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德莱克也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我们也头疼,复国组织和教会长期混杂在一起,可以说是彼中有此此中有彼,根本分不清,除非能彻底地将复国组织连根拨起,不然我们不敢轻动。”
    梅哲仁又再加重了一重砝码:“复国组织一定跟地面上的电子人部队有关联,钓出他们后,可以顺手接管地面上的势力,那游洲就松绑了。”
    伽德莱克以手在胸前划十字:“感谢圣光,我们终于熬到了曙光的到来。”
    这就是接受了梅哲仁的提议,还好,虽然路走偏锋,最终却达到了一样的目的。
    就在梅哲仁以为自己说通了的时候,伽德莱克又提出了一个条件:“您还是不方便用星辰国的身份在游洲活动。”
    梅哲仁顿时冷了脸,这帮游洲人这么不知趣嘛,万里迢迢来解救他们,难道他们还嫌弃饼子太硬?
    伽德莱克也怕梅哲仁误会,忙说出了维度通讯带来影响的前因:“那个水蓝的能量场,就是贵国的前人破坏的,斩断了所谓的天地灵桥其实就是泄走了水蓝生态圈蕴含的能量场,普通人不知道,但在教会内部,一直对星辰国有不同看法。”
    这个锅太大,梅哲仁也被闪着了腰,他随口答道:“朱朝的刘伯温?我一直以为那是神话传说,照这么看……”
    “对,就是此人,教会的经卷里有记录。”
    梅哲仁稍后就想通了,斩断天地灵桥,换一种说法变成拨掉了天线的信号线,不也一样嘛。
    通过数场深林大火就可以改变空气含量了,改变了大气就能改变电磁场,如果他们也像自己一样有真气在身感觉敏锐或者精于计算,或许真能办到。
    再结合他在虚拟时空的经历,梅哲仁也想明白了,靠着非常力量坐上了那个位子,就不希望别人再用同样的手法来抢位子。
    于是把锅砸了,干脆谁也别吃,反正他们是吃饱了,怎么样都不吃亏。
    可是水蓝除了一个能量场,还有别的,不管哪一路人马身后都有大能,没了超自然的力量,教会就靠着“祖上”留下的零星记载发展起了物质科技。
    僧人们也不甘示弱,任着精神力量的修持方法,没过多久就支持着朱太祖的儿子篡了位。
    精神力量重新又坐上了显教的位置,道门的谋划又落空了。
    怪不得下了西洋却没有往外发展,婆罗门、僧门就是个一体两面,南洋西洋当时是他们的地盘。
    再后来善于利用血脉力量的巫族又短暂复兴了,支持着关外的蛮族入主了星华。
    接着发展科技的教会势力凭着洋枪洋炮终于敢来敲星华的国门了。
    而那时,在西海南海上的拦路虎早就被拨了牙,失去了力量,怎么跟他们斗。
    为什么哥伦布在那个时间发现新大陆,不是巧合,就是兴替轮转,一种力量衰弱了,另一个力量才敢冒头。
    北羊洲的殷迪安文明,就是殷商的血脉,梅哲仁已经从冰原人那里获得了确认。
    不是因为失去了武力威慑,谁敢去捋虎须。
    想通了这些梅哲仁又回过神来,那些是前人所为,不能把帐算到后人身上啊,游洲的前人做的混帐事少吗?
    而且游洲算是因为获利最大的,怎么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越想梅哲仁越是皱眉头:“不对,游洲获得了大发展,脱出了中世纪的黑幕,就是受益于这个变化,凭什么指责星华人。”
    伽德莱克听到了梅哲仁话里的烟火味,赶紧灭火:“他们不是主流,应该说每一个组织里都会有一部分人是因循守旧的,但被他们破好了大事就不好了。”
    梅哲仁闻言点点头,哪都有腐而不朽的老顽固,跟他们去计较不划算,于他是也吐槽了一句:“他们不是也把提倡日心说的柯伯尼给烧了吗?逆潮流而动,没有好结果。”
    伽德莱克听了马上喊了出来撇清:“处决柯伯尼的就是守旧派,不是革新派,柯柏尼就是革新派的神父,我们是革新派。”
    可是他这番撇清却扯出了教会的一个大秘密。
    “其实日心说也好,地心说也好,都是对的,就是从不同尺度来看而已,柯伯尼神父认为科学应当世俗化,服务于当前让世人受益,而守旧派坚持经卷上的教条,其实守旧派也理解不了经卷的。”
    不用梅哲仁出马,伽德菜克的小男孩就坐不住了:“地心说是对的?怎么可能?”
    约翰顶着个我读书少但你也骗不了我的表情,是那么的无助和可怜,可伽德莱克就是顺着他的话点了头,还沉浸入回忆里。
    “记得我当年还是一个从事天体物理研究的科学工作者,是上一位的主教找到了我,刚开始我是很拒绝的,可主教给我说了一个故事,就是星辰国的一位学者,他将石墨烯层叠的角度换了一下,就得到了超导体,然后他给我画了一幅图。”
    伽德莱克原先曾是一名天体物理学家,他是半道出家成为了修士,并一路晋升为主教,当然是主张科学世俗化的人。
    约翰连声追问:“什么图?”
    “一幅地心说的示意图,你把笔记本拿出来,不用找,就在第一页,那是我跟圣主的第一次邂逅。”
    就冲这句话,如果当着守旧派的面说,伽德莱克也免不了上火刑台,这就是亵渎神灵。
    约翰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地心说上,他掏出那本笔记本,翻开后发现正是一幅地心说构图。
    可他左转右转笔记本都看不明白,这张图就不是火红星系的结构图。
    约翰干脆放弃了,把笔记本往桌面上一摊:“地心说,那不是早就证明是荒谬的吗?”
    梅哲仁倒是借机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的心神就被吸了进去。
    只见发黄的笔记本签页上,画着的是一个层叠的立体结构图,水蓝在图中央,被好几张卷曲起来的像毯子一样的曲面包着,还有一个磁场通道贯穿了水蓝,又散布隐入卷曲面中。
    伽德莱克则自顾自陈述:“不,我就是被地心说折服加入的教会,那时我一直困在了黑洞外沿光线内弯和无限红移面的问题上不得寸进,正好主教启发了我。”
    约翰看了一眼沉思的梅珍,又看了一眼伽德莱克,觉得两人都魔怔了:“怎么可能?主教,您确认是地心说?”
    伽德莱克先回了神:“是的,确实是地心说,其实,我们看世界往往需要换一个角度,角度一变世界就不一样了。”
    梅哲仁跟上了他的思路:“让我猜猜,维度结构的三维投影,水蓝正好在中间?然后光线内弯和无限红移面的时间静止问题就解决了?”
    伽德莱克好像从睡梦中被惊醒:“对,就是这个样子,我当时几乎是瞬间被震住了,从此我对教会的虔诚就没有改变过,因为我知道,教义里很多东西都是事实,只不过当前的科技无法证实,当然有部分也是糟粕,那我作为了一个同时受神圣和科学洗礼的人,不更应该投入到其中为它清理污垢使它重放光华吗?”
    梅哲仁没有品评他的立场,而是继续了自己的推断。
    “我还知道并不是时间静止了,而是穿过去后就换了一个时间坐标,尺度不一样了,绝对时间不变,但我们看不到,绝对时间正好是切割维度的那把刀。”
    伽德莱克想了许久,猛地抬头看向梅哲仁,一脸的激动:“梅先生,您完善了世界的模型,现在它有了新的模样。”
    梅哲仁却宠辱不惊,在他眼中学术是第一位的。
    “维度是卷曲折叠的,它们中间一定有通道,那会是在能量最薄弱的部分形成一个固定的强作用场,或许是磁场,或许是别的什么,而那部分,我没有猜错的话,它正穿过水蓝。”
    伽德莱克就像一个刚获得新玩具的小孩子,抑制不住蹦跳起来。
    “对于其它维度来说是黑洞,对于水蓝来说就是虫洞,两端的表现或性质不一样,又或者黑洞内部本来就是如此。”
    梅哲仁则顺着伽德莱克的思路往下铺陈:“所以水蓝其实就在黑洞内部,一直被一个巨大的引力场保护着,黑洞与虫洞通道的切割线就是维度膜,他的时间标尺与内外两边都不一样,还真跟无限红移面的特性几乎一样。”
    一直插不上话的学渣约翰终于发现了他自以为的漏洞:“那为什么我们可以对外观察整个宇宙?”
    伽德莱克耐心些,帮约翰补了课:“黑洞把光线吸进来,光线通过后不就投射到水蓝了吗?”
    梅哲仁则口中喃喃:“所以我们离外面没有那么远?”
    伽德莱克补了句:“那我们也得到达虫洞的边缘,并且具备足够的速度,让虫洞将我们吸进去。”
    可梅哲仁想了想又否定了:“不对,我完成过跨维,出去回来都试过。”
    伽德莱克一丝犹豫都不带:“你一定是思维穿越,那是引力波的特殊作用,架起了量子纠缠的桥,它能穿过维度膜,其实不管圣主也好,墨矽也好,都是思维体降临。”
    嘿嘿,梅哲仁终于找到一个既知道内情,又有足够的科学素养的人跟他过两招了,可惜是个神棍,不然就更完美了。
    他想了想举出了个反例:“硅基人怎么说?飞碟我开过,它的能量水平不可能承受黑洞引力的撕扯,更谈不上星际航行。”
    伽德莱克露出一脸的得意劲,仿佛在说:小样,我就在这等着你呢!
    他不慌不忙地比出两根手指,还兴奋地晃了晃:“两个可能性,一就是硅基人的母星本来就与水蓝在同一个天体范围内,一则是硅基人是被量子通讯或者引力波通讯传送到一个固定的坐标,而那里正好有一艘被人提前留在那的飞船,那艘飞船,我认为是墨矽制造的。”
    梅哲仁稍事分析,便从硅基人不掌握飞碟的制造技术推算出他们过来的飞碟是墨矽留下的。
    然后又从硅基人的生理和习性的角度出发进行了筛选,还从墨矽的起居注着手,过滤出几个关键词:埃及,圣主、约柜。
    最后他联系到伽德莱克说过的墨砂是靠着圣主才来到的水蓝,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梅哲仁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推算结果,而是向伽德莱克提出了一个条件。
    “如果我的分析准确,主教是否可以向我开放三点贵教经卷上的内容以资印证?”
    伽德莱克很慎重地考虑过后又加了限制:“不涉及教会的存续核心机密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说完他还舔了舔嘴唇,好似恨不得一口把梅珍给吞了才能解馋的样子。
    梅哲仁点头:“不涉教会的根基,都是关于墨矽、复国组织和星华的。”
    伽德莱克回复不间断:“那没有问题,请说!”
    梅哲仁沉吸一口气:“我认为是第三种可能性,硅基人的母星就是太白,墨矽从安基尼来到本星域,制造了飞碟攻伐了太白,将硅基社会灭亡,硅基生命体的思维被抽取出来,被带回安基尼变成了运算和管理工具。”
    伽德莱克接龙了后半段:“后来他们又被派回了本星域执行任务,重新被传送到太白上墨矽留下的一艘简易飞船上,回到了水蓝。”
    他一边说一边玩味着梅哲仁的话,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太白?”
    梅哲仁采用极简主义:“墨矽、埃及、金字塔、太白的硅含量以及大气成分结构。”
    伽德莱克抚掌而叹:“太精采了!好吧,现在告诉我您想印证什么?”
    梅哲仁又是排比而出:“墨矽是借用了圣主的引力波通讯频段降临,且坐标是圣主指定的对吗?约柜是否一个通讯网关,能桥接引力波与场域?贵教的记录中,是否有星华玄门的各种能力描述,其中包含远程的物质重构?”
    伽德莱克也不迟疑,直接给出了答案:“前两个疑问可以确认,至于虚空生物,说实话我们一直持保留意见。”
    梅哲仁瞬间领悟:“那就是说存在这样的记录?”
    伽德莱克无奈地点头称是,他真的在梅哲仁这找不到成就感,太失败了,什么都被对方估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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