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在留意方位细节,我们这次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只能顺着龙脉的方向走。巧的是,这屯子正好在西南方位上,说不定还真能打听到一些意外的线索。
    然而我不敢大意,如果狐三太奶就在附近,肯定会起疑心。好在我们到屯子时,正好是晚上。这地方一到了晚上温度很低,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除了几声狗叫声之外,并没有村民看到我们进入屯子。
    屯子坐落在山脚下,山脚下地势平坦,周围是高低起伏的群山。和东北的平坦地形比起来,这样的地形的确少见。
    屯子里的人家户并不多,而且住的很散,大概只有十来户人家。和南方农村的房屋不一样,屯子里的房子几乎是一层,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大院。屋檐下,挂满了苞米和菌菇类的干货。
    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屋檐和围墙上还能看到一些正在融化的残雪。程大鹏家也养了一条土狗,看到主人回来后,激动的摇尾狂叫,只差没把程大鹏给扑到。
    屋外很冷,可进屋之后,里面却又很暖和。南方人第一次来,还有些不习惯,只能脱掉外面的保暖衣服。屋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程大鹏的母亲。穿着普通的衣服,看着很善良,是那种典型的娘家妇女。不但勤劳,而且很贤惠。
    看到程大鹏带着我们三个陌生人进屋后,程大鹏的母亲并没有不适应,而是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倒水递烟,很是热情,弄的我们还有些不习惯。
    招呼我们之后,程大鹏的母亲才开始询问大叔的情况。程大鹏简单说给了她听后,大婶儿又一个劲儿朝我们道谢。
    “程大婶儿,你太客气了!今晚可能要麻烦你们了!”我礼貌的回应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是我家的救命恩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你们饿了吧?饭菜马上就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大婶儿说完又跑去厨房忙活,程大鹏则是把他父亲背到了房间。
    现在大叔的状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只是伤口周围还有轻微的肿胀,想必这一宿过后蛇毒就会彻底消失。陈大叔身体有些虚弱,说很抱歉没办法招待我们,只能让他儿子作陪,还望我们别介意。
    这家人都是心地善良的踏实人,我礼貌客套了几句,然后我们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程大婶便做好了饭菜,有我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小鸡炖蘑菇,还有酸菜炖粉条。除了这两个大菜之外,还有不少当地的特色菜,摆了一大桌。
    他们吃饭都是在炕上吃,入乡随俗,上炕之后,程大鹏就把酒拿了出来,要陪我们喝酒。而程大婶则是回房间去照顾程大叔,我们的确也饿了,大伙儿都没客气,先吃菜后喝酒。
    可饭菜虽然美味,怎奈程天师脚臭更厉害。这老家伙也意识到气氛不对,一个劲儿抽着土烟,想遮盖这股气味。
    我们是客人,程大鹏也不好说啥。我怕影响了胃口,暗中给程天师使了个眼神,让他把鞋子穿上。这老家伙倒也识趣,借故去洗手,然后穿上了鞋子。回来之后,他没有脱鞋,就这么坐在炕边吃喝。
    吃饱喝足后,我才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大鹏,听说你要结婚了?那我们先恭喜你,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唉!”程大鹏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和我对象谈了很长的时间,可惜他父母要的彩礼钱很高。我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一直拖到了现在。为了彩礼钱这事儿,我爸妈没少吃苦。省吃俭用,可还是不够。有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不想看到他们这么辛苦。现在结婚,真是太难了!”
    可能是提到了程大鹏的伤心事,说到最后,程大鹏自己喝了一口酒。
    我安慰道:“大鹏,只要是真心喜欢的人,别轻易放弃。这次你们挖到了老参,婚礼搬下来大概还差多少钱?”
    提到老参时,程大鹏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说:“按照现在的行情,应该差不了多少钱,顶多两三万块钱。还有几个月过年,我准备出去找点活干,存到过年应该够了!要是你们还在东北的话,请你们一定来参加我的婚礼!”
    “好!”我重重点点头,说:“只要我们还在东北,一定会来参加你的婚礼!”
    聊了一些琐碎的话题后,程大鹏忽然问我们,“恩人,我听你们的口音应该是南方人,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旅游?这地方离长白山的旅游景点很远,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我笑了笑,说:“长白山旅游景点我们已经去过了,我们三人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是喜欢走一些人少好玩的地方。我听导游说,这个方位很少有人来,风景不错,然后我们就慕名而来,差点没给整迷路!”
    程大鹏闻言笑了起来,说:“其实我们这一带风景也的确不错,可惜不知道为啥没有开发成旅游景区。只不过,我们这一带多野兽,外人不敢来。尤其是过了黑风岭以后,那里面的野兽更多,还会吃人。就算是采参人和采药人,也不敢去。”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我听在了心里头,又假装试探性的说道:“我来的时候,导游悄悄告诉我,说在荒山野岭很可能遇到一些成精的动物,这事儿是真的吗?”
    我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程大鹏点点头,说:“这事儿是真事,但我们这一带出现的都是会害人的仙家,很少能供奉保家仙。我家就供奉了保家仙,可一直没有这个仙缘,无法请来保家仙!”
    “哦?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程大鹏把我们当成了救命恩人,完全没有犹豫,带着我们去看他们家供奉的保家仙。就在隔壁的屋子里,灯一开,我就看到屋子中间供奉着一个神位。
    墙壁正中家贴着一张长方形的黄纸,上面写着几句很有意思的话。左边写着“有求千处应”,右边写着“保我家太平”。顶端写的是“保家仙供奉”,但在黄纸下方,则是立了一块排位,上面写着黄狐二仙。排位面前是香炉,香炉里还插着一炷香,两侧是烛火,还有一些贡品。
    看样子,程大鹏家供奉的是黄皮子大仙和狐狸大仙。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供奉保家仙的神位,和我们供奉的祖师爷差不多。
    简单看了一下后,我们又回到了炕上喝酒聊天。
    程天师这时开口道:“大鹏,既然你们没有请到保家仙,为何还要日日供奉?”
    “我也不知道!”程大鹏摇头道:“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规矩,他老人家临死前说过,让我们日夜供奉保家仙的神位。我们附近全是大山,里面有不少修炼的动物。要是动物成精下山以后,或许能感受到我们家的诚意,然后留下来做我们的保家仙。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保家仙出现!”
    听程大鹏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他们供奉保家仙的神位,原来是要等保家仙自己上门。可能他们程家没有这个机缘,一直没有等到保家仙。
    我心中好奇,问道:“大鹏,那你们屯子里有人请到过保家仙吗?”
    “没有!”程大鹏摇头苦笑,“保家仙很难请,都是在等机缘。要谁家真的请到了保家仙,那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有保家仙坐镇,命运也会改变。除了保平安之外,还有机会升官发财赚大钱!”
    “哎,不对!”程天师接过话道:“要是老夫记得没错的话,供奉保家仙只能供奉一个神仙,为何你家里会同时供奉黄大仙和狐大仙?你就不担心它们打架吗?”
    “嘘!”听到程天师这话,程大鹏的表现很激烈,连忙朝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恩人,你们可千万别乱说话。尤其是不能说黄大仙和狐狸的坏话,它们报复心很强。要是被它们听到说坏话,它们会来缠着你,闹得你一家老小不安宁。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害人的命!”
    程大鹏的声音压的很小,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黄皮子和狐狸就在门外。没等我们说话,程大鹏又继续说道:“在我们屯子里,家家户户都供奉着黄狐二仙的神位,就是怕得罪它们。因为屯子里出过好几次怪事,要么是得罪了黄大仙,要么是得罪了狐大仙,结果遭到了报复,下场很凄惨。我们供奉黄狐二仙,一方面是想请它们做保家仙,另一方面是怕得罪它们。所以你们不管走到哪儿,千万不能说他们的坏话!”
    “这事儿有古怪!”我们三人彼此看了一眼,估计心里的想法都差不多,都想到了紫霞山狐三太奶的事情。
    南霜心细,趁机问道:“大鹏,你的意思是你们屯子附近有成精的黄狐二仙?”
    “我们屯子附近没有!”程大鹏摇了摇头,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我听屯子里的老人说过,那些被黄狐二仙报复的人,是因为去了黑风岭挖野参。黑风岭是我们当地人心中的禁地,就在屯子西南方向,你们可千万别去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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