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民的这个建议,让何部伟精神一振,忙点头道:“好!那还得破门或者破个窗喽?要不他是没法进入厨房重地的。”
    “不用,想必他不会那么笨,砸门砸窗的动静大,容易被发现。我琢磨着,他应该会用吹管之类的法子,不容易留痕迹。”
    “窗户都是从里面锁着的,他管子也伸不进来啊?”
    “现在就去随便打开一扇嘛,有时难免疏忽会忘记关窗,咱们不是得给严总创造一切好机会嘛。”张本民嘿嘿笑着,“对了,你这有鱼竿吧?”
    “后厨的师傅有一根。”
    “找来,把鱼竿的尾端一节拿掉,拉伸后不就是个长长的空心管嘛。有了这工具,想朝哪儿吹就吹哪儿,厨房的调味品里、刷好的碗筷里还有仓库的米面里,都是可投的地方。一定要多加点药,达到足以致死的量,那才能算是故意杀人未遂。”张本民说着看了下时间,“嗯,不太早了,按照我说的,赶紧去做个现场。”
    “然后呢?”
    “把他打晕,拖到窗户下,再把鱼竿弄上他的指纹还有口水,再然后就是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警察能解决什么?”何部伟嘿嘿一下,“我看,还是咱们自己搞定得了。”
    “怎么搞?”
    “把他打晕后,干脆弄点药塞他嘴里,再用软管送点到胃里,药死他,或许警方会认定投毒嫌犯在紧张之下操作失误,不小心把老鼠药吸到了口中,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当场毙命。”
    “嗯,也行。”张本民点着头对何部伟竖起大拇指,“这招不错!”
    此时的严明宇,呜呜地摇着头,面色憋得通红,脖子青筋暴涨。
    “他好像有话要说。”何部伟看了看张本民,“是先听听,还是直接砸晕?”
    “阎王不收闷声鬼,就让他说说吧。”
    胶带一除,严明宇先是大口地喘了几下,而后急促地道:“服了,服了还不行么?放我一马,保证不再犯!”
    “什么意思?”何部伟抓住严明宇的头发向后一拉,“这么快就服了?”
    “服了服了,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服了!”
    “妈的!”何部伟皱起双眉,看了看张本民,“这狗日的还不相信?!”
    “相信相信!”严明宇立刻接话,“相信还不成嘛?高抬贵手,饶过我吧。”
    “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搞阴招?”何部伟眉头不展,“所以还很有必要留下你投毒的事实证据。”
    “证据就别做了,其他我都顺从还不行么。”严明宇哀求着。
    这时,张本民突然灵机一动,猛地冒出个念头来,便对何部伟一挤眼,问他用于食堂改造的十万借款办得怎么样了。
    何部伟什么人?一点停顿都没有,立马挠起了后脑勺,意味深长地感叹:“还没办成呢,现在这社会,借钱有那么容易?”
    “那怎么办,急用着呢。”
    “明天我再想想办法吧,找老家的几个朋友看看,应该能借得到。”
    严明宇也不是傻子,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忙插上嘴,“你们急需钱么?我给,我给不行么!”
    “你给?”
    “对!”严明宇很干脆,“但有一点,你们不能留我投毒的证据。”
    “你把话说清楚,是给,还是借?”何部伟问。
    “给!明天上午就给!”
    “什么叫给啊,无缘无故的说不通,我也不敢收呐。这样吧,算作保证金比较合适,一年内没事,返还二万,再过一年没事,再给一万,反正往后依次每年一万,直至返还结清。”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也是你们应得的。”
    “别说‘你们’,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张本民眼一瞪,“我小保安一个,扯上我干什么?”
    “对,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何部伟一抓耳朵,对严明宇道:“十万也不算小钱,万一你要是事后报案说我敲诈勒索,不也难办?看来多少还是要留点你投毒的证据,相互制衡一下。”
    “没事,就当是老早的欠账,现在才还。”严明宇死活不想留投毒方面的证据,也不想玩什么心思,只想快点了断,“别看不起我,这点钱对我来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买个平安挺划算,怎么可能拿它再去惹麻烦,告你敲诈?”
    “那你写个借条,时间往前推五年,就说因投资做生意向我借款人民币十万,然后签名摁手印。”
    “可是……”严明宇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何部伟一瞪眼,“反悔?也可以啊?”
    “不是,我,我这借条一写,你要是一直攥着……”
    “哦。”何部伟抖着肩膀笑了,“借条写好后只是当道具用一下而已,明天钱到账了,借条原件就到你手上,我只留个复印件留存一下,以备需要时说明情况。”
    “好吧好吧,我照办就是。”严明宇自知没法讲条件,只好服贴顺从。
    “你说你也真是少点头脑,做这种丑事还亲自动手。”何部伟得意之余还不忘调侃,“本来嘛,也许花个万儿八千的,请人代劳就搞定了。”
    “有些事只有靠自己,否则留下大把柄给别人,会受制一辈子。”严明宇的语气带着点不甘心,“只是今晚运气差了点,要不是……”他看了看张本民,没再说下去。
    “嗯嗯,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不留把柄给人家当然是好事。”何部伟嘿嘿笑了起来,“可恶有恶报啊,老天注定不会让你得逞。”
    严明宇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闷头写着借条。半小时后,他从食堂办公室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到前面不远的绿化带里,掏出根鱼竿,用最快的速度逃一般离去。
    何部伟一愣,低头看看借条,疑惑地道:“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放心吧,吃得定。”张本民神态自若,悠闲地点了支烟,“严明宇是个躁脾气,那种人容易控制。”
    “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其实刚才他在外面稍微忍一忍,啥事没有,可就是按不住心头火,非跟我直闹腾。”
    “天意,看来都是天意!”何部伟很是兴奋,“走,出去整几杯!”
    “算了吧,一折腾天就亮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这几天精力一直不太足。”
    “也好。”何部伟打了个哈欠,“确实累了点。”
    疲易入眠。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踏实。
    第二天上午八时许,张本民被何部伟叫醒,说起来吃早饭,厨师弄了野鸟蛋,留了一碗。张本民对那些不感兴趣,就想喝碗豆浆吃根油条,不过何部伟一片心意得照顾。
    吃了五六个鸟蛋,一小碗蛋炒饭,一小碗西红柿蛋汤,感觉也挺好,张本民悠忽悠哉地点了支烟,神仙般舒服。
    “你说那严明宇不会闹什么幺蛾子吧?”何部伟还是有点不放心夜里的事。
    “他敢么,虽然没留他‘作案’现场的证据,但再怎么着他用于作案的老鼠药还在我们这儿呢。他真要是闹起事来,也是说不清的,指纹都还在。”
    “可我们也不利索啊,十万元的借条怎么说清?”
    “放心吧,严明宇做贼心虚,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哪里还敢再折腾?”
    “希望如此。”
    “那是当然的。”张本民吐了个大烟圈,“别担心,今天上午肯定能收到严明宇的钱,然后,就尽快转给蚊子,那边说用就用。”
    “转个账呗,分分钟搞定。”何部伟说得太快,像是被噎着了,直着脖子直打嗝。
    “看,什么时候都不能得意忘形。”张本民把面前的茶水推给何部伟,“急躁不是个好事情。”
    何部伟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自嘲地笑道:“没错,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有点小麻烦也难免。意外嘛,有时总是不可避免。”
    这话有道理,就在半小时后,春山那边就传来了个意外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蚊子说宋超光找到他,告诉拿下那块四亩多地的成本可能比预期的要多,因为县里要通过挂牌出让的方式出手,毕竟现在形势跟以前大不一样,该走的程序得走,人人都想借个壳自保,所以不管多小体量的项目,都得正规。但是,宋超光也说了,最终目的肯定能达到,那块地跑不了,只是稍微有点曲折而已,虽然流程正规操作阳光,但哪能没暗箱?
    仅就事情本身而言,张本民产生了些顾虑,宋超光是不是想利用各种借口不断加码,趁机发点小财,最后突然说实在是力不从心便宣布事情不成功?
    蚊子也有同样的担心,他直接反悔,说不如现在趁早算了,不再掺和拿地的事,以后再等别的机会。
    张本民想了想,说有些事不冒风险是不行的。目前他们在汉州的眼界还很小,宋超光恰恰是个跳板,他能在一定时期内带着向前走几步,况且通过之前的接触,觉得那人还可以,应该不至于钻着心思在他们身上刮油。
    “细想想也是,宋超光不像奸佞小人,可我就是觉得有点悬。其实,不如咱们自己找个更好的项目,好好干上它一票。”蚊子说。
    “那得各方面条件都具备了才行,眼下我们在人脉、资金上都没什么关系,搞项目做事情很难,而且还有事要分神,所以我觉得,是不是该稳妥点,哪怕步子慢一点也无所谓。”
    蚊子沉默了一小会,张本民说有事要分神的意思他懂,那的确是无法回避的现实。“现在比以前应该好多了吧,至少就目前来说,永博公司已经没什么直接威胁了。”他似是安慰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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