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娘子都没怎么消停,拽着张军行了好几次。
    第二天一早起来,张军就感觉自己的大腰子有些空虚,走路都有些浮飘了,耍了好一会儿大槊才感觉实在了点儿。
    他到是明白大娘子的心态,这不是有了子爵爵位了嘛,这就有些急了,想快些弄出个儿子来。
    可是这事儿,他是能急得的吗?越多越是不容易啊,可是又没法说明白。你给大娘子上堂生理课?
    只好随她,等着这股子兴奋劲儿过去也就好了。
    至于生不生儿子这事儿,张军没有任何的念想,生就生,不生就不生,无所谓,有个小棉袄就足够了。
    昨夜紫蕊没在府上,张军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锻炼过了便轻手轻脚的去女儿的住房里看了一眼。
    小丫头滚成一团正的正香,小脸红扑扑的。
    陪伴的侍婢挡在床边上防止小清禅滚下来,也正睡着。只是这光光溜溜的仰躺着,那一蓬黑燎粉齿却是让张军看个清清楚楚。
    还挺好看的。
    张军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扭头就走。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妥协,不能坠落……不过确实挺好看的呀。
    本来准备今天就回转凤翔的,谁知李适又赐了一座府宅过来,那就走不上了,怎么也要过去转转看看心里有个数,而且有很多方面要安排。
    可不是接过来过个户那么简单的。
    虽说那府上折腾了这么一道,原来的主子被砍了头,但府内的家仆侍婢私户都还在,也是要随府一起过户过来的,总得安排。
    张军知道那里,应该比自家在长安的这座宅子要小一些,估计一百多亩的样子。兴化坊是下坊,面积比张军这边的小不少。不过有宝贝。
    长安城中的坊城主要分三种,上坊,中坊,下坊。
    这个上中下并不指等级什么的,只是形容大小,上坊一千两百亩,中坊八百五十亩,下坊五百五十亩。
    另有两市和兴庆宫不计在内,这三处都超过了一平方公里,接近两千亩。
    东西市东西对衬,规制格局占地都是一模一样,一边是国际贸易,一边是国内批发。
    市集和坊一样有围墙和大门,但里面并不是一个一马平川的正方型,而是再分成八门九块,还有流水和湖泊森林,地势也是高低起伏。
    九大块的每一块大概在两百二十亩地左右,里面还有更具体的货品门类区分。东西两市,光是里面的主干道路就有二十多公里。
    这么说吧,都在长安城内,但是住在曲池坊里面的人想去西市买点东西,一去一回得三四天时间……要住店。
    所以一坊一城,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
    等大小娘子都起了床,梳洗打扮好,吃了饭,一家人坐上马车去兴化坊。户部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唐代别看在我们眼里封建落后,但是公职人员都是上门办公的,而且又负责任又讲规矩,服务态度也一向不错。
    当然了,这是上层面,下面到坊里乡间的,肯定就不太一样。
    主要是官府公职人员就到县,再往下是乡绅族老们在管理,官府事实上是跟着背黑锅的。这些乡绅族老能把人性的恶发挥到极致。
    坊里还要稍微好一点,必竟是在城市里,乡间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了,政令根本就达不到的地方。
    所以县令才会被叫做土皇帝。一县之令,这个县就相当于他的私人花园,可以为所欲为。
    两座府邸之间相距并不算远,按现在的话来说,大概有三公里多四公里不到的样子,马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主要是空旷,不堵车。
    即使中途遇到其他人家的车辆,除开亲王和公主,都需要给张军让路。而普通百姓见到马车需要站到路边等候,这就大大方便了行车。
    贱户和僧尼是不能走到大路上来的,有罪,而且不论在哪里,贱户和僧人都要避官,就是要把自己藏起来才行,要不然也是有罪。
    就和商人不能与官员同席是一个道理,只不过事实上,执行的并不严格,尤其是在下面州县。
    租庸使虽然在历史上声名不显,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职务,但确确实实是重臣,是大员。
    刘家的府邸也是在坊墙上开大门的,只是没有附甲之臣的府邸那么有气势。就一个简简单单的城门洞,乌头坊门,两盏风灯。
    坊墙上没有城楼,只是在内侧加了一道女墙以防窥探。
    户部的官员,紫蕊和府上的管事,刘府原来的管事等人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张军的车驾便前迎几步,在路右施礼。
    路右为迎,路左为送,是这个时候的礼制,其实也是交通规则。
    张军没有骑马,陪着媳妇女儿坐马车过来的。
    距众人还有五六步马车停住,张军跳了下来,先把大娘子扶下车,再把小清禅往怀里一抱,这才大步走了过来。
    “见过太保(郎君)。”
    “不用多礼。”张军抬头看了看乌头坊门。
    小清禅凑在耶耶的耳边悄声询问:“耶耶,这是哪里?”
    “这里以后也是我们家呀,又多了一座房子,好不好?”
    小清禅眨着大眼睛看了看大门,小脑袋摇了摇,搂往张军的脖子:“不好,清禅不要。”
    “为什么?”张军有点没理解女儿的意思。
    “房子多了便要分出去,大家在一起才好。”
    原来是小丫头嫌家里冷清了。
    房子需要人打理,房子多了人手就要分开。
    没想到小丫头才这么大,已经懂得这些事情了,看来小姑娘确实也是孤独了,关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和所有变化,并且还能总结。
    主要就是往外派人就总要从大娘子身边抽人担任管事,都是小姑娘熟悉的。这个时代车马慢,一走就是许久许久也不能相见了。
    虽然那些被外派出去的都会很开心,成为一方主事,但从小姑娘的角度来说就不是那么美妙,因为总要离别和想念。
    张军在女儿脸上亲了亲:“好,以后耶耶不再要房子了,也不让娘娘再向外派人,好不好?”
    “好。”小清禅使劲的点了点头。
    大娘子在一旁听着郎君和自家郡君的对话哭笑不得,嗔怪的瞪了一眼。
    户部主事和张军见礼,带着张军浏览了一下府弟主宅,交了敕书官文,张军签字画押,就完成了这座宅子的过户手续,告辞走了。
    这是张军在长安获得的第二座职务住宅了,第一套是原来侍御使凤翔司马那套,已经交还了户部。
    现在住的那套是张军自己家买的,不算。
    不过赐宅和职务分配的住宅还是有区别的,就是不会因为职务变动或者辞官退休什么的而变化,不用交还。
    算是私人的财产。
    大唐很多官员其实都是没有房子的,住的都是职务用房,也可以理解成宿舍,只是规格和大小有点夸张。
    有一些是因为职务变动频繁,随时准备迁家,还有一些就是单纯的穷,买不起。
    不过大多数还是不想买,没有那个念头,宿舍住着又不用交租,不舒服吗?等老了退休回老家就是了。
    反到是民间商人买房子的最多,也最喜欢买房子。
    底层老百姓是不需要买房的,国家按人头给地,良口一丁一亩,贱口五丁一亩,一个三口之家就是三亩地,相当豪华了。
    打发走户部的官员,紫蕊便过来汇报工作。这才是大头。
    “娘子,郎君,通府户三百又六十五,丁口千六百七十三人,童叟三百有六。府藉仆婢合七百又二十一,内府婢百六十二人。
    内府堂七座,合百二十一间,外府宅六百六十三座,未曾详细。
    有厩,场,院,坊,曲市各一,仓,库若干,私酿一处,田亩林池未曾计数,山丘也还未察看。”
    紫蕊是昨天接到敕书才带人过来的,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了这么多事,已经相当厉害了。
    而且她的处理方式也很有效,先是弄清楚府上人丁户数以及老人和孩子的数量,再查清私藉奴藉,然后就是内外府的房子。
    田亩林池山丘这些本来就是次要的,又跑不掉。
    和张军升平坊的房子地势基本平缓不同,这边的地势正处在山梁和丘谷上,有点立体,内府处于低缓处,山丘上树木比较多。
    唐代的达官贵人喜欢建寺院,也喜欢搞山地公园,长安城内利用地势修建的山地公园有上百个,寺庙就更多了,而且还不收门票,大家可以随意进出游览。
    当然,你得有那个身份。
    紧挨着升平坊的新昌坊就是长安城内最著名的山地公园之一了,由太平公主奠基,先后几位王爷修造,可以俯视长安城十二街区。
    杜甫,白居易,李商隐等都给这个公园题过诗,先后好几代皇帝也曾经在这里登高望远。
    尤其李商隐,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塬。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个名句就是诞生在这里的。
    所以不要把大唐长安城想像成一马平川整整齐齐的城池。不是。
    长安十二时辰很多细节都做的很好,但就是把长安城拍成了平面,这个错误太大了。
    想一想,一个坊东西就是一公里,怎么可能是平的?又不像现代有大型机械。
    唐长安从南向北是六道山谷六条河,六个塬坡,太极宫在最低点。
    南高北低,东高西低,南北势差一百二十多米,东西势差七十多米,路都是起起伏伏的大斜坡。
    前面说过,就算在同一个坊里也是有山有河有谷有田有树林的。必竟就算下坊也有五百五十多亩呢,三分之一平方公里。
    上坊就不用说了,自身就是一平方公里。
    东市西市更不是我们想像的热闹繁华的集市,那就是一座城中城,城中又有城,也是有山谷有平原有原始森林的。
    进府仍然要乘车,靠脚走是不可能的,那想把整个内外府走一遍估计得一天,怕是都不够。
    张军直接去看仓和库。
    紫蕊做事很稳妥,过来第一时间就安排近卫对这里进行了封锁了,并对里面的工作人员进行了排查,限制出入。
    仓和库不是一回事儿,仓可以理解为可食用,粮仓酒仓肉(油)仓这些,库则是不可食用,像布库,器库,金银珠宝物件等等。
    很多现代词汇都差不多是这样形成的,原本都是各有含义。
    事实上随着历史更迭,我们不断退化的不只是身体,技艺,还有语言和本能。
    “府中诸人可有察验?”
    “回郎君,仓库诸人均在此处,并无逃退,一应记录查验也并无闪失。”
    张军点了点头,感觉老刘家这群家仆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战乱就偷东西逃跑,还在老老实实的工作。
    仓库没有损失,那其他方面就无所谓了。
    张军又去看了看刘府的私酿,也就是私人酿酒坊,不过有点失望,也不比绿蚁新培酒好过多少,根本没什么用,到是可以改造一下。
    张军草草巡视了一圈,就令人把刘家的私藉佃户什么的都叫了出来,汇集在操场上。一千多口子,站的密密麻麻的,都带着忐忑的神色。
    像这种主家犯罪杀头的,一般家中奴仆都没什么好下场,后来者一般都不会再继续使用他们,不是发卖了,就是驱逐。
    发卖的还好一点,不管如何还有个讨生活的地方,哪怕苦一点。但是驱逐那就是让他们去死。
    这些人都没有官方户藉,出了府连贱藉都不如,官府不管,分地无望,连找工作都没人要。
    别看都是府内的奴仆佃户,但也有相应制度,也是有主事管事的,甚至还有乡正。
    “外府一应奴仆,三日内可自定行止。
    思去者,我家郎君允尔等官藉,可至管事处登记。
    愿留府中者,可自行推举诸部主事,近几日可行旧事,等待安排。”
    张军并不准备把所有人都留下,想走的他不会阻拦,并且会为他们变更户藉,好让他们出了府也有落脚谋生的基础。
    想留下来的他当然也不会拒绝,不过会重新进行考核安排。
    包括外府的规划也会重新命人来做过,奴仆都会换成私藉,并重新给他们建造屋舍。
    私藉虽然不是官方户口,但也是脱离了奴藉贱藉的,对等良口。对这些人来说,那也是一步登天了。
    当然这和张军的地位有关,换个爵位职务低的官员就不一定。
    外府的事情初步处理了一下,大家这才进到内府。也是就后宅,主人家生活起居的范围。
    同样,仓,库是头等事务,然后是其他重要区域,还有物资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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