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曾氏都是心急之人,两人备好金叶子,翌日一早就去了邺城。
    这事儿周氏跟曾氏谁都没告诉,只孙氏知晓,两人都是想给楚父一个惊喜,孙氏也不是多话的人,家中的事情也很少跟儿女唠叨,所以等到阿蝉从集市回来又小歇的片刻,出来瞧见平儿在厨房忙,孙氏也在房间里缝补衣裳。
    阿蝉进房跟孙氏唠话,一边等着大兄二兄回来,见孙氏在缝补衣裳,也拿过一件帮忙。
    楚聿和楚弘回来,楚蝉欢喜的迎了上去,楚弘从布包里掏出一卷竹简来递给阿蝉,笑道,“给你来的简书,还是上次的沈尧给的。”
    楚蝉接过,稍有些重,笑道,“多谢二兄了,也多谢沈大哥,待会我做些好吃的,二兄明儿帮我送给沈大哥。”
    这位沈尧就是上次那位借帛书给楚弘的少年,同楚聿和楚弘是一个书院的学生,从楚弘口中,楚蝉对着沈尧大概有了一丝的了解,为人应该很是谦和温善,楚蝉很感激他,能做的也只是做些吃食让大兄二兄给他送去了。
    兄妹三人说了会儿话,孙氏从房间走出,进厨房吩咐平儿,“先把饭煮上,菜待会在煮,老太太怕是要晚点回来了。”
    楚蝉闻言,回头问道,“娘,祖母去哪儿了?”
    孙氏道,“你祖母跟二娘去邺城了。”
    楚蝉一怔,心中似有不好的预感,“她们去邺城作甚?”
    孙氏道,“前些日子你祖母来跟我说想给你阿爹买个官儿,我把身上的银钱都给了她,似乎银钱凑够了,今儿去邺城怕就是为了这事儿。”
    楚蝉怔住,这几日她空闲的日子不多,也没注意到祖母的异常。不过祖母一个老人家,平日出门也不多,这事儿肯定不是祖母决定的,那么只剩下周氏了,只怕周氏心中不甘,所以偷去跟祖母说了买官儿的事情,祖母最心疼的就是楚父,被周氏这么一忽悠怕就动心了。
    楚蝉皱眉,秦国这十几年来并没有出现卖官鬻爵的事情来,这次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如今祖母已被周氏说动,她再去劝说只会得了祖母的厌恶,况且事已成定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盼着莫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楚聿和楚弘眉头也是一皱,两人并不多言。
    楚蝉抱着竹简回了房。
    曾氏和周氏回来时天色已暗,当天晚上用饭时周氏才眉开眼笑的宣布了这事儿。
    众人反应各不一。
    楚珍,曾氏欢喜,楚父眉头紧皱。
    楚蝉,楚聿和楚弘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半晌后楚父才沉声道,“真是胡闹,忘记我怎么同你说的了?这买官一共多了多少银钱?”
    周氏笑道,“原郎,这次花了一金,你莫要生气,这银钱花的值当,你若是能够选上,日后娘跟孩子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楚父黑脸,“胡闹,真是胡闹!”楚父到底是在军营待了多年,晓得官场上的黑暗,谁晓得这次的买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曾氏笑道,“好了,这事儿不要怪她了,我觉得要是能买个官也是不错,这样你有俸禄,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众人都不在说话,楚蝉细嚼慢咽的用着饭,心中有丝担忧。
    楚蝉觉得这事儿有些不靠谱,心中一直忧虑,不想两天后还是出事了。
    这天早上楚蝉同楚芸一块去了集市,过了大半个时辰就瞧见孙氏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楚蝉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糟了。
    孙氏一瞧见楚蝉,眼泪就落了下来,身子也软了,抖着声音道,“阿……阿蝉快回去吧,家中出事了。”
    楚芸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楚蝉转头交代道,“阿芸,你在这里看着,我回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说着已经跑到了孙氏身边,扶住了身子抖的吓人的孙氏,“娘,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能让孙氏慌成这样,也只怕是阿爹出事了,应该同买官的事情有关。
    回去的路上,楚蝉问了是怎么回事儿,孙氏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一遍。
    早上楚蝉,楚聿和楚弘离开后没一会,忽然来了不少官兵,说楚父同一件贿赂之事有关,直接把楚父给抓走了。
    楚蝉沉默不语,脸色有些难看,看来这次买官的事儿的确是有问题的。
    两人回到楚家后,楚家已经乱成了一团,曾氏正抄着一扫帚使劲的抽打周氏,嘴里哭道,“你这害人的扫把星,要不是你,阿原也不会被人抓了去,这下可好了,官儿不仅没买着,还把阿原给害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你这祸害,自从阿原带了你回来,咱们家就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了,我今儿非打死你不可。”
    周氏瘫软在地上,头发蓬乱,只敢用手臂护着脑袋,也是满脸的泪水。
    楚珍抱着楚志缩在一旁,吓的不轻。平儿也躲在厨房不敢出来。
    楚蝉上前拦住曾氏,“祖母,先莫要打了,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总要派人去打听打听。”
    曾氏这才慌忙扔下扫帚,扶着楚蝉的肩膀站了起来,“阿……阿蝉啊,这可怎么办,你阿爹被官府的人给抓去了,还是邺城来的官差,这可如何是好。”
    楚蝉道,“不管如何,总要去走一趟的,我这就去邺城一趟。”
    孙氏慌道,“你一个人怎么能,不行,我去把你大兄二兄叫回来。”
    楚蝉也不拦着了,她一个人去邺城的确有些不妥,人生地不熟的,有大兄二兄陪着也好。
    曾氏哭道,“几个孩子去作甚,我要把老大和老二叫去,让他们打探打探。”
    楚蝉道,“祖母,我同大兄二兄去便可,先不麻烦大伯父和二伯父。”
    曾氏不再有异议,孙氏去了书院叫了楚聿和楚弘回来。
    孙氏刚走,曾氏就又开始对着周氏破口大骂,“你这扫把星,这次阿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别想好过!”说着不解气,又抄起扫帚对着周氏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
    ☆、第17章
    楚蝉这次不在拦着,而是站在一旁把事情捋了一遍。
    邺城传出可以买官的事情来,周氏得知,同阿爹说过,阿爹并不同意,周氏擅自跟祖母商量,祖母宠爱楚父,却也舍不得银钱,周氏劝说,祖母应下。
    买官需要一金,这一金,娘身上怕有十一片金叶左右,祖母身上二十片,周氏身上怕还是留下的有一些,不过怕也不多,这样差不多有五十片,那么剩下五片金叶子哪儿来的?
    楚蝉暂时先不想这个问题,思绪继续朝下。
    银钱凑过,祖母和周氏一块去了邺城,交了银子,回来后没两天,邺城官府来人抓了阿爹,说同贿赂之事有关。
    那么这买官的事儿定是被上头上的人知晓,从而抓人。
    要么就是这买官的事情原本就是官府的一个局,为了拢银钱,如今抓人,还是为了银钱,只要凑够了足够的罚金,想来阿爹便不会有事。
    楚蝉捋清事情,心中却并未宽心,那么需要多少罚金?只怕不是个小数目。
    楚蝉抬头看着站在一旁喘气的曾氏,问道,“祖母,给阿爹买官的一金是怎么凑够的?”
    曾氏神色萎缩,抬袖拭了拭泪水,“我身上有二十片金叶子,你娘身上十一片,这扫把星身上有二十片,我又把咱家祖上传下的玉石拿去当了四十五片金叶子,还差四贯钱是跟周围的邻里们借的。”
    楚蝉闻言,回房取了四贯钱出来递给曾氏,“祖母,今儿先把邻里们的四贯钱还了,早上若是有邻里碰见阿爹被抓,祖母就说是阿爹去官府协助案子。若是没人问起,就不必说。”
    曾氏看着楚蝉手中的四贯钱犹豫不决,“如今你阿爹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这四贯钱留着不好吗?”
    楚蝉摇头,目光却是看向周氏,“阿爹的事情这四贯钱于事无补,且阿爹被抓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外人得知,否则对大兄二兄和小弟有些影响。”
    这时代若想要前程,靠的是荐举,荐举看的是一个人的品性和家世,这个家世不是指你需要很好的家世,而是家世清白。若是楚父这事情传出去,对楚家的儿郎们影响是最大的。
    曾氏和周氏脸色都变了,曾氏是关心大兄和二兄,周氏关心的则是楚志的前途。
    虽她不能保证这事一定不会被传出,至少现在不要闹的大张旗鼓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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