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司缓缓睁眼,阳光透过镂空窗棂斜洒入屋,站在枝头仙鸟正嬉戏啼鸣。
    单手撑身坐起,李明司偏头望向窗外光景,不觉有些眯眼,遂后抬手搭在眉梢间,闭目休息片许。
    “明司,你可算是醒了。”伴着趋近的脚步声,桓玉的声音传入李明司耳内。
    “我昏睡多少时日了?”李明司放下手,缓缓睁眼看向走来的桓玉。
    “两日两夜,怎么了?”
    “我竟睡了如此久……”
    “才两日哪儿谈论上久啊?”闻言,桓玉笑道。
    “我得回去瞧瞧明洲如何了,离开了十日也不知他如何了。”李明司旋即下榻穿衣。
    “明司你可是这些日子忙糊涂了?凡间已过了十年了啊……”
    “……”李明司确实糊涂了,竟忘了这茬儿。
    良久,又闻李明司吁叹道:“这下我怕是难交代了……”
    “……”桓玉也知李明司是何意思,毕竟答应了家弟会很快回去,可这一眨眼便是过了十年,依照家弟那性子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我且看看长明灯如何了。”李明司流袖轻挥,旋即,金莲盏台长明灯浮显在了半空,周遭泛起熠熠金光。
    “还好。”李明司撤回长明灯:“幸好性命无忧,我且下界瞧瞧。”
    “还是别了。”闻言,桓玉扯住李明司的衣袖:“家弟性子你也知道,你如此之久未曾露面,怕是会被他误会。”
    “既是答应你照顾好明洲,我自然得遵守承诺。”再且说,他自己也已答应过明洲会回去。
    “好吧。”桓玉松开李明司的衣袖,满脸愁绪:“你且谨慎些,若真是管不住家弟,我也不强求。
    你也安心回来,我不会怪责你什么的。毕竟明司你帮我如此的大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若不是琐事缠身,我倒是想亲自去陪他的。”
    “我明白。”李明司系好腰带,抬手拍拍桓玉的肩膀:“我办事儿,你且放宽心吧。”
    “……嗯。”
    ………………
    山林中,泉水伶仃,红叶簌簌。
    满山的枫叶如同被鲜血浸染,在秋阳映照下更显艳丽。
    李明司抬头望向眼前蜿蜒曲折的青石台阶。
    残留苔痕的石阶上的晨露未散,朦胧水雾氤氲山间,更添上几分灵秀。
    他还未做好与李明洲相遇的准备,也不知见面后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总算来了。”
    李明司闻声瞧去,便见一名身着黑衫,手握长剑,腰身挺拔的俊逸男子,正冷冷盯着自己。
    “你是何人?可认得我?”李明司眉头微皱道:“对了,李明洲可还在此处?”
    “他走了。”那男子答道。
    “走了?”闻言,李明司不由抱怨道:“这孩子可真不听话,我只离开了十……”话及至此,李明司便住了嘴。
    说来可不是十日,而是十年啊……
    “既然明洲他不在此处,那我也不便打扰了,多谢相告。”话罢,李明司转身便要离开,却蓦地被人钳住手腕,其力道之大,如似要将他手腕捏碎了般。
    “怎么了吗?”李明司冷嘶口气,眉头微皱瞧着眼前的男子。
    “李明司,你以为你走了多久?十个时辰?十日?还是十月?你可知,你走了整整十年!十年!你知道我在这儿等你多久了吗!”李明洲死死瞪着眼前人,怒喝道。
    “……”听闻这番话,李明司才缓过神来,原来眼前这男子便是李明洲啊……
    说来,时光荏苒已过十载,李明司也约莫十九了,模样自然不比小时候了。
    “明洲,我回来晚了,抱歉啊……”李明司抬眼对上李明洲冰如寒窟的双眸,开口道歉。
    “哼。”李明洲猛地甩开李明司的手腕。
    “那作为赔礼,不如我请你吃饭如何?想吃什么都行的。”李明司撩起袖子,瞧着自己手腕上泛红的血指印,不由冷嘶口气。
    “想吃顿饭就算赔礼打发我?哪儿有那么容易!”李明洲晃眼间,恰好瞥见李明司手腕上的血指印,不由放软语气:“反正你这蠢货都回来了,那也不算食言。”
    “走,去找师父。”说话间,李明洲刻意控制指掌的力道牵起李明洲的手,怕再将李明司弄疼了。
    “找他作甚?”闻言,李明司不由问道。
    “擦药。”李明洲脚步稍顿,低声道。
    “……”李明司莞尔笑道:“不必了,很快便能散的,适才倒是真被你吓着了。”
    “怎么?我难道很吓人?”李明洲淡淡问道。
    “嗯……怎么说呢,总感觉明洲比以前的性子更冷了,还是小时候可……嘶,疼!”
    “……抱歉。”李明洲忙收了手,他知自己手上没个轻重。故此在山中习武,师兄师姐也从不和他玩。
    好在他心中有所执念之人,故此孤身修行倒也不觉清苦。皆因他相信,待他武功大成时,那个人便会回来接他。
    可这一等便是好几载。
    李明洲如同往日下山等李明司来找他,今日却倒是让他撞了正着。心里本藏有千言万语,可话从口中说出,却变成了句‘你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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