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心情才略微放松。
    他晨练后,就习惯去藏书阁。虽然主峰上没人催促修炼,但江燃本来也没别的事可做,于是很乖地每天做功课。他不爱热闹,因此除了主峰,很少去别的地方。
    不过今天却需要外出一趟。
    藏书阁里记载了一本野路子古籍,正经的主峰书阁里没有,需要到外峰的书阁看。
    江燃出入主峰也不用同师父报备,于是便自己一个人出门去。
    他随意找了座仙峰,亮明宗主之徒的身份后,就走进书阁翻了翻。
    果然翻到了想找的书。
    少年也不急着回去,于是找了个角落坐下看书。
    他在书阁的一角,并不显眼,外面经过的人如果不闯进角落,也不会看到他在这里。就这样安安稳稳翻了翻书,江燃忽然听到隔着一列书架,那边的弟子在小声议论。
    “你上次的话本子看完没?”
    “早就看完了……”
    “哈哈哈,怎么样?我就说那话本子香艳至极,没有骗你吧。”
    “哈哈多亏了你,不然我也找不到这本书看……”
    两个人嬉笑着小声谈话。
    江燃虽然听到对话,但并未在意。
    仙门虽然是修仙,但也不是人人都有自觉。越是靠近主峰的地方,选拔弟子的要求越好,天赋越好,因此修炼都比较努力。
    但外围这些山峰,里面也有一些人是混日子的,这点江燃也了解。
    谕仙宗并不禁止弟子到人世间去,于是有的人带回一两本人世间话本,不算奇怪。
    江燃垂着眸子继续翻了页书。
    隔了会儿,其中一人又若有所思,笑着道:“没想到人世间如此大胆,师徒之事竟然也敢那样形容……”
    “是啊。”
    另一人道,“初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呢。但后来我却翻了好几遍……师徒身份如此禁忌……缠绵的故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谁说不是呢,哈哈哈。”
    “……”
    少年翻书的长指抵在书页没有动。
    他视线落在书上,却半晌没有移动眸光,白皙指尖按着书页,过了会儿,才轻轻把手移开。
    “但是也仅限话本中了,师徒之间那样……可是不容于世的。”
    “是啊!其实,仔细想想吧,还挺扭曲的……如果是当事人,说不准会觉得反感恶心呢。”
    两人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
    江燃微微揉了揉眉心,没说话,低眸继续看书。等外面的人影子都离开不见了,他才合上书,放回书架,沉默无言地从后面出来。
    回主峰去的路上。
    江燃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于是微蹙起眉,不太想过去交流,就准备改走另一个方向。
    但对方仙力修为很高,看到了他,笑着打招呼:“阿燃!”
    “……”江燃略微顿住,回过头,垂眸平淡回礼道,“见过副宗主。”
    副宗主惜梦皱起眉头:“你曾经也是我的徒弟,见我不必如此多礼,如此客气。”
    少年神色很淡:“礼不可废。”
    惜梦知道他的性格,于是摇头微微一笑,便也随对方了。她回头示意自己身后的少女上前,笑着道:“阿燃,这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女儿,闺名唤清茗,你与她同龄,正好结识一下。”
    江燃微微颔首。
    他态度淡,而对面的少女却偷偷打量他,似乎很有兴趣,只不过有些拘谨和害羞,扭捏着蹭在惜梦身边,不愿意过来。
    惜梦摸摸她的长发,笑道:“这姑娘有些认生,刚刚接到我们谕仙宗来,你是同龄弟子,要多照顾她一些。”
    少女神情更加娇羞,偷偷飞快地看了眼江燃,又低下头。
    少年平淡道:“我平时在主峰,副宗主可以托自己峰上的弟子照看。”
    惜梦见他低着眸一板一眼地回答,不禁笑了笑,语气有些暧昧道,“旁人哪有你值得托付。阿燃的性格和脾气我是知道的,再说天赋和品性都很好,就是要你照顾她,我才放心啊。”
    她话里的暗示几乎是明示了,“师姐平日里忙,应该不管你吧?没事多出来走走,也好和清茗熟悉熟悉。我们谕仙宗虽然一心求仙问道,倒也没有那么古板……若是孩子们愿意,结为道侣没什么不好的。”
    江燃微微顿住。
    他这才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女。
    清茗本来在偷偷打量他,此时见芝兰玉树的美少年望过来,顿时有些慌,垂下视线,不自在地蹭了蹭脚尖。
    江燃回答:“我只修炼,没想过这些事。”
    他仍旧平淡又正经,惜梦对少年这样的态度早就习惯,并不意外。事情总得一点一点来,今天把这事和他说了,也算提前打过了招呼。
    她没再纠缠。
    江燃行礼后就离开,回到主峰。
    回来后,他下意识看了眼庭院中。师父若是没出门,最喜欢在院子里养养花喝喝茶。
    非常惬意的老年生活……
    果然在庭院中看到一抹白衣身影,江燃慢慢走过去道:“师父。”
    “嗯?回来了啊。”喻楚往嘴里塞了颗果子吃,笑着看向他:“……你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江燃微微沉默。
    想了想,还是说清楚,于是他微微垂眸道,“师父……徒儿有事想问。您会为我许配一名道侣么?”
    他问得直接。
    “咳咳咳……”
    喻楚猝不及防,顿时被呛到。
    少年微怔,眨眨眼睛,乖乖捧起面前的茶盏给师父喝。
    喻楚好不容易才把果子咽下去,看了他一眼,“干嘛这样问?”
    作为师父,确实有给徒弟许配道侣的权力。
    但她是傻了才给碎片配道侣??
    她瞥了眼少年严肃的小脸。
    江燃垂眸道:“回来的路上遇到惜梦副宗主,给我介绍了一个同龄人,说我们先试着熟悉熟悉……”
    喻楚挑眉。
    她认真思索了片刻。
    江燃乖乖低头没有开口,让师父认真思量此事。
    但过了半晌之后,他听见师父慢慢开口,语气却若有所思,问他:“她给你介绍的对象,可有为师美?”
    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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