始一直喊肚子疼,郎中稳婆请了好几个候在汀兰院门口,她自然没有来。而谢繁华此时需要一直候在母亲身边,便是知道李妍会登门造访,她也是不便出来迎客的。
    姚氏跟马氏给了见面礼,李妍也回赠了两人一人一件自己亲手绣的帕子。
    她虽然眼睛瞧不见,但是有春桃跟夏荷一旁帮衬着,总是能绣好的。
    姚氏将帕子拿在手里瞧了几眼,不由啧啧赞道:“李大姑娘手就是巧,这绣活可比咱们家三姑娘的还要好呢,娘您瞧瞧。”姚氏知道李家如今在京城的地位,也知道这位李姑娘虽则双目失明,但是在家十分得宠,寻了机会,自然要好生夸她一夸的。
    谢老太太将帕子拿在手里,含笑点头道:“确实比三丫头绣得好,这丫头模样长得也俊俏,我瞧着,似是比三丫头还胜出几分。”
    这样的夸赞,李妍听得多了,不过也配合着脸红了一下。
    谢老太太见李妍容颜绝色,却又贞静贤淑,真是打心眼里喜欢,问了她许多遥城里的事情。
    李妍素养很好,老太太问什么,她都一一回答了。
    姚氏向来是个活络的,言语间,又拐弯抹角将李妍跨了几遍。
    马氏不善言辞,见姚氏竟然对一个小辈这般讨好卖乖,不由蹙了蹙眉,少不得又要轻看了她几分。
    正说笑间,外面香茗急匆匆跑了进来道:“老太太,大喜事,三太太生了。”
    谢老太太不由坐正了身子,问香茗道:“男孩女孩?”
    香茗道:“是个闺女,三老爷可乐坏了。”
    “走,咱们也去瞧瞧。”生闺女总比生儿子好,若是陈氏生得儿子,依着三郎对他媳妇的宠,将来爵位指不定传给谁呢。
    李妍这次来就是想要找谢繁华的,见老太太跟大太太二太太正往外走,不由也站起了身子来,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谢老太太则亲自抓住李妍的手道:“你跟三丫头年岁相仿,想必合得来。”
    汀兰院里,已经传出一片嬉笑声,谢潮荣喜得贵女,一直将女儿抱在怀里,谁要都不肯撒手。他此时的模样,就像头回做爹的毛头小子一样。
    “阿皎,你瞧,咱们的闺女白白胖胖的,多好看。”也难怪他这般高兴,这是她心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而且十月怀胎,他都有一直陪伴左右,那种感觉就不一样。
    她疼的时候,他就睡在她身边,自然能够感觉得到。
    她手脚浮肿,是他亲手给她按摩的。
    她胃口不好,也是他亲自差人去请了扬州的厨子来,事无巨细,她怀胎十月,他也跟着操碎了心。
    如今看着怀中抱着的玉雪团子一样可爱的人儿,谢潮荣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陈氏生产十分顺利,见丈夫将孩子抱到了跟前来,不由外头瞧了一眼。
    “跟枣儿小的时候一模一样,枣儿刚落地的时候,也是这样肉肉的一团。”想到头胎生女儿的时候丈夫不在,那时候的酸楚只有她心里明白,大女儿吃的苦也只有她心里清楚,想到这里,陈氏眼角不由滴了泪。
    谢繁华则静静站在一边,见爹爹如此喜欢妹妹,她也很开心。
    “枣儿......”陈氏此时满心念叨的都是大女儿,她含着泪花看着大女儿的方向,“你坐过来。”
    谢繁华笑着走了过去,轻轻握住母亲的手,低低唤了一声:“娘......”
    襁褓里的小婴儿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又耷拉下眼皮,睡着了,站在一边的乳娘低着头说:“老爷太太,小姐怕是困了,让我抱出去吧。”
    谢潮荣又低头看了看襁褓中睡得正香甜的幼女,很是不舍地将她递送到那乳娘跟前,吩咐道:“好生伺候着姑娘,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汇报。”
    “是。”乳娘应着下去了,赵桂氏道,“老爷,太太身子虚,不若叫她好好休息休息。”
    谢潮荣有一肚子话想要跟妻子说的,但想着,妻子吃了这么多苦,此番又虚弱无力,便是他想好好将她抱在怀里哄着,也不敢。他有些兴奋,见妻子朝自己笑了笑,不由说道:“咱们瓜儿的满月酒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办,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谢潮荣又添了女儿。”
    “瓜儿?”陈氏嘴里喃喃念着,望向丈夫,“女儿的小名?”
    谢潮荣点头,实在是太兴奋,脸上止不住溢出笑容。
    “我早就想好了,咱爹是大文豪,大名就请咱爹取,小名咱们娶。”他外头看着谢繁华,“跟着枣儿来取的,就叫瓜儿。”
    陈氏笑得温柔,点头道:“很好的名字,不过,我觉得叫甜瓜儿更好些。希望她们一辈子都能甜甜蜜蜜,不要吃一丁点苦。”
    谢潮荣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狠狠朝她点头:“你放心,我谢潮荣的女儿,谁也别想欺负了去。”
    陈氏虚弱地道:“二姑娘就要嫁人了,我虽然名分上是她母亲,可终究也没为她做什么。老爷也别将甜瓜儿满月酒办得多风光了,别盖了二姑娘的风头,叫人笑话,叫人心寒。”
    谢繁华听着母亲的话,心里只觉得开心,她觉得自打母亲有了妹妹之后,变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人了。
    谢老太太站在门口处听到了小儿媳妇的话,不由点了点头,心里对她的偏见也少了些,不由笑着走了进来道:“你刚刚生完孩子,好生歇着,婆子丫鬟要是不够,你也只管说一声,我再打发人进来伺候。”
    陈氏见婆婆来了,想要起来请安,谢老太太摆了摆手道:“你身子弱,就免了,等你出了月子再去祥瑞堂给我请安不迟。”又对谢潮荣道,“叫你媳妇歇着,你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谢潮荣拍了拍妻子的手,起身随自己母亲出去了,外面姚氏马氏见婆婆跟小叔出来,都来道喜。
    “多谢两位嫂嫂。”谢潮荣话说得客气,面上含着笑意。
    谢老太太指着一边的李妍道:“这是唐国公府的大姑娘,今儿特意来咱们府上的,我瞧她跟枣儿年岁相仿,倒是想让她们表姐妹好好相处相处。大姑娘初来京城,没有什么交际圈子,叫枣儿带着她玩儿。”
    老太太说完,又朝站在门口处的谢繁华招手:“三丫头过来,见过你这位表妹。”
    谢繁华微微垂了眸子,交握在一起的手攥了攥,这才缓步走过去。
    李妍朝着谢繁华方向笑,听得她的步子似乎离自己近了,方才伸着手过去,轻唤了声:“姐姐......”
    谢繁华不是刁酸刻薄之人,纵使对李承堂百般不满,可是见他的妹妹模样俊俏又乖巧懂事,不由也打心眼里喜欢起来,伸手过去紧紧握住李妍的手,唤了声:“妹妹好。”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儿一处玩去吧。”谢老太太心里自有自己的盘算,见这表姐妹俩亲热熟络,也开心。
    这三丫头的亲事,太后已经找她说过了,那李世子也请了永平老郡主来说了媒。要不是这三丫头不太情愿这门亲事、而太后又一再交代不要逼了小丫头,她老早就将亲事定了。
    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想的什么,李世子那般人物,自然是良婿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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