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沃克?”
    高个子青年非常瘦削,颧骨突出,眼窝深陷。
    柯尔端着酒杯,说道,“是我。”
    两人相视一眼,高个子青年伸出手说道,“罗恩,罗恩·卡弗,他是我的弟弟凯恩。”
    个子稍矮的凯恩一脸衰样,嘴唇干裂,格外显眼的黑眼圈似乎在说他已经许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换一个地方说话,这里不方便。”
    柯尔原以为他们是芬利家找茬的年轻人,不过看到卡弗兄弟一脸肾虚的衰样,可能是因为其他事情。
    跟着两人去到楼梯间。
    罗恩取出一盒红狮牌香烟,递过去一根,眉头紧锁,一边用火柴点烟,一边说道,“听说你是灵媒。”
    “有事直说。”
    凯恩用力搓一下脸,说道,“沃克,你知道猎魔团的规矩,不允许我们接私活,但...”
    罗恩嘬一口香烟,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
    “我们需要钱给小伊桑治病,所以一周前通过中介接下一个私人委托,解决纠缠温特贝格镇大商人李昂的魔鬼。
    但我们低估了它的等级,不止梅里尔斯家族,我们也被它缠上了。”
    柯尔手里拿着香烟,冷漠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他通过官方渠道,向猎魔团申请援助?”
    凯恩表情尴尬,强颜欢笑道,“梅里尔斯先生有一些奇怪的癖好,五年前在古董商的手里偶然买到一本奇异的古籍,然后...”
    柯尔吸一口烟。
    沉默片刻说道,“然后他好奇心泛滥,读出了不该读的文字和咒语,惹上了麻烦。”
    把烟碾灭,丢进楼梯间的垃圾桶,转身向大厅走去。
    罗恩急忙拦在路上,说道,“梅里尔斯先生愿意为此支付两千镑酬金!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一手插袋,柯尔面无表情道,“我不缺钱,这种事你们找其他人摆平吧。”
    “可是梅里尔斯先生还有三个孩子!”
    “去和猎魔团说吧。”
    在这个世界。
    普通人私藏禁书邪典,依照法律,不仅会被判处至少三年监禁,同时三代直系后裔不允许进入国家权力部门和猎魔团。
    不难想象。
    为什么那位大商人,宁愿支付两千镑的巨额酬金,也不敢把事情捅到猎魔团官方。
    接这种不干净的私活,很有可能钱没拿到,反而把命搭进去。
    就算最后顺利完成,也会给别人留下把柄。
    柯尔拒绝他们,除了这些原因和他根本不缺钱外,还有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来参加西莉亚·芬利的婚礼?
    若无别用有心的授意,卡弗兄弟绝不可能主动找上他。
    想到这里。
    柯尔不禁对芬利家族对付他的手段另眼相看了。
    如果他失口答应,不出意外,必定会被他们抓住把柄。
    其心险恶。
    走到大厅的角落,靠在窗台上,低头,点一支烟。
    然后就见一位板着脸的老绅士,手拿酒杯,走到他的面前。
    “柯尔·沃克先生。”
    柯尔手里拿着烟,口鼻烟雾缭绕,抬头看一眼来人,淡漠道,“查兹·摩根理事,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老巴伯在今早的例行会议上,对你处理圣威治吸血鬼事件的手段赞不绝口。”
    “所以?”
    老绅士摘下皮手套,笑一下说道,“我并无恶意,柯尔先生,我有一个侄女去年加入了情报分析科,不过她一直都很讨厌办公室里的工作。
    黑蛇大队成立不久,所以我想让她去你那里。”
    “我的队伍不需要累赘。”
    或许是有求于人。
    这一次,查兹·摩根没有因为柯尔不近人情的态度改变脸色,反而大度的笑道,“维拉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柯尔吸烟皱眉,考虑一会说道,“让她下午三点去办公室找我。”
    “我会转告她。”
    两人间古怪的沉默一会,查兹深吸一口气,说道,“恕我失陪。”
    吸完第二支烟。
    婚礼的主角终于出现在客厅的红毯上。
    穿着婚纱,满面红光的西莉亚,还有一脸不爽,就差跳起来骂娘的新郎。
    传统的婚庆仪式,在司仪的主持下有条不紊一一举行。
    柯尔端着酒杯,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在台上的新人互相交换戒指的时候,一位衣着得体,外貌与西莉亚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到旁边。
    “我的提议你考虑如何了?”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台上。
    柯尔端着高脚杯,淡漠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这不是威胁,是联合,沃克先生。
    加入我,可以让你在猎魔团走到更高的位置,而不是一个普通的行动队长。
    而且西莉亚的远房表妹很漂亮,也很喜欢你。”
    “我拒绝呢?”
    杨森·芬利。
    猎魔团后勤保障组装备支援处处长,西莉亚的父亲。
    一位留着绅士胡,上衣口袋插着花,三七分油头,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
    他转头看一眼柯尔,温和的笑道,“即使西莉亚和特里夫想至你于死地,你也不应该让她们丢掉在猎魔团的工作,被审判法庭监禁。”
    这个时候,结婚仪式结束。
    他放下酒杯,与诸多好友一起走出大厅,欢送西莉亚和她的丈夫,完成新婚后的第一次旅行。
    柯尔站在原地,在宾客们怪异的目光中,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向外走去。
    换言之。
    他的命,还不如西莉亚与特里夫的前途值钱吗?
    啧啧,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或许在老芬利腐朽老旧的思想中。
    猎魔团的官僚手握权力,可以在规则框架内随意拿捏如他这样,毫无背景的行动队长。
    可惜他忘了,猎魔团内部不止他一个拥有实权的官僚。
    甚至。
    身居高位太久,已经让他忽略了猎魔人的本质。
    强大的个人实力。
    就像一块磁铁。
    所有的权力与财富,总会不自觉的流向实力更加强大个体的身边。
    就如同查兹·摩根,一位同样身居高位的情报组监视者委员会常任理事,也会因为疼爱侄女,担心她的安危,被迫放下身段与柯尔交涉。
    在猎魔团基层。
    行动队长的实力与经验,才是一切安全与效率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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