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妹妹真会说话。”罗巾掩口,崔贵妃笑得美目流波。
    两个女人客套一番后,终于进入正题。
    曹贵妃首先开口,“姐姐,你说这男人逆天怀子,怎么陛下还宠他如宝呢?这人前些时日跑了那么就,这孩子能是陛下的么?”
    崔贵妃暗里冷笑,就知道你不会如此好心的给我送礼,哼,实话出来了吧。女人放下手中青花瓷茶碗,不紧不慢地道:“陛下已经令大司寝补录了侍寝宫档,想来若非龙种,那人现在怕是早被陛下处以极刑了吧。”
    曹贵妃绣眉微颦,迟疑着道:“可这男人怀孩子,终是感觉古怪。姐姐,你说,那男人怀的孩子,该不会是什么妖孽托生吧?有了这个孩子,陛下是不是就不要我们姐妹了?”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这味道酸的,呵呵。崔贵妃羽扇轻摇,语重心长地安慰着道:“妹妹大可把心放下,这男人么,终是和女人没的比。就说这楼子里接客的伶人,按年纪算,那男人都过了,你想想,陛下图个新鲜好玩,又能多久?如今陛下正宠他,咱们啊,只当看不见,该下棋下棋,该赏花赏花,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就好。至于孩子嘛,是不是妖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陛下说了算。还有啊,妹妹你这直性子,当收敛下,当心一个不留神,祸从口出。惹怒了陛下,可就全晚了。”
    曹贵妃猛地瑟缩下,忽然拿帕子掩了口,她和崔贵妃暗里不和,但那女人的话,却是有道理。低头轻笑,“姐姐说的有理,妹妹知道了。”
    自金华宫告辞出来,走在回玉宸宫的甬路上,曹贵妃轻抚自己的小腹,暗自咬牙,真是狡猾,要不是探你的口风,我才不去你的金华宫。为了向陛下献媚,没事就晒梅花瓣。你就是弄的整个寝宫都是梅花香,陛下也不会去找你过夜。想要在这宫里站住脚,还是要靠肚子争气。哎呦,气死我了,可惜了,我那颗波斯黑珍珠。
    曹贵妃正低头生闷气,就听身旁宫女喊了声:“给太妃请安。”
    猛地抬头,曹贵妃才发现,贺兰如月正迎面走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福了福身,算作请安。
    贺兰骢如月礼貌地虚扶一把,“出来散心吗?”
    “是。”
    贺兰如月点头,“本宫还有事,曹贵妃自便吧。”
    曹贵妃按宫中礼节,低头,行恭送礼。嘴里,可是没闲着,“一对狐狸精。”
    贺兰如月走出几步,身子一滞,最终,还是轻移莲步,继续前行。
    御书房门口,贺兰如月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时有宫人过来行礼,“太妃娘娘,陛下请你进去。”
    皇帝命人准备好了茶果点心,请贺兰如月落座,踌躇片刻,方开口,“太妃,嗯,贺兰,他,他怀了朕的孩子。朕想,这是喜事。”
    已经得到消息的贺兰如月并没有显得很惊讶,语气平和但又疏离,“恭喜了,陛下要做父亲了。”
    皇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太妃,这事,嗯,是该高兴。可是,可是,贺兰他……”
    贺兰如月打断皇帝的话,“陛下想让本宫做什么,下旨便是。”
    皇帝愣住。
    书房内,北苍皇帝和他们国家表面看来身份最尊贵的女人,静静凝望,不置一词。
    报时的沙漏在一旁默默地工作着,皇帝看了眼,都这么久了。他艰难地开口:“太妃,劝劝他,孩子本无过。”
    已经把皇帝请自己的目的猜的八九分的女人,开始仔细端详面前的皇帝,如初次碰面般的打量。他,如今是九五帝王,傲视天下,他把北苍和东林统一,在安置东林遗臣和处理百姓事物上,也没有丝毫不公之处。他算得上是勤政、忧民之君,可他的令一面,却如此可怕。
    女人猛吸了几口气,道:“本宫,试试吧。只是本宫有言在先,这次,他未必会听本宫的劝解。”
    皇帝陪着小心道:“太妃肯去,朕当感激不尽。朕,知道前些天,做的过了。”
    贺兰如月点头。
    掌灯时刻,贺兰骢披着衣服,在小贵的陪同下,走出阁楼。往院中看看,葡萄架如今已能见到些绿色,手抚上还略显干枯的枝条,哂笑出声,“记得去年刚来这个地方,满院子都是绿绿的叶子,现在,什么也没有。”
    小贵上前答道:“公子啊,再过些天,这院子就满目绿色了。公子若是喜欢,奴才禀告荣总管,可以给院中多添些花花草草。”
    没理会小贵的话,想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墩上,小贵一声惊呼,“公子等等。”
    贺兰骢诧异不解,就见小太监飞一样跑回去,出来时,抱出一个大软垫,在石墩上放好,方请他落座。
    “小贵,你不觉得男人生孩子,很可笑吗?”
    小贵眼睛一亮,“怎么会?其实,奇怪是奇怪啦,不过公子既然怀了龙种,就不必烦恼那些。你没见两宫贵妃生气的样子呢,那又怎么样?陛下宠公子,谁也拦不住,陛下要这个皇子,谁敢不保。”
    是么,可,我不想保。
    贺兰如月是和安荣一起进入昭凰阁的小院子,所谓正在赏月的人,一手托着腮,正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小贵一旁伺候着,寸步不离。
    女人过去,把带去的水果摆在石桌上,柔声道:“不吃东西不行,赏我点面子,吃点如何?”
    贺兰骢忽然见到自己的姐姐,无声而笑,“他又把你请出来了。”
    贺兰如月看了眼身旁的安荣,才道:“不管为了大的,还是小的,先吃点。你若是肯吃东西,我可以天天为你做,也不用去东林找司膳,费那个事做什么,做出的味道也未必你就喜欢。”这次女人开口,没用江宁方言。
    贺兰骢幽幽地道:“我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伸手,打翻了一桌果盘,懒懒的说句,累了,要睡了,扔下贺兰如月和安荣不睬,便进了阁楼。
    贺兰如月眼泪哗地涌出,院门外,躲在暗处的皇帝,把拳头握紧。
    吐了一阵酸水,贺兰骢想,照此下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达成愿望。
    哐的一声想响,皇帝踢开木门,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安荣,一脸担忧,亲自端着红木托盘,上面放着瓷盅,里面不知是什么。
    “贺兰,你不能再折磨自己了。朕带来你喜欢吃的东西,起来吃点。”皇帝声音很大,语气急促。
    贺兰骢翻个身,头朝里,不屑地道:“我吃不吃东西,和你有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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