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将军亲自前来,送他去王府亲军,老汉我就知道或许有这么一天。”院子里一个五十岁的老者擦了把眼泪,“现在我只想知道在战场上,他表现的是否勇敢?”
    “勇敢,很勇敢,在攻打石关的时候,他是第一批爬上城墙的士兵。”秦山说道。
    老者点点头,望着还在哭泣的两个儿子,对秦山道:“将军不要担心,老汉我挺得住,人家的儿子能牺牲,我的儿子也能牺牲,说起来,若不是殿下,我们全家现在只怕早已死在张家手里了,现在他能战死沙场,也算实现他的心愿。”
    张家横行燕城的时候,他家中因有幅字画被张家子弟看重索要。
    拒绝后,他全家便被下了大狱,污蔑他们偷盗了张家的字画。
    是燕王执掌燕郡后,令官员重新给他们平反。
    他们才得以回家。
    所以王府亲军招募士兵的时候,他的长子便去了,说是要报答燕王。
    秦山心中一阵感动,“伯父真是深明大义之人。”
    老汉道:“我虽然只是一介普通百姓,但心里也有杆秤,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坏,燕王殿下要打仗,那也定是为了燕州,说到底还是为了燕州每一个百姓。”
    顿了下,他指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如果军中若是还缺士兵,我这两个儿子,将军可以随时带走。”
    秦山望向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碰到他的目光,少年露出坚毅的神色。
    秦山一阵感动,这就是他为什么死心塌地呆在燕州的原因。
    在大颂其他地方,没有人愿意把儿子主动送上战场。
    固然,王府亲军的军饷丰厚,是种诱惑。
    但平时与不少士兵交流后,他知道其实更多的人不是为军饷而来。
    “好,好。”秦山的手轻微颤抖着,“不过他们年纪还小,就再陪伯父几年。”
    说完,他令士兵把银子交给老者。
    接着重重向老者一抱拳,“伯父,请收下,殿下也说了,这是必须给每个阵亡士兵的,将士们不负他,他也不会负每个将士,不能让他们的匠人陷入困窘。”
    老者闻言,颤巍巍从秦山手中接过银子。
    这时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秦山神色动容,他怕自己忍不住也会落泪。
    重重向老者抱拳,便领着士兵们离去。
    王府。
    书房中亮着烛光,赵煦依旧在画着燕州的矿物图。
    夜幕降临,燕城变得十分的静谧。
    在细细的微风中,一丝丝隐约可闻的哭声传来。
    赵煦手中的笔停下。
    这样的哭声不止一处,他知道,这是阵亡士兵的家人在哭泣。
    在北大营的时候,常威就和他说了。
    他让将领们亲自去抚恤麾下的士兵,而不是随便就把银子给士兵的亲人了。
    至于远的一点的地方,也要指定一个专门的将领负责此事。
    “哎。”低低叹了口气,赵煦离开书案来到书房门口,望着满天星斗。
    由于没有一丝污染,古代的天空澄清的犹如被洗过一样。
    天空中银河像条闪光的玉带横在穹顶。
    只是与西凉这种还全面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作战,王府亲军就牺牲了如此多的将士。
    如果北狄真正装备了火炮,在铁骑和火炮之下,他的士兵会出现更多的伤亡。
    而这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毕竟自己可没有无穷无尽的兵源。
    维持一只二十一万人大军已经是燕州的极限了。
    即便赵恒同意他再扩军,他也没办法扩了。
    原因很简单,人口中的青壮数量是一定的。
    当代秦与赵国的长平之战,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余万。
    自此,赵国陷入衰退,再也无力与秦国对抗。
    这四十五万都是赵国的青壮。
    青壮没了,赵国便只剩下孤儿寡母。
    农业生产以及手工业各方面都受到了严重影响,自是一蹶不振。
    秦灭赵也就理所当然了。
    可见,青壮是一种极为宝贵的资源,绝不能轻易损耗。
    只是当下北狄异动频频。
    他担忧一场比在晋州要残酷的多的战事恐怕无法避免。
    虽说到时候赵恒不会坐视不理,会派出禁军襄助。
    但对这些老爷兵,他实在信任不起来。
    唯一能相信的还是自己。
    所以未雨绸缪。
    在全面列装燧发枪同时,他决定再对火炮及其弹药加以改良,以维持自己火炮的先进性优势。
    想到这,他心中有了几个方案。
    接下来,他会一一去做。
    毕竟现在燕州安稳无虞,他有充分的时间讲学的同时推动燕州技术的进步。
    思索一阵,他返回书房。
    接下来的数日,他一面画矿物图,又画了几个工艺流程图准备交付。
    ……
    西凉,经过几日的跋涉,李昕回到了武威。
    皇宫的大殿上,他将北狄的条件说出后引起一阵聒噪。
    “这北狄太狂妄了,真以为我们西凉怕了他们不成,大不了打一场。“一个将领高声道。
    “简直太过无礼,这是把我们西凉当做奴仆吗?”
    “他们是想借机羞辱皇上。”
    “……”
    龙椅上,拓跋昊头支在手上,眉头紧皱。
    他没有理会将领们激愤的话。
    北狄敢这样,其实就是吃定了他们。
    在十年之前,西凉和大颂的关系也不是一直很恶劣。
    为了对付北狄,他们有时候还会暂时结盟。
    可以说北狄,西凉,大颂之间的三角关系,随时会变成盟友或敌人。
    但是十年前西凉拿下同关,染指晋州后,大颂与西凉的关系便恶化了。
    现在刚刚大战,无论西凉还是大颂都不可能再次结盟对抗北狄。
    毕竟北狄已经抢先一步,向大颂请和。
    大颂不会轻易与北狄恶化关系。
    那么现在,西凉便只能独自面对北狄了。
    一个刚刚损失十五万大军,耗费巨量物资的西凉如何面对北狄大军?
    再者,即便北狄灭了不了西凉。
    但一场战事过后,西凉也将自此一蹶不振。
    那时大颂岂会放过他西凉。
    所以对他而言,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战了。
    于是他道:“不必争吵了,只要西凉能与北狄结盟,朕便去见穆勒洪真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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