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日,苏校甫少有迷信地翻了几本压箱底的黄皮书来,仔仔细细地筛了一遍,订的这个日子。
    之前他看过,苏瓷和秦鹤臣的八字较之平常的美满来说,多了一重侧移过来的邪枝
    既然是美满,又有那来的邪枝?苏校甫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既然这门亲事已经板上钉钉,只能想些法子来补救。
    这天照阴阳两历来说,都是福气重的,要是真的有那一次命里劫数,希望能杀下去一点。
    *
    孙步娴早就收拾完了,平常穿惯高根鞋的脚此时难得的穿上平底鞋,外面秦鹤臣还有楚澈守着,根本用不上她,索性拿着个凳子坐到苏瓷旁边,化妆师正在给她挽发,头不大好动,她只能侧眼去看孙步娴。
    “欸,果然是有母性的女人最美,宝贝,你今天可好看死了,我要是老秦,我就不办这个婚席了,省得有人来抢亲,嘤嘤嘤。”
    抢亲,本就是一句无意的调侃,落到苏瓷耳中,正好戳中她多日来反反复复纠结的噩梦,无脂无粉的脸上现出未知的惊惧几分来,赶紧攥住孙步娴的手,佯装恼怒:
    “说什么呢你,我都怀孕了,谁肯做这个冤大头,抢我做什么,上称肴肉?”
    孙步娴啧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nonono,宝贝,知道杨康他娘包惜弱吗?”
    “”
    能不能提点别的。
    “我说,姓孙的,能不能说点好的?”
    苏瓷没出声,倒是有人替她答了,楚澈不知何时依靠到门旁,饶有趣味地听了几句你言我语的笑闹话,听到抢人这才出了口。
    “姓楚的,你什么时候有听人墙角这习惯了?还是女孩子之间的,羞不羞你?”
    楚澈且了一声,抱起胳膊来,仔仔细细地扫了一圈里面:
    “我就看见我叁嫂和化妆师小姐姐,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在那?”
    两人一言一语地你往我来着,苏瓷听了觉得好笑地很,心里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总归都到这步了,能有什么岔子出,只需要再十分钟,婚席一开,就一切成定局。
    她低头柔柔顺顺地如此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把一切阴影都要抛到脑后,直到脚下突然多了一双崭新的影子,原成背景音的吵闹也荡然无存,静谧地像是一片新生炽殖之地。
    “你来了啊?”
    “我来了。”
    她见过很多次他穿西服的样子,肃穆地,沉静地,雷厉地,每一面都是如此地刻入印象,鲜少时候是活泼的,在她的人生里活似一场骇俗的意外。
    意外是什么?是总会过去的,可是她真的遇到他太多次了,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他一步一步地将这个意外熬至合法必然。
    合法到他终于满意,秦鹤臣是苏瓷的先生,苏瓷是秦鹤臣的太太。
    不掺任何私密感情来说,他今天可真好看,要说多好看,苏瓷想,大概就是可以把她周围所有人都可以比下去的程度。
    没有黑色灰色蓝色这些暗沉斑斑的色调,罕见的一身白,领口那别着朵小玫瑰,小小的一个,揣在那,跟藏着个珍宝一样。
    俯身在她额头上郑重落下一吻,目光顺次下移,落到她微张的唇上面,苏瓷现在怀着孕,丁点化妆品也没上,比起平时郑重场合的顾盼生姿,如今这般,不像结婚,只是一个怀孕的母亲突来奇想,给自己辫了个发,可能觉得太难为情,脸上还映着胭脂色。
    不用她说一句话,他都知道自己要完了,现在心跳的就这般快,一会真的上场不知道会不会晕过去,楚澈打趣地没错,他是应该打一阵镇定剂才过来的。
    “苏瓷,新婚快乐!”
    门外会场扩音器突然运作,一道男声传过来,惊醒了屋里面的两人,不光是他们,屋外有心人也已经沸腾起来。
    怎么会?这不是那前几年就去世的纪容宇的声音吗?
    死人的声音在婚礼上骤然响起,换做是谁都会颜色大变,苏校甫坐于居中位置,一群人望着他,胆子大的任已经靠上去问了:
    “苏老爷子,这是?”
    扩音器那边笑了几声,不嫌渗人地有开口了
    “我原本不该来的,可是你今天和杀死我的刽子手结婚,一个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一个天生影帝,你总该有这个权利知道的。”
    “秦鹤臣你敢不敢告诉她,那个早就有问题的死矿是谁批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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