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仙朝有述职的传统,简而言之,就是年底报告。
    即各城的城主带着主要人员,去州主府汇报这一年的情况,并上交各项档案记录。
    接着州主向道主汇报,道主又向国主汇报,国主继续上报……最后太玄界各大星球的一应档案,全部汇聚到仙宫。
    如此一来,仙宫若想调查某人某事,只需去库房翻阅历年档案即可。
    可以说,述职是仙朝控制太玄界的重要手段之一,因此仙朝上上下下,对此事都十分重视,不敢马虎半分。
    水青阳前往州主府,正是得到秦禾传召,商量述职事宜。
    等进入议事大厅,已有十几人分坐两边,看见水青阳,或是点头微笑,或是淡淡颔首,或是沉默以对。
    水青阳一一回应,发现只有宋雨湖两边有空位,只好坐了过去。
    倒不是宋雨湖不受欢迎,相反,这女人至今单身,人美身段好,还有种成熟冶艳的风情,不少男修士都动过心思。
    奈何这女人太泼辣,不管是不是上级,只要看你不顺眼,几句话就让你下不来台,日子一久,大家也就敬而远之了。
    能在白云城当上权贵,谁又会缺漂亮女人?最多找不到合适的女修士而已,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呦,越来越有州城校尉的派头了。”上下瞅瞅水青阳,宋雨湖似笑非笑道。
    水青阳扫向对方,发现这女人穿着粉衣,外罩粉色裘毛披风,怎么感觉这打扮和自己有点类似?
    “我说宋姐,你模仿谁不好,非要模仿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我有什么呢。”水青阳摇头笑呵呵。
    宋雨湖梳着坠马髻,头插三根玉钗,活脱脱一个美妇,闻言嗤声道:“去你丫的,滚!”
    二人旁若无人地笑闹,加上衣服款式相近,有种情侣装的味道。四周众人你眼望我眼,彼此都面带怪色。
    尤其是几位曾对宋雨湖动心的男子,更是像吃了苍蝇般难受。难怪这女人看不上别人,原来想要老牛吃嫩草,胃口还真好!
    众人嘀咕间,秦禾与王雨德从大厅后门走入,环视一圈,发现水青阳和宋雨湖的打扮后,也是愣了一下。
    “见过州主,见过大总管。”众人起身行礼,水青阳和宋雨湖也暂时停止了互动。
    秦禾摆摆手,一撩下摆坐在主位,王雨德站于身后。
    接下来自然是商议述职之事,包括各城人员抵达后,如何维持城内秩序,同时也要确定跟随州主前往剑东城的人员名单。
    期间,白云城主,几大承议,两大果尉相继发言。
    所谓承议,一般都是凡人学子,科举过关后分配到了各地,负责管理州城,制定各项民生政策等。
    毕竟修士实力虽高,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哪有空管这些,也没能力管,自然要交给专业人员。
    承议只对州主负责,下辖众多文官,其他修士没有权力指挥他们。同理,城主座下也有奉议,掌管城池事务,当年水青阳在翠华城也见过。
    至于果尉,即是校尉的上官。
    按照仙朝规定,一名果尉,下辖十名校尉。白云州一共三十八城,七十二名校尉,因此设有七名果尉。水青阳和宋雨湖就划在不同的果尉名下。
    由于地理关系,两名果尉常驻在白云城,另外五名,则分别镇守在不同城池,等到年终述职时自会赶来。
    除了白云城主,奉议,果尉之外,大厅内还有两名护卫长。
    这二人专司州主府的安全,各统领护卫五十人,只听命于州主,且实力强横,论地位不在果尉之下,论与州主的亲近程度,还要胜过果尉。
    这么算下来,在外边风光无限的水青阳和宋雨湖,其实还远远排不上号。莫说以上这些,连四名副果尉都排在了他们前面。
    更别提,还没算上巡天监的大佬们。
    二人也有自知之明,反正就老老实实坐在后面,乖乖听话,也不主动发言,跟个小透明差不多。
    承议,果尉等相继说完,秦禾开始做总结,他的目光不时掠过水青阳,虽然内心欣赏对方,但这种正规场合下,秦禾也不可能坏了规矩。
    议定了所有事务后,众人相继告退,秦禾却独独留下了水青阳,笑道:“前日手谈还不过瘾,青阳,你我再杀几局。”
    众人目光闪烁,大半年下来,谁都看出州主对水青阳另眼相待,坊间的猜测自然就更多了,不过谁也不敢戳破。
    宋雨湖偷偷打了水青阳一下,翻个白眼,跟在了诸位上官身后离开。
    等人走完,王雨德叫来丫鬟,摆好棋局。水青阳也不客套,就坐在了秦禾对面,双方有来有回,但闻一阵啪嗒落子声。
    “青阳,听说你把自己的修炼资源,都送给了那三位弟子,你自己不修炼吗?”对弈间,秦禾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本来以为水青阳撑不下去,到时自能将三大弟子收入囊中,结果八个月过去了,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止秦禾郁闷,连秦家那边都颇多怀疑。
    水青阳笑了笑:“大丈夫言出必行,我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要做到。”
    秦禾摆正口吻:“青阳,言出必行是好事,但也要注意方法。你这样下去,修为跟不上怎么办?盯着你位置的人很多,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是说,你另有修炼途径?”
    此话落下,王雨德目光一闪,却依旧盯着棋盘。
    水青阳呵呵一笑,却不答话,好像没听到似的,随后便开始转移话题。见他如此,秦禾也没有多问。对弈几局后,便让水青阳退下了。
    “看来这家伙果然有些门道。”扔掉黑子,秦禾哼了哼。
    王雨德在旁道:“按许健的汇报,这八个月里,水青阳有两次在街上甩开他。但那两次,并没有甩开家里派来的真如境族老。
    可据那位族老所说,水青阳到了酒楼后,很快便出来了,期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者。
    能让真如境高手都无法察觉,只怕炎黄的修为,还要超乎世人的想象。加上他身怀各种假文书,也无法根据城门的记录来排查,唉……”
    刚才水青阳的反应,令秦禾与王雨德一致认定,这家伙必定又见过炎黄,且得到了大量的修炼资源,否则不可能抓着三大弟子不放。
    秦禾苦笑道:“王伯不必气馁,炎黄那么好找,他就不是炎黄了。我们必须保持耐心,至少别人还不知道这个线索。”
    话虽如此,但王雨德还是暗暗摇头。真如境已经是秦家所能派出的最强高手,这样都锁定不了炎黄,想要达成目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离开州主府,水青阳正要坐进马车,目光一斜,发现十几名男子走来。他立刻朝一人笑道:“张大哥,好久不见。”
    那位张姓男子怔了怔,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片刻后,才慌忙拱手:“张永嘉见过水校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到翠华城传达秦禾命令,封水青阳为南城校尉的张使者。
    只不过那个时候,张永嘉被兰劲松奉为上宾,又不肯放低身份,对待水青阳,完全是一副随意为之的态度。
    而今仅仅一年多,再见水青阳,张永嘉哪还有昔日的倨傲。他甚至担心水青阳会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故意找他的茬。
    “张大哥客气了,以前承蒙张大哥照顾,小弟无以为报,不如等会儿找个地方坐坐。”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水青阳反而主动上前,一脸笑容和煦。
    其他人见状,纷纷行礼,态度无比恭敬。
    看着同伴们前倨后恭的样子,张永嘉更感受到了水青阳的威势。以对方的身份,自然没必要虚与委蛇。
    张永嘉暗松口气,也露出微僵的笑容:“水校尉一飞冲天,莫要折煞卑职,直呼名字即可。”
    水青阳不接这茬,执意要招待张永嘉。
    张永嘉嘴上不要,心里却十分得意,在同伴们羡慕的眼神中,‘无奈’应和下来,随后告罪一声,进入了州主府。
    “大人,区区一个传令郎,何必对他如此客气。”一旁的许健面带好奇。
    水青阳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谁会嫌路多?”
    是这样吗?许健暗暗皱起眉头。
    在外等了一会儿,张永嘉第一个跑出府,明显是为了水青阳赶回来的。待他上车后,马车缓缓驶回了水府。
    一顿好酒好菜招待,水青阳还不许以法力化解酒劲。张永嘉很快就喝高了,言行开始大胆起来,最后连连呕吐,令现场一片狼藉。
    许健忍着厌恶出去喊人。
    趁着没人,水青阳走到昏迷的张永嘉面前,迅速出手,从其身上搜出了几张文书。
    各城人员前来述职,需要州城先派人通知时间,这几张文书便是凭证。其中一张文书,赫然是送到秋叶城的。
    之前在州主府,水青阳听到了王雨德的安排,知道张永嘉负责秋叶城。
    摊开文书,扫了扫内容和印鉴,水青阳从储物戒拿出笔墨,迅速在末尾添了几个字,而后收好东西,又飞速把文书放回张永嘉怀中。
    刚做完这一切,许健便带着家丁丫鬟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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