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如何,因此公孙係体内的毒便一直沉积着,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十年,公孙係就该入土为安了。当然,这还是公孙係心宽,不去想心情不好的事,不然这两年就该郁郁而终了。

    阿珩虽然不是很想救公孙係,但医者三诫在那摆着,不得见死不救。没见着人还好,人都见着了,不论愿不愿意,都得救人。

    如今阿珩出了远门,公孙係仍得每日去药庐复诊,他不会煎药,阿珩试图教他如何煎药,结果煎出的药......阿珩只看了一眼便倒了,让他每日按时去药庐服药。

    公孙係住的地方是质子街,整条街上住的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质子,也因此,整片街区都被五百锐士护卫着,公孙係还是打了招呼说了自己要去哪,得了锐士的证明才能出城。质子在王都可以随便转,唯独不能出城,一定要出城也并非不可,却必须有人担保,若是质子逃了,那么担保人就得满门抄斩且亲朋好友也得连坐。

    公孙係有阿珩担保确实是去就医,这才得以出城。

    公孙係到的时候药庐已然开门,药庐诊病的地方已经由原本的前堂变成了第一进院子,整个一进院子被阿珩改造成了一间地基深一丈,高出地面半丈,长三十丈,宽十丈的大屋,某种意义上,说它是宫殿也无不可。

    大屋被分成了两个大的区域,大的区域是一排排高大整齐的药柜,药柜的每个抽屉上都钉着一个写着药名的木牌,拢共一千多种,半年的时间,阿珩已将其中三分之一的抽屉给填满。

    另一部分区域则被划分为四个区域,第一个区域是领号处,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童在给来的病人发写着数字的木牌,然后病人拿着木牌去对应医者那里排队等着诊病。考虑有些病人得的是急症,排完队,命也该没了,因此木牌也有分类,普通木牌是黑色的,但有一种号码木牌是红色的,拿了红色木牌可以直接找镇场子的医者救命。

    第二个区域是诊病处,拿了号码牌,病人来此排队,每个坐堂的医者前面都划出了一片空地,摆了十来个蒲团。喊到号码时,病人将木牌给医者,医者便会为其诊病。通常情况下,诊病的医者都应该是胡子一大把,头发灰白的老者,药庐这里却不然,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女童。

    女童面前的书案上还立个木牌:练手中,不收诊金,药价减半,治死人概不负责。

    很好,立着这么个木牌,药庐的生意可想而知,菖蒲与桔梗都闲得拿了沙盘复习学过的字了。

    第三个区域也是登记的地方,却不是领木牌,而是住宿,有的病人情况比较严重,需日日查看,以免出现别的意外,亦或出了意外医者可第一时间救治,因此药庐里专门准备了客房给这一类病人住宿。

    第四个区域是急病处,也是镇场子的医者呆的地方,不过药庐的生意近来不怎么样,每日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都是没钱的庶人,桔梗与菖蒲也都能解决。季越人干脆跑到了药柜林兼顾念药方的工作,病人在医者处诊断后会得到一个写着方子的木牌,拿着木牌来药柜林这里取药付钱。

    阿珩雇了一个账房,收钱的事有他负责,抓药则另有药童负责,不过......阿珩用的药童全是不满十岁的庶人孩子,大多不识字,因此阿珩走之前给了季越人一个任务,让这些药童识得每个抽屉上的木牌写得什么字,里头是什么药。

    自然,若季越人能教会药庐里的每个药童都识字就更好了。

    对此,季越唯有一感觉:吐血。

    抓药的、煎药的、照顾苗圃的、照顾住宿病人的......阿珩一口气招了六十几个药童,不,与其说是招,不如说是捡,阿珩将大街上的孤儿一口气捡回来两百多个,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十岁以下的当药童,十岁以上的做杂役。

    你敲了不少有钱病人一半的家产,你有钱你任性,但也不能这么剥削老子啊。

    公孙係一来,季越人立马将手里的小儿启蒙篇抛给了公孙係。“怎么来得这么晚?慢慢教。”

    公孙係虽是质子,但辰国也不会太亏待他,质子街有一家私塾,专门教这些质子读书识字。因此虽自小为质,公孙係却并未变成目不识丁的纨绔。

    阿珩不愿打破药庐的规矩,一旦开了无偿为人诊病的口子,后患无穷,这可不是她未出师时。她未出师时义诊是因为她需要病人练手攒经验,而病人想治好病活下去却没钱去医馆,双方各取所需,谈不上无偿,可如今再义诊,那就真是无偿了。除非对方的病例是自己没见过的,否则哪怕是没钱,她也要刮一层油下来做为酬劳。

    公孙係也不能例外,可让公孙係去做苦力活,阿珩也要考虑一下影响,毕竟这位可是离王的嫡孙,虽然不是嫡长孙,可在太子琚两子被杀,离王族内斗元气大伤的如今,公孙係是离王实质的嫡长孙。让他充当苦力......呵呵,哪怕离国根本不重视这个嫡长王孙,也得砍死她这个羞辱离国尊严的奴子。

    思来想去,阿珩向公孙係索要的酬劳是当药庐一年的夫子,学生?自然是她捡回来的孤儿。

    让一个贵族,且是一国君王的嫡长孙去教出身卑微的庶人子弟读书识字,比让公孙係做苦力好不哪去。贵贱有别,让一个人去教牲畜与工具学识,同羞辱无异。公孙係初时是想拒绝的,但当时阿珩眸色幽深的瞅着他,让他有种感觉,他若是为了所谓贵族的自尊心拒绝阿珩,阿珩绝对会让他死得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那些孤儿好歹也是庶人,而阿珩的身世,所有人都知道,血医是清神医之女,而清神医是奴隶,阿珩的身份可以想见——奴子。论起出身卑微,阿珩比起药庐收养的旁的人没有最低,只有更低,哪怕是那些孤儿的出身都可以说比她高贵。毕竟,庶人再怎样也是人,而奴隶从来都是牲畜。

    一入奴籍,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除非如云洛兄弟的母亲一般嫁给权贵为妻,子孙才可能反身,否则哪怕是宠妾,生下的子嗣也生来低人一等,没有继承权。可这世上有几个奴隶如云洛之母那般令人惊艳,又有几个权贵敢且有能力冒大不韪娶奴隶为妻?古往今来,只云离一人,也因此,云洛与云湛兄弟俩的例子无可复制。

    阿珩的父母,一个出身奴隶,另一个只看她的长相便可知,其母绝非华族。

    华夷之别比起贵贱之别更为悬殊,奴隶加异族血统,在中州这片由华族主宰的大地上,无疑是卑贱如泥的存在。也亏得是阿珩,换了别个,绝无法活得这般肆意。

    就算看不起阿珩的出身,也没人想试试阿珩的毒,虽然阿珩不一定会弄死人,可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云洛之母剑术大成后,敢当面辱及其血统的都被她送进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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