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心里明镜一般,贺兰骢惦记逃跑,这小福大概也感觉到了,怕是不愿卖了主子,以至这般心不在焉。唉,安荣暗叹一声,小福,你要想明白,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若想不明白,日后谁也救不了你。
    正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整个北苍皇宫彩灯高悬。
    皇帝对闷闷坐在窗前发呆的人感到满意,见他一身北苍装束,失了部分南国的儒雅,却多了分北国的豪迈,不由心神一荡。其实,北苍与东林的服饰大体上很接近,常服更是区别不大,真正的特色是两国服装最外面的罩衣和随身佩戴的衣饰,这一点,在两国贵族的穿着打扮上是尤为明显。
    皇帝抬起一手,似乎想抚摸他的额头,中途却又停下,想了下,还是把手落在他的前额。前天一夜,应该没有把他冻着吧?即使没有得到伺候的宫人回报说他是否身体不适,皇帝还是放心不下,亲自确定了才安心。
    “贺兰,别不开心啦,今天晚宴一过,朕带你出宫逛花灯可好?”
    “还是带着你的两位妃子去吧,我想她们会很高兴。”花灯再美,也不如故乡的一棵枯草。
    皇帝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也不多言,在他额头轻吻一口,转身出了昭凰阁。
    贺兰骢拿过锦帕擦拭了前额,叫来小福,抱起焦尾琴,直奔永寿宫。
    贺兰如月除了辞岁宴,便没见过贺兰骢,今日见他突然过来,心里似明白了什么,把人先让了进去。
    蕊儿把小福带去偏殿吃点心,贺兰如月才压低了声音问:“都准备差不多了?”
    “嗯。”
    贺兰如月点头,“准备好了,就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你不能待。”
    “一起走。”贺兰骢很平静地开口。
    “不行。”贺兰如月断然拒绝,“能保你脱身已经不易,我若是离开,动静太大。二弟,听姐姐的,先走。”
    贺兰骢摇头,“和翼王合作的人不可靠,不能在他们那边押注。那人肯定是要北苍易主,一旦元文敬帝位被夺,你便危险了,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贺兰如月凄然一笑,“带着我,只能拖累你。答应我,一定离开这里,好好地活着。也别想着报仇,也别再惦记我,寻个隐蔽的地方,娶妻生子,了此一生罢。”
    “大姐。”贺兰骢开始着急,“别固执,一起走就是了。”
    贺兰如月很认真地说道:“你听我说,我已经身患重疾,走与不走结果都一样。倒是你,昂藏七尺岂能雌伏他人身下,受此屈辱。”
    “大姐”
    贺兰如月眼圈红红,轻点锦帕试泪,不敢哭出声音。
    安荣把贺兰骢去永寿宫的事告知皇帝,皇帝抿了抿嘴唇,贺兰,你这是去和贺兰如月告别对么?
    “陛下,将公子拿下么?”
    皇帝道:“不必,想来今晚好戏颇多,你和朕就静坐一旁,看好戏上演吧。”
    安荣躬身,“陛下,方才宪王殿下那边传过话来,说是外面的事都解决了,请陛下宽心,应付杨林。”
    皇帝终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好,干的漂亮。告诉元常,让他们等着鱼上钩即可,哦,另外,叫他抓紧,配追魂的解药,这可是当务之急。”
    安荣唉一声,陛下,你这是何苦?又想宠,又想罚,恩威并施,此刻不大适合贺兰骢。
    皇帝看出安荣的想法,道:“这回,朕也赌一次。”
    安荣见皇帝把拳头攥得嘎巴做响,说:“陛下,奴才一直反对对贺兰骢用强,可奴才也提醒陛下一句,以心为准,用心看事。世间万物,缘起缘灭,孽因孽果,皆由心生。”
    “你的意思?”皇帝非常吃惊。
    “陛下,其实你知道的。若是心海宽阔,则是遍地花海,反之,便是寸草不生。”
    “陛下。”有太监进来禀告,“晚宴已经准备好,各位大人也到了,请陛下和各位主子移驾。”
    “走吧。”皇帝说,既然有好戏,错过了可就可惜啦。
    贺兰骢由小福引着,前往隆德殿,半路上,与表面一团和气结伴而来的两宫贵妃不期而遇。
    贺兰骢闪到路旁,把头低下。
    “算你识相。”曹贵妃哼了一声,带着一阵香风而过。
    崔贵妃不语,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自他身边经过时,轻拂了下锦帕。
    贺兰骢蹲了身子,好像去拍靴子上的薄尘,实则趁小福不注意,把崔贵妃故意甩下的小纸团拾起。
    40、逃跑的代价 一 ...
    贺兰骢到了隆德殿,发现皇帝居然在大殿门口徘徊,见到他,眼里闪现一抹亮色。他说:“贺兰,朕在等你。呵,这身衣服,你穿着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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