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问题。

    我挣扎着爬起来,然后被自己扔在地毯上的外套给绊了一道,弯下腰捡起来抖一抖正准备挂进衣

    橱时,一张纸片努力克服着重力晃晃悠悠地飘在我脚下。

    “保持沉默。”

    上面写着这么几个正楷字,根据我高超的鉴定水平判断,这是用钢笔写的,还他妈是黑色的。

    得出这么个惊人的结论之后我便揉了揉惺忪睡眼,冲澡去了。

    我才不会蠢到去想这是哪个傻丅逼塞在我口袋里的呢。

    因为今天是淮远的生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比如去弄瓶红酒煎两块牛排再买两张电影

    票?作为一个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的人,我觉得此举将我血液中深埋的无私奉献的优秀基因展现无遗

    ,非常的感人。

    中午我自己下了碗面,吃完就出门了。

    工作日街上很闲,空气干冷,秋天已深,我的文艺情结发作,蹲在路边跟野猫谈了谈国体现状,

    同蚂蚁聊了聊政协会议,最后向一条金毛汇报了本季度检察院系统的工作总结,然后才拍了拍裤子上

    的灰,起身了。

    视线平行上移到顶端时,它们猛然撞见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再也无法移开。

    “丹青……”我喃喃地念道,然后竟然走了过去。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开衫,深色窄腿牛仔裤,一条米色的围巾随意地绕在脖子上,白色的铆钉皮包

    挎在臂弯,整个造型英伦风十足。

    “还是这么漂亮。”我敢向天保证这句话绝对发自真心。

    想我林寒川一生谎话无数骗人骗己,偶尔来句真的,却收不到应有的效果,因为叶丹青她竟然惊

    恐地看着我,数十秒后转变成为一种自保式的警告:“林寒川,那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要乱来!

    ”

    “那件事?”我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哪件事啊?”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胆怯,然而很快便被不屑与厌恶给掩盖住了:“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权就

    了不起了,要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

    我觉得很有趣:“丹青你别怕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一直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知道的。

    ”

    她仍在继续:“我真不懂我爸为什么一直要帮你,明明你是个……”

    “是什么?”我鼓励她说下去。

    我感觉她眼中的厌恶快要溅我脸上了:“是个玻璃!”说完后她有两秒钟的明显迟疑,我猜这大

    庭广众的虽然我不可能动手削她但她还是有所顾忌的。

    “丹青,你不想嫁给我,我也没有强迫你啊。”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耐性的,“但这跟我是不是

    玻璃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关系吗?”

    “你……”她好像有点语塞,大概是折服于我强大的逻辑。

    “咱俩好久没见了,我还琢磨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叙叙旧,毕竟都是十来年前的事儿了。

    ”我尽量开导她,“没必要揪着不放是不是?”

    “你想做什么?”她大概以为我是要绑架她,惊恐地后退了两步,我已经可以感觉到有好事者渐

    渐逼近的身影。

    不妙啊,堂堂检察长要是被人误会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话好像似乎确实有那么点不妥吧?这回换

    我有点惊恐了:“丹青你别乱来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她又抬起眼皮勇敢地直视我,“但秦曙光跟你分手不是我造成的。”

    我冷静地点头:“我知道啊。”

    她却摇头:“不,你不知道!我可以接受你是……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唯有一颗真心愿意交给

    你,当我听我爸说把你介绍给我的时候我几乎高兴地疯了……”

    “你在说什么?”草,我觉得这太荒谬了。

    “可是你……你从头到尾都没拿正眼瞧过我,我知道你恨我,你认为是因为我秦曙光才和你分手

    ……”

    草,这个劲爆啊。

    “说真的,我没这么想过,丹青,我一直以为是你不愿意嫁给我,你看不上我……”我觉得自己

    很委屈,“因为你一直都表现得……”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没法正视她,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挤在我的心尖,我看见有水珠一滴一滴地

    落在她的鞋面上,却始终不敢抬头。

    “我对天发誓真的想过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扎有些难受,“过过平淡

    的日子,家长里短的生活,我甚至想……如果……的话……我们的儿子……该念四年级了……”

    麻痹,老子竟然说不出话了。

    算了,那就别说了。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太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

    “秦曙光跟你分手不是因为我。”她的声音幽幽地飘荡在我耳边,挥之不去,“……不是因为我

    。”

    我点头。

    “是他自己的选择。”

    说完这一句,我似乎听见她极长地舒了口气,而等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已只剩下来往匆忙的

    行人过客。

    气温在这个十一月初毫无征兆地陡然直降,我站在街头不停地打着喷嚏。

    其实自己从来都没有恨过谁。

    我深知这一点。

    即使我早就知道秦曙光变了心,也一直在潜意识里原谅着他,欺骗着自己,甚至让自己相信,他

    的离开是逼不得已,他一直都记着我,就算是让自己沉溺在编造出来的假象之中,我也从来没有一刻

    记恨过谁,埋怨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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