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裴和每次和长子说话,说不到三五句就要被儿子噎得发火,“那是你的继母,老子我三媒六证娶来的正妻,也是你的母亲!”
    “正妻?”裴简冷笑了一声,“没有侯夫人的封诰,没有朝廷的承认,算得什么正妻?父亲,您是朝廷的一品侯,是玉城郡主的郡马,算得上是宗室,不是一般的百姓商贾。祖父虽不在了,族中也人丁寥落,但天子还在,姑祖母还在,外祖父还在。未得他们点头,您抬回府里的也只是一个侍妾。父亲,这儿是天子脚下,不是您可以恣意的滇南,有句话儿子当提醒您。在滇南,谁称她侯夫人都没事,但到了京城,您最好跟您手下的人都说一说,侯夫人这三个字还是换了乌夫人来叫,否则乱了规矩仪制,被人抓到把柄可就糟了。”
    看着裴和五官抽搐的样子,裴简笑了起来:“说起来,外祖父还一直念着您。特别是‘侯夫人’这三个字可千万别落到他老人家耳朵里,老人家年纪越大火气越旺,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拿着棒子亲自上阵来。您纵然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只怕也不便还手相对吧。”
    裴和的脸立时发绿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还真就是这个发起火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老丈人。
    荣王可不会管顾他的什么脸面,到时候带人来侯府上演个全武行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事。
    “儿子三日后就要离京,父亲还有什么交待的只管吩咐下来,儿子回去之后自会尽力去办。”裴简后退了半步,恭敬地对裴和行了一礼,“若是没有旁的事,儿子就先告辞,回去的行囊还需要收拾整理。”
    “等等!”裴和叫住裴简,“关于你的亲事,我在半路上已经听说了。”他虽然被长子顶了一肚子火气,但看着他转身要走,还是忍不住发话说,“那个乡下丫头配不上你。这事我自会去找姑母分说,请皇上改主意,你不需担心。”
    已经转身要走的裴简又转回身来,神情凝肃地看着父亲:“此乃皇上指婚,儿子尚主为驸马是天大的尊荣。儿子已经去宫中谢了恩典,姑祖母那里也去谢过恩了。钦天监正在排算婚期,儿子为此欢欣期待,何来担心?”
    裴和听了儿子的话,嘴张了张方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女子出身寒微,十岁之前还是个傻儿,如何能配得上你,配得上镇南侯府?若你是被胁迫,为父自然有法子帮你……”
    “父亲慎言。”裴简一摆手,“唐小鱼是皇上亲封的丰城公主,身份何等尊贵,何来寒微之说?能尚丰城公主,儿子欢喜之极,还请父亲不要生事,带着弟妹在京中好好住着。”
    裴和气结,老子为你操心劳力,臭小子不说不领情还做出这样一副老子是来坏你事的表情。
    特马的,身带老李家的血脉果然跟他亲娘一样高傲倔强到惹人厌!
    裴简掸掸衣袖走了,留下裴和对着桌子运气。
    收拾好箱笼的乌尔玛夫人来到书房亲自请侯爷去梳洗用饭,正瞧见裴和满脸郁气,看着气得不行。
    “侯爷这是怎么了?”乌尔玛笑着偎过去,丰盈柔软抵在裴和的胳膊上,暧昧地蹭了两下,“来嘛,先去洗把脸,咱们一家子吃过饭好说话。”
    裴和看着自己心爱女人的如花笑靥,满腔的怒火泄掉六七成,拉着乌尔玛柔滑细腻的手,裴侯爷似是自语又像是在给爱人承诺:“等明儿我进宫去见姑母,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的封诰给求了来。等孩子们的亲事一定下来,我就带你回滇南去。再不在此受这孽障的鸟气。”
    乌尔玛看着他,柔柔地说:“能跟侯爷在一起就是天大的福气,就算没有封诰,我也一点不在意。只是,若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怕女儿们的亲事未必能如愿,这才是我日夜发愁的。”
    “莫忧心,一切有爷。”
    是夜,月朗星稀,唐小鱼被宫里的嬷嬷们操练了一天,人困马乏,正抱着锦被呼呼大睡,荇翠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门框上传来石子撞击的声音。
    一下、二下、三下。
    唐小鱼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口中喊着:“碧桃,碧桃!”
    喊了两声也没听见睡在外间的碧桃应她。她披上小夹袄,趿了鞋下地,走到床后的窗前,见睡觉前紧闭的窗户开了一条缝,连忙伸手去关。
    结果拉一下,窗子没动。
    再拉一下,窗子微摇。
    唐小鱼双眉一挑,猛地将窗子推开,果然就看见一轮银盘下,裴简乌衣黑发,正对着她微笑。
    唐小鱼:“……”
    怪不得她叫了几声都没动静!
    也对,这院子里守着的本来就是裴简的人,她外间的大丫鬟很快也会是裴简的人的人!
    吃里扒外的家伙。唐小鱼心里头骂了一声,却也没真的生气。
    反正她跟裴简已经由皇帝指婚,是名正言情的未婚夫妻了。唐小鱼不像别家的千金一样心里头男女大防守得死紧。裴简寅夜前来,她其实还是挺开心的。
    谈恋爱嘛,月下私会什么的也挺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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