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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他无力面对,只得皱着眉不耐烦地摆手:“我说不用就不用!我快十九岁了,没那么容易死在外面!”
    一个清脆的“死”字听得许妈妈心弦重重一抖,但她没有多说,只是小心翼翼地点头:“好,妈妈明白了,你高兴就好。晚上早点回来,这些天你都瘦了,我多做点你爱吃的。”
    和风的肩膀轻轻一抖,寒意穿过他的血液。许妈妈给他多少宽容,他就有多内疚。
    漫不经心地走在南街紧密高大的香樟树下,走着走着就上了小教堂的天台。这是南街唯一的哥特建筑,红棕屋顶窄窄尖尖,陈旧而荒芜,老区居民们早已对它弃之不用。
    但少年时代,这里是包括和风与小夏在内所有南街小孩的避难所。被家长责罚,被老师冤枉,和好朋友吵架,打架输掉了满头是伤不敢回家……他们就躲在天台上,望着无尽的蓝天,把没法控制的眼泪好好发泄掉。
    或许是这些年和风经常陷入不快乐,他对这里每一道旋梯、每一块废砖都熟谙于心。从前他和小夏之间没有秘密,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想哭,就陪对方来这里呼喊跳跃,不到天黑透月光洒下来绝对不回家。
    许和风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巨大的落日已沉到水泥栏杆的高度。而他瞪大双眼一看,有个人已抢先悬着双腿坐在天台边缘了。
    那是齐小夏。他一眼就可分辨,不需多想。
    果然她心里也不好受,尽管她任由自己牙尖嘴利地冲着许和风说了好些言不由衷的狠话。
    天台太静,连麻雀划过空气的声音都清晰无比,小夏敏锐地听出了自己身后是他忐忑的呼吸声。
    她慢慢转过脸,盯着一言不发僵站着的他,捂着胸口笑起来:“整个青春期里,放学路上我听见人家叫你瞎子就冲上去挥拳头,有时打赢了,只是被人骂几句假小子、男人婆,有时输惨了,就哭着鼻子挂一脸彩。但我就是愣头青呀,压根没记性,下次遇到一样的状况,还是毫不犹豫地捍卫你的骄傲和尊严。
    “还有,每次我陪着你来这里,我愚蠢地以为你不会发现,趁你沉默时我总会凑近你的脸颊,想象我的嘴唇在你皮肤上蜻蜓点水的样子,其实你都是一目了然的!你就这样看着我像个花痴,像个傻子一样手舞足蹈,是不是都在心底偷笑?你就从没想过要告诉我真相吗,许和风?”
    话音未落,小夏撂下他一个人,往下天台的楼梯口快步走去。她伸手揉了揉双眼,生怕一脸狼狈的眼泪把她打回原形。
    而这次和风异常冷静,没有费力拉她。
    只因他晓得,人都是天性逆反的动物,越是被拉扯,越要拼命挣脱。
    他清了清嗓子,用他能发出的最大嗓音朝着她说:“你想走我不留,但我决定把压在心底十年的故事讲出来,就为你讲一遍,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不强迫你,小夏,但我希望你坐下听一听,然后痛快地骂骂我。我不怕你骂,甚至不怕你踢我,扇我耳光,但我怕你往后对我都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说这些话时,他一直佯装若无其事地伸手捂住几天前被她用拐棍扫过的那只手臂。齐小夏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晓得他虽脸上波澜不惊,其实肯定依旧疼得要命。
    这少年就是如此,什么都忍,闷不作声,叫她不止一回恨得切齿却又难以真正放下。
    好一会儿,她才捏了捏掌心,肩膀微微打着寒战停住了脚步,一字一顿地说:“我听这个故事绝不是准备就这么原谅你,而是我想弄清楚你究竟做了什么,这样我才能踏踏实实地恨你!”
    她远远地坐下,抬头盯着少年被夕阳冲刷得看不清神情的侧脸。这家伙总是深知她的软肋在何处,无论她多么生气,他就是能靠一种无形的力量,不费一兵一卒将她温柔拿下。
    小夏从前只是隐约从南街大人们那儿听过和风的眼盲是意外造成的,可是所有人都不晓得细节,也不敢多问。
    这是许和风第一次鼓足勇气在她面前说起他童年那个忽然出现的拐点,也是他这小半生里最黑暗混乱的一段日子。
    记得那天头顶的阳光很暖很暖,许爸爸当时刚接手地产生意,整天奔忙在机场和城市之间,出差不归几乎是生活的常态。许妈妈执意让小和风到院子里透透气,自己则和一个曾是她生意伙伴的叔叔在屋里聊天。
    彼时个子还很小的他为了能在院墙上挂着的黑板上涂鸦玩,聪明地踮着脚站在小板凳上,晃晃悠悠地画得如痴如醉。谁知就在他的小手撑着黑板的一瞬,敏感地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异样的喘息声。
    是那个叔叔拼命压低的嗓音和妈妈嘤嘤的哭声。
    那个叔叔大汗淋漓,像是要把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他胡楂密布的嘴正紧紧贴着妈妈的唇,酒气冲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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