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浑身是汗。
    少年此时此刻的情绪只能用愁云惨淡来形容。他为了逃离这种压抑的死寂,伸手将马桶不停地冲水,哗啦哗啦的声响将他失落的呼吸掩盖下去,却盖不住他内心深处的苦笑:“齐小夏,原来是我想多了,你中意的并非是我。你那么美好,当然不必要吊在我这棵烂树上,你只是要在这最好的年纪找个男生来恋爱,这个男生不必是我。”
    笑着笑着,少年就感到喉咙里一阵咸涩,眼眶四周都痒痒的,像春日柳絮飞过,教人忍不住眨眼睛。
    而同一时刻,门外的孙江宁认得很清晰,这背着白色书包、穿着白色衬衫、瘦瘦高高的少年,正是许和风。更令他心底疑云丛生的是,和风不是看不到吗,那刚才面对男女两边的卫生间,他为什么能那么不加犹豫地进入一侧,还压根不用拐棍辨路,走起路来的姿势目标明确,完全像个正常男孩……
    无声无息中,孙江宁眉头紧锁,有了个可怕而荒唐的猜想:许和风……或许压根从来就不是盲人。
    但他深吸一口气,没有进去拆穿许和风,更没有将许和风的踪迹向小夏透露半分。等他回到放映厅,电影刚好散了场。小夏随口问他怎么卫生间去了那么久,他照例拿出百试不爽的邪气笑容,若无其事地耸着肩:“爆米花吃多了,肚子疼。”
    从这天一直到那年漫长夏日的结束,骄傲的许和风都没有出现在游泳馆。
    泡在泳池里的小夏当然也不快乐,常常在训练后满身是水地躺在躺椅上默默发呆。偶尔,她也会翻到那张许和风给她的盲文字母表,落寞地闭上眼轻轻触碰。上面每一个点都有和风手指的热度和痕迹,于是无声无息的,心里就会忽然酸一下。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孙江宁心底却掀起了无人知道的风浪。
    因为那个可怕而荒唐的猜想,当几天后小夏无意间在训练中说起,过些日子开学就是一年一度的全班秋游时,孙江宁淡淡一笑,嗓音带着亦真亦假的可怜:“小夏,我很早就离开了学校,从来都不知道参加秋游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我能不能——”
    齐小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虽晓得这家伙演技一向炉火纯青,却还是习惯性地心软:“得了,我答应你一起去。我和老师说一声就成,就当你是我哥吧,人多热闹嘛。”
    她做梦都不会料到,她漫漫余生的轨迹就此被这听起来一如平常的秋游悄悄改变,改得面目全非。
    【第四章】
    星空下的拥抱
    { 外面那么晦暗,那么冷,而她能靠着深爱的少年,手臂的碰触带来一丝暖意,真好。 }
    九月,风开始变凉,秋游如期而至。大巴大清早就停在校门口,虽然小夏与和风都各自不吭声,但从两人破天荒没有一起来而是各自抵达,大家就都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和风上车很晚,他面无表情地用拐棍探着狭窄的过道,低着头生怕撞到谁而惹得谁不高兴。
    尴尬的是大巴上只剩下两个空位了,一个在小夏身旁,他当然没法去坐,而另一个紧挨着顾悍冬,上面还放着顾悍冬养的那条气势汹汹的杜宾犬。
    顾悍冬额头上还留着上次被和风用椅子砸伤的疤痕,经过一个暑假,那道疤倒是没有淡掉,像一条狰狞的小蜈蚣。
    因此顾悍冬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和风:“许天才,早安啊,抱歉,看来你只能蹲在地上了。我家这条杜宾爱看风景,得给它靠着窗。它和你不一样,它虽然不会说人话,不过什么都能看得见。”
    看不过去的小夏倔强地冲过来,连看都不屑于看顾悍冬和他的狗一眼,使劲拉住和风清瘦的胳臂,一直将沉默的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才松手。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柠檬草味道,她努力放下面子和脾气,颤抖着低声说:“我输了。许和风,我输了,我冷战的功力真的差到家了,我就是没办法和你闹下去,我想到你就忍不住要道歉,我受不了了!”
    靠窗的和风深深一愣,他难受地紧紧抿着嘴,沉默中的短短几秒钟,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儿:“小夏……”
    无论是比赛还是生活,她都从不认输,此刻靠在他身旁,她竟然卑微地说出这三个字。
    他笨拙地背过脸,生怕她看到他眼角的泪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这时,来得最晚的孙江宁嚣张地抓着单肩包跳上车,孙江宁扫了一眼坐在一起的和风和小夏,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谁知孙江宁好脾气地淡淡一笑,径直朝着顾悍冬和他的杜宾犬走去。令大家目瞪口呆的是,没等孙江宁开腔,顾悍冬主动赔着笑,将狗推下座位:“江宁哥,坐。”
    “你是?哈哈我没别的意思,从前在南街混,谁都叫我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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