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气氛略微有些沉闷,好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也没持续多久,因为有新的客人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小老头儿,张小明跟在他身后,其余的人高昂一个都不认识。
    出于礼貌,高昂还是起身和小明打了个招呼,“这位是?”
    没等对方自我介绍,高昂先问了出来。
    “高总到了我的地盘,反倒是反客为主了啊。”
    听了这句话,高昂反应了过来,看来这位就是303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姜成了。
    他的资料高昂是看过,但是也只有文字介绍,根本没有照片之类的。
    就连千岁之前摸地找到的那些图片,也都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根本对不上号。
    看到高昂楞在原地,姜成也没在意,径直走到夏薇薇的办公桌后,坐了下去。
    徐青很有眼力劲儿地给自己大领导奉上了一杯茶水,收到的是姜成的点头感谢。
    其实高昂并没有发愣,他只是在对比一个数据。
    他本来是怀疑这个姜成就是厦门的,也就是夏建成换了个身体的新身份。
    所以在全力场内,他把姜成大脑内的dna信息和夏薇薇的进行了对比。
    结果让他失望了,两个人的dna信息对比结果告诉他,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
    高昂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把几个人都给看愣住了。
    “看高总的意思,对于本人的长相,不甚满意?”
    姜成看起来是一个蛮有风趣的小老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那倒不是,我失望的是你竟然不是夏建成。”
    听到这个名字,几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夏薇薇还是气鼓鼓的,碍于领导在场,她才保持了克制;小明同学呢,欲言又止,看了看姜成,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姜成倒是老谋深算,虽然起初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摆弄着徐青端过来的茶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们其他人先下去吧。”
    徐青等人离场,夏薇薇坐着没动。
    说的是她父亲的事情,她肯定有资格旁听。
    姜成手指敲打着桌面,斟酌着词句,“高总既然大费周章从魔都赶了过来,还带着这么多精兵强将,是不是说,如果我不给你一个交待,这事儿就没法了了?”
    一开口,就是老江湖。
    “如果是以前,这事儿随你们糊弄,我都无所谓,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涉及到三条人命,于公于私这事儿都没法了。”
    “那三个人的事情我听说了,但是我个人觉得,老夏应该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
    “别觉得,”高昂直接打断了姜成,“任何一个人成了那样的怪物,心智应该都不会很正常吧?”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夏薇薇左看看右看看,“姜局,我爸真的还活着?”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眼眶里甚至有泪水在浮动。
    看到她这个表现,高昂眉头一愣,随即放松了下来,看来她当初和夏宇一起演戏,应该单纯是猜出来夏宇的真实身份了。
    “没错,你父亲的确还活着,但是,换句话说他活得也不好受啊!小夏啊,你要记住一点,无论你父亲如何,他都是我们的英雄,你心里不能埋怨他,懂么?”
    夏薇薇可不管姜成怎么安慰她,她只想看到她父亲,“他在哪儿,这些年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为什么?”
    说着说着,夏薇薇就哭了出来,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高昂能理解夏薇薇的心情,所以也没急着询问夏建成的下落,而是等夏薇薇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之后,才问道,“我不否认夏先生做的贡献,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现在的问题是,他在哪儿!”
    夏薇薇也抬起了头,紧盯着姜成。
    “这个问题,我这里没有答案,知道这个答案的,只有一个人,夏宇。”
    “这就没意思了,”听到这个回答,高昂挠了挠头,“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夏宇的记忆被修改得面目全非了,所以拿这个借口忽悠我?你们是觉得,我是个傻子还是个弱智啊?”
    这句话已经非常重了,几个人也能听出来高昂语气当中的不满。
    小明赶紧出来解围,“高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安抚了高昂之后,小明才对姜成说道,“姜局,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也是你们的上级管理单位,夏建成还活着的消息,连我都需要保密?”
    “切……”
    高昂不屑地切了一声,在他看来,这几个人就是在演戏,而且是演给他看的。
    目的很简单,就是再次掩饰夏建成的踪迹。
    听到高昂这个“切”,张小明略微有些尴尬,但是他是真的冤枉啊,所以他再次把目光聚焦在姜成身上,希望他可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科长,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
    姜成直视张小明的双眼,只不过眼神向上稍微瞟了一下。
    小明看到了他这个举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高总啊,我也帮不了你了,你看着办啊。
    两个人的动作完全在高昂的眼皮子底下,显得一清二楚。
    到了这个时候,高昂才确定一件事情:社情局内部竟然也有那么多道道儿。
    张小明这个人正如他自己所说,还真的是一个小兵啊。
    “和你们这些人聊天真累……”半躺在沙发上,高昂叹了口气,“我现在算是发现了,哪怕把事实摆在你们面前,你们有些人都会装瞎子,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和你们谈了,夏建成的下落我自己去找。”
    看到几人略微有些紧张的神色,高昂接着安慰道,“放心,我是一个守法的公民,如果我找到他了,我一定把他原封不动带回来,交给有关单位,各位请放心!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发现有人还在中间给我使绊子,到时候可别怪我高昂翻脸不做人!记住,是翻脸不做人,不是不认人!”
    丢下这句狠话,高昂对小明打了个手势,转身离开了夏薇薇的办公室。
    小明也跟着立马起身跟了上去,一旁的夏薇薇也站了起来,没等她到门口,就被姜成拦住了,“小夏,你坐下。”
    “姜局,那是我爸!”
    “我知道,你就等他的消息吧,如果他都找不到……”
    姜成接下来的话没说,夏薇薇也知道什么意思,看来姜成还真有可能不知道夏建成的下落。
    高昂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指了指里边,“上来说吧。”
    小明搓了搓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高总,你也看到了,我是被你冤枉的吧?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有些事情我是真的没权限知道。”
    “先不说这些了,”高昂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听饮料,递了过去,“带我去找夏宇。”
    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夏宇的记忆被修改了,但是高昂觉得,即使被修改,肯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只要有蛛丝马迹,他就会顺着追踪下去。
    当初吴梅那件案子,也存在着许多不合理之处,但是最后他还是伸张了正义,把罗伯特绳之以法。
    “也许在你们眼里夏建成功大于过,但是在我这里,功劳是功劳,过错是过错,如果那三个人真的是他杀的,我想知道你们会怎么处理。”
    “高总你可以放心,如果真的是他和夏宇合谋,谋害了那三个人,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
    小明举起右手,义正言辞地说道。
    高昂点了点头,示意千岁开车。
    顺着小明给出的目的地,一行人很快到了社情局的秘密看守点,夏宇就被收容在这里。
    之所以是收容不是关押,就是因为他失去了很多记忆,理论上就是一个精神病人,对于精神病人……也是一个法律难题,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被定罪。
    隔着单面玻璃,高昂和小明观察着里边的夏宇。
    很是安静,躺在床上很老实,手里抱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不大一会儿,一个守卫走了过来,经过一系列操作,打开了那道门。
    小明虚手一引,让高昂先进去。
    高昂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看了一眼墙角的某个摄像头,“你们这里的监控用的是外网还是内网?”
    “监控是局域网络,不过监控室有机器是外网。”
    “关了吧,可能有人进来了。”
    高昂掏出手机,上面正闪着红灯。
    对于高昂的各种黑科技,小明早就见怪不怪了,对着摄像头打了个手势。
    好像已经晚了,摄像头的指示灯还在一闪一闪,并且调皮地转了几圈。
    “现在你还认为夏建成是一个老实人么?”
    高昂双手抱胸,眯着眼看着摄像头,头也不回地问道。
    “老夏总,说两句吧,总这样偷偷摸摸的,未免有些下三滥了吧?”
    摄像头没再调皮,固定了下来,正对着高昂,“你就是那个高昂?”
    机械声音,很普通,没有丝毫情感可言,但是高昂能听出其中的不满,还有愤怒。
    “没错,正是不才,老夏总有何指教么?”
    “指教不敢,年轻人做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小夏也跟了我这么久,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他重获自由可好?”
    高昂嘿嘿一笑,“老夏总,你怎么也是个明白人吧,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糊涂话?他能不能走,得看他有没有犯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想必老夏总应该懂吧?”
    “民不追官不究,你不就是在意那三个人的死亡真相么,我如果说我和他们没关系,你信么?”
    “我信啊,我只相信证据,只要你们能洗清你们的嫌疑,或者拿出有利的证据,你们说我是杀人凶手我都承认。”
    高昂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绿兔有关的东西,也就拉莫维奇有,而和拉莫维奇关系莫逆的,也就是厦门,也就是夏建成了。
    “这样吧,你把你怀疑我的疑点说出来,我可以试着帮你分析一下,毕竟我知道的,应该比你多一些,认识的人也多一些。”
    “那行,老夏总听好了……”
    接着高昂就把现场留下的证据,还有他自己的推测,一股脑地全盘托出。
    旁边的小明都听愣住了,什么绿兔组织,什么拉莫维奇,什么古老传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就是多余的,就跟个傻子一样。
    “我是认识拉莫维奇,我们之间也是有交易,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手里也的确有,但是还是那句话,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能拿到那些东西,别人也可以,而且你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会那么不择手段甚至那么残忍么?”
    “我觉得会啊,一个人对自己都那么狠,对别人应该会更狠吧?”
    “小伙子,你很有意思。”
    夏建成好像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事情先不说,你说的那些只能说明我有嫌疑,但是同样的,我也可以给你看一些东西,你就知道,能搞到那些东西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话音刚落,小明的手机响了起来。
    高昂知道夏建成无法侵入自己的手机,所以才把资料发到了小明那里。
    张小明也没什么介意,很大气地把手机递给了高昂。
    看了几眼之后,高昂皱起了眉头,“你是说多特家族渗入到了拉莫维奇身边?”
    “没错,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和多特家族打过多次交道,他们的手段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多,甚至还要残忍,那三个人的手法,很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而且我也怀疑,我当初遭遇的事故,是不是也是他们做的手脚。”
    虽然是机械音,但是高昂还是从最后一句话里听到了咬牙切齿的仇恨意味。
    也是,有一个四肢健全,家庭幸福美满的家庭,忽然之间分崩离析。
    自己心爱的妻子尸骨无存,而自己也成了如今不人不鬼的样子,换成谁都恨不得把那个幕后凶手生吞活剥。
    “你说的这些,也只能说明多特家族有嫌疑,但是不足以洗脱你自己的嫌疑吧?”
    “所以这就需要你出马了,你去查证下多特家族,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高昂很怀疑,夏建成出的这个馊主意,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想让他一去不复返。
    “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多特家族在山国还是很有势力的,你最好是做个完全准备,不然很可能会吃大亏。”
    得,好话坏话都让他给说了……
    “你让我去我就去啊?我现在反倒是怀疑你和多特家族是不是有勾结,想阴我了。这样吧,既然是沟通交流,最起码见个面吧,你这样用一个摄像头和我们说话,是不是诚意略显不够?”
    “沟通交流,心诚即可,见不见面,关系不大。”
    “我觉得关系很大,而且你难道不想念你的女儿小薇薇么?刚才她可是哭得稀里哗啦,你这个当父亲的,就这么狠心?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她?”
    夏建成沉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该见的时候自会相见,有的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在高昂和夏建成说话期间,千岁也一直在追踪这道信息流。
    “年轻人,你也别费劲了,咱们之间的水平半斤八两,我不想让你找到,你永远也找不到,还有,不要试图用其他因素威胁我,你也知道我狠,我不希望你我之间出现什么大误会。”
    这是警告,也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高昂基本上也知道夏建成的底线,他既然选择了暴露自己,说明他还是看重夏宇的。
    话说回来,他看重夏宇,也许就像高昂看重他自己家人一样吧,都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从这一点起码可以判断,这个人还算有救。
    和夏建成的这次谈话,算是不欢而散。
    两人回到车内,相视无言,唯有摇头苦笑。
    “你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要去山国吧?那边我可是人生地不熟,你要是真出问题,我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
    看到高昂若有所思的样子,小明赶紧劝道。
    “去不去再说,不过按照夏建成的说法,多特家族的确有嫌疑,先打探下消息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这些话都是说给小明听的,起码为以后的某些动作,做个铺垫。
    “你……悠着点啊,弄不好可能会引发动荡的。”
    想到之前高昂的报复行动,张小明就觉得牙疼,这要是再来一次……
    “放心,我心中有数,不该做的我碰都不会碰。”
    场面话嘛,该说的还是要说,毕竟人家是领导部门,给点面子很正常。
    这次小明没有再返回单位,而是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着高昂回了长明岛。
    两人刚到地儿,一条国际爆炸新闻就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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