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都难:“和风,和风,你看,你的手指都已经等不及在跳舞了,它出卖了你啰。”
    这么言之凿凿的一句,加上小夏主动将害羞的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他终于微微垂下脸,轻轻笑了笑,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傻乎乎地在卧室中央的一小块瓷砖上光着脚旋转着。落日的光安静地透过玻璃洒到和风的白T恤上,美得像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
    小夏跳着跳着就淘气了,趁他沉醉在钢琴旋律中,将自己的两只脚踩在了比她远远大一号的许和风的双脚上。许和风悄悄惊讶地挠了挠后脑勺,最终还是拍拍她的头发,一脸无限宠她的温暖笑容,任她这么轻盈地闹着玩……
    如果有一个万能琥珀,能把生命里的某个小小时刻冻结起来,永久封存,小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一瞬间。
    她闭着眼,想象自己终于和许和风一起在黑暗里起舞了,连舞步都是一致的。她能细腻地透过脚底感触到许和风的体温,更能感受到许和风其实心里很怕她重心不稳而摔倒,他结实的手臂一直在用力地圈住她的背,默默为她撑起一把保护伞。
    少年的拥抱充斥着阳光的味道,不染半分情欲,却让她头一次明白天旋地转的含义。
    她越发勇敢,居然忘乎所以地踮起了脚尖,将自己的呼吸凑近到许和风的鼻息处,伸手一把捂住了他欲言又止的嘴巴:“和风,别说话。”
    谁知少年深深地皱起眉头,一把拿开了她的手,低低的声音令她听不出喜恶:“是你别闹才对。”
    短短一刹那,没有了她的手掌的阻隔,两个人的嘴唇只差区区一厘米。
    他口腔里呼出来的柠檬草味道让她沉溺,于是她壮起胆子继续凑近。他的嘴唇真凉啊,像是含着一块冰,睫毛也像暮春的柳絮一样轻轻扫在她脸颊上,痒痒的,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灼灼气焰,让她鼻子禁不住一热。
    “齐小夏!”和风再也忍不住,本能地退后了两步,触电般坚决地用手臂拉开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
    他失去了控制,手劲有些过大,弄得她猛然往后一个踉跄,难堪地撞在了书橱上,瘦瘦的肩也被他捏得生疼。
    她脸颊火辣辣地烫,恍如凭空被人给了一耳光般羞耻难忍。为了掩盖住自尊被他这样活生生踩踏的难过,她火冒三丈地跳上去,揪住他衬衫的领子大声吼道:“嫌弃你就说啊,许和风!嫌弃我,为什么还要给我一种你也喜欢我的错觉?神经病啊你!”
    许和风躲也不躲,一向温和平静的脸色此刻也紧绷了起来:“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你没错啊,是我厚着脸皮送上门。”她背过脸,发完火的整个身体像是受了风寒一样微微发抖。
    “对不起。”
    他没有别的任何解释,来来回回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和风,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的一点是什么吗?不是你看不见,也不是你不喜欢我,而是你虽然看起来衣冠楚楚的颇有礼貌,但是却像一块顽固不化的坚冰一样,别人的恶意敲不碎你,别人的善意也焐不热你!你背着这一大堆的秘密生活,就不怕它们像垃圾一样烂在肚子里吗?我自认为我已经是唯一一个你可以信任的人了,但你还是把我拒之门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像你这样的怪人,活该孤独!”
    小夏深深记得,小时候的她在《动物世界》上看到麋鹿一头接着一头可怜地死掉,动物学家在解剖了鹿之后发现,它们的肚子里塞满了无法消化的塑料袋。盯着电视屏幕,在鹿倒在地上的一瞬,小夏就想到了总是沉默又压抑的许和风,忽然就伤心又害怕地大哭了起来。
    他低着头,丝毫不为所动,悠哉地将双手插在口袋,看都不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地一笑:“我这个怪人请你管我孤独不孤独了吗?我孤独不孤独,和你齐小夏有关系吗?”
    整个卧室彻底坠入死一般的沉寂。
    这长长一通气话,却也是最大的实话。由这个被冷冷拒绝的吻,小夏终于把积压在心底好几年的怨气通通释放了出来。痛快发泄完的她手撑着书桌,汗水与眼泪混合着不停地往衣服上滚落,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一声不吭,慢慢地悲伤地瘪掉。
    如此氛围,和风尴尬地苦笑了两声,知晓一切却不说破:“你该去游泳队训练了,准备一下吧。”
    他说话时掌握一切的那种聪明劲儿和礼貌劲儿,玻璃碴一般地硌着她,硌得她闷闷的,整个人即将爆炸,却愣是哑巴了似的说不出话。
    “嗯……哈哈,我确实该去游泳馆啦!先走啦!”她再无自尊可以挽回,只好轰隆一声,蛮横地关掉了还在不断流出钢琴曲的音响,努力地抹掉眼泪,哈哈大笑着,抓起书包逃之夭夭。
    而她身后的和风则一脸失落地呆站着,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反应太过于冷漠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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