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乾明两国结盟后,双方之间的贸易往来,便多了起来。
    通关的贸易口,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商队的车辆进出。
    “大人,前面就是紫荆关了,过了紫荆关,就是明国的领地了,据说那里可不太平,不时有流匪出没,诸位可要多加小心啊!”
    紫荆关前,宁毅率领着多达数千人的超大型商团,打着苏宁商会的旗号,即将入关。
    这支大型商团,乃是由帝都内多个商会组成,除了各大商会内的商业人员外,其中,还有多达上千人的护卫。
    若是仔细看去,这支千人护卫,个个体型壮硕魁梧,颇有武力,身上更是隐隐散发着血煞气息。
    但偏偏,那些令人畏惧的护卫们,神色间,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更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姿态。
    仿佛,他们不是护送商会出关的侍卫,而是走出国门,为异国之人送去福报的福音使者。
    宁毅身旁,一名身穿大乾官服的官员,对商会众人嘱咐了一番后,便打开出关通道,而后,商会人马缓缓开拔,向着紫荆关方向赶去。
    过了紫荆关,便是明国领土。
    本以为如此大规模的商队,过关时必然会受到明国守军的严查,没曾想,商会的几名主事,只是悄悄地递了几袋银子过去,商会人马便畅通无阻的走过了关卡。
    直至紫荆关那庞大的城门消失在眼前,宁毅依然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作为明国抵御大乾的最重要关卡,守军将领竟如此儿戏,怎么看,都有种难以置信之感。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宁毅身旁,鸿胪寺卿杨信开口了。
    这家伙,在鸿胪寺养老待久了,实在是想找点活干,在鸿胪寺听宁毅讲了近两个月的课后,已经死心塌地的成为了大修仙计划中的一员。
    在上奏陛下后,得以允许跟着前往明国。
    “确实是有些没想到,我都准备好了各种说辞,没想到根本用不上。”宁毅苦笑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杨信见怪不怪道:“要知道那方腊,可是山匪出身,联合了荆州各地的响马山贼,又得到了大佛寺的支持,才夺了荆州,得以立国。”
    “这紫荆关的守将,本就是当初跟随方腊起兵时的一个山寨头子,如今虽然成了官军,但山匪习气一时半会根本改不了。只要银子给的足,别说是放人过关了,就算是雇他们去屠几个当地的村庄,他们都能干得出来!”
    宁毅顿时恍然地点头道:“难怪方腊急着跟大乾联盟,现在的明国,说是国家,但实则和超大型的山寨没什么区别。估计方腊现在也是忙得焦灼不堪,依靠这么一群匪贼治国,估计一两年内,是别指望国家能走上正轨了。”
    杨信笑呵呵道:“我听说方腊那边,也在准备开科举之事,但明国的名声因为之前肆意屠杀世家和大家族的原因,已经臭了,估计短时间内,很难能选拔出优秀的人才。
    等选出合适的人才,逐步替换掉原本的匪贼头目,使国家政权走向正规,怎么着,也得两三你后了。
    不过两三年后,这天,恐怕都要变了!”
    宁毅认同地嗯了一声,笑道:“说起来,方腊还是太急了。虽然世家和大家族的名声不好,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坏的。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大肆屠杀,确实太犯忌讳了。”
    杨信道:“是啊,强大如我大乾,哪怕是想要解决掉世家这个毒瘤,依然是隐忍克制,直至对方有了叛逆之举后,才遵循帝国律法,展开清剿工作。行事有理有据,有法可依,这才是大国该有的风范与气度!”
    明国地界,正如之前那名大乾官员所说,并不太平。
    过了紫荆关,才走了十数里,前方,便乌压压的出现了不少的流贼。
    明国,本就是流贼起家,有些人跟着方腊一步登天,而有些流贼,依然占山为王,不愿臣服于那所谓的大明皇帝之下。
    这一刻,宁毅总算是明白了如今的明国,究竟有多么混乱了。
    朝廷内部,政权混乱,匪贼习气浓重,说是朝廷官员,但和土匪区别不大。
    地方上,更是流民匪贼四起,对于这新兴的所谓大明国,各郡县百姓根本没有什么认同感,聚众劫掠,打架斗殴,一路行来,几乎随处可见。
    以前有各大世家压制,但如今没了世家,单凭方腊这个大宗师,也就是能镇压的住京师一地,京师外的各郡县,已然混乱不堪!
    没办法,按照杨信的说法,方腊派出到各地镇压流贼山匪的军队,到了各大郡县后,搜刮掠夺起来,比流贼还狠,说是朝廷官军,但实则却是最大的一股匪贼!
    “以匪起家,这就是必然要面对的问题,方腊估计现在,是真的要坐蜡了!”
    宁毅很理解方腊如今的难处,对方或许真的是有雄才大略,真的想打造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度。
    但可惜,他起家时依靠的就是贼军,一群匪贼,哪懂什么家国大义,有几个人会真的抱着人人平等的思想为国为民?
    跟随方腊起兵,图的就是日后飞黄腾达,要的是权势地位,如今好不容易从流贼翻身成了官军,还不可了劲的将以前受的穷全都搜刮回来?
    “可惜了,方腊太急了,步子迈的太快了!”
    杨信摇了摇头,叹道:“他之所以能夺得天下,不是一点点领军作战打下来的,靠的是他自身大宗师的绝对实力,在灭了世家后,以极快的速度得了荆州。
    但也正因为步子迈的太快了,他没有培养出合格的政权班底,也没有打造出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是靠着洗脑聚集在了一起。而如今夺了天下,从贼匪成了高高在上的官员,之前方腊宣扬的那一套,已经忽悠不住手下人了!”
    宁毅认同道:“是啊,打天下可以靠大宗师绝对的武力,但治天下,却总不能指望大宗师一人来做吧?
    哪怕是当初强如武朝太祖,武圣之尊,治理天下,也是依靠各大世家。方腊灭了世家,自己手下的班底,却又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明国如今乱到这个程度,他在战略决策方面,是有主要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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