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
“应该改口了。”夏碧茉头也不抬，翻着手上的书卷，“小心被人听到抓着把柄了。”她能在母亲遭到祖母跟父亲厌恶的情况下还活得风生水起，靠的就是一贯的小心谨慎。
“姑娘，夜太深了，您别看了，小心伤眼。”红榴怜惜地看着她，她家姑娘一天十二个时辰从未放松过自己，甚者恨不得连吃饭时间都省下来看画都那么拔尖，好不容易在府中有了一席之地，大家都默认了她嫡长女的身份，谁知那山沟沟跑出来的大姑娘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夺走了大姑娘辛苦筹划的东西，这世间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方才我留意过大姑娘房中好玩好用的东西甚多，可书却不多呢。”红榴笑着，“果然这世间像咱们大姑娘这般爱书的人还是少数呢。”所以姑娘您可以不用这么累了，候上称得上才女的就您独一份。
夏碧茉嘴角弯起，“那真是可惜，我还期待有个聊得来的姐妹呢。”她来往的圈子都是才女居多，可惜候府姑娘除了她都是不擅诗书的，让她放松之余又有几分曲高和寡的寂寞。
“总之你们可不许心生怨恨……”夏碧茉一脸和善地说，“我看大姐姐是个心地善良的，你们可不许对她无礼丢了我的脸。”
姑娘总是这么善良，一屋子丫鬟感叹着。
**
收拾好东西后，夏碧蕾拿出针线准备绣荷包跟香囊给打滚向她讨要的小胖子，当然秦瑁的肯定也要给，不然他铁定给她好看。旅途虽然辛苦，可多亏了秦瑁，她在乌梅镇能放心休息后充电完毕了，再加上平时身体极为健康，又跟胡师傅练了那么久武术，一行人身心皆疲的时候，只有她依旧生龙活虎。
不对，依旧生龙活虎的还有一个，“雪梨，你还没睡？其他人睡了吗？”她是个体贴丫鬟的，哪舍得让体力跟精力都不如她的丫鬟们过度煎熬。
这些天在船上跟马车上总算捂白一点的雪梨挑了挑灯花，“我让大家去休息了。大姑娘，晚上最好不要做针线活，您眼睛再好也不成。”
夏碧蕾懒洋洋地收起东西，“我只是有些睡不着。”妹子的记忆一下子汹涌澎湃起来，她有些心浮气躁了。
“肚子饿了吗？我到厨房煮些宵夜？”雪梨建议道，她还真有些饿了。
夏碧蕾想了想，找出一包肉干，“我不饿，你饿就吃些肉干吧。大厨房还是不要去了，毕竟咱们新来乍到，我今天可算知道了，人人都等着抓咱们把柄呢。”
雪梨叹气，将肉干丢入嘴里，她有些想念海州了，英武候府再怎么华丽精致都像个牢笼的，“以后我不能下厨了吗？”她嘟囔着看自己为了片得一手好肉特地练了好久大刀的双手，“感觉人生乐趣顿时少了一半呢。”想想也是，厨房的位置至关重要，谁会放心让一个外来人插手。
“等小厨房建起来就行了。”夏碧蕾伸了伸懒腰，凝视着屋内华丽有余温馨不足的装饰，看得出来这是喜爱华丽贵气的苏姨娘的杰作，“我打听清楚了，候府里只要你有银子，小厨房的事人家才不管。”
“那就好。”雪梨高兴得又吃了一大块肉干，“要是我不下厨，真怕大姑娘瘦了呢。”说罢语有荣焉看着被她养得油光水滑的大姑娘，这倾国倾城色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夏碧蕾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模样沉吟了会，雪梨看起来虽然傻乎乎的只知道吃，做事多半凭直觉跟本能，可多年来在夏家竟然从未被人抓住把柄……
“雪梨，我想让你以后跟着碧艾……”想到清欣郡主的目光，夏碧蕾终究不放心。
“大姑娘，你不要我了！”雪梨大惊失色，随即伤心起来，“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做错什么……”夏碧蕾赶紧安慰她，“是我实在不放心碧艾。我总觉得祖母瞧碧艾的眼神不对。”上辈子夏碧艾身体柔弱，被人大冬天推入湖中没几日就过世了，现在她虽然身体健康又被她逼着学会游泳，但谁知那暗中下手的人会不会想其他毒计……
雪梨猛点头，“大姑娘说的没错，我一看老夫人的眼睛就害怕。不过花嬷嬷不是跟在二姑娘身边了吗？”
“以后要叫她四姑娘了。”夏碧蕾纠正道，“花嬷嬷在宫中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阴谋阳谋都不怕，可一力降十会，人家一麻袋罩过来花嬷嬷就没辙了。”花嬷嬷的事她好像还没跟秦瑁说，夏碧蕾有些心虚，她知道花嬷嬷是秦瑁特意请来教导她的，可她脑容量有限，只能挑些必要的装门面的学了，好些高深的她没兴趣也没时间学，实在对不住花嬷嬷跟秦瑁的一番苦心。
雪梨纠结了许久，大姑娘她像确实不用担心，她都不是对手呢，她想就算是大虫大姑娘也能对付得了，相比下身娇体柔的四姑娘……
**
夏碧艾听到雪梨说以后她改伺候她了，简直是傻眼的，连问为什么。
“哦，大姑娘担心哪天四姑娘被人盖麻袋了。”雪梨老实地说，“您体虚气弱，还有花嬷嬷年老体衰……”
“你说谁虚气弱……”
“你说谁年老体衰了……”
夏碧艾跟花嬷嬷异口同声对着雪梨怒目而视。
雪梨赶紧闭嘴，对着两人傻笑。
在门外的夏碧蕾拍拍额头，觉得雪梨跟着夏碧艾真是个好主意，可以请花嬷嬷有空给她智商充充值。
“嬷嬷，你找我有事吗？”夏碧蕾赶紧进来。
夏碧艾看着姐姐眼前一亮，随即扑向她怀里。
夏碧蕾掂了掂手上的重量，有些不满，果然路上太辛苦，这体重都减了。这小厨房得尽快建起来才行。
“大姑娘，老奴可以退货吗？”花嬷嬷没好气地瞅着雪梨。
“咳，你可以调/教成喜欢的样子。”夏碧蕾眼睛飘了飘，坚决不允许退货，“对了，嬷嬷不是有话说吗？”
花嬷嬷也不纠缠了，想到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不定雪梨真的能用得上。
花嬷嬷果然神通广大，居然将候府的事打听得十分清楚。
“二婶长年礼佛，性情一定慈悲高洁吧。”夏碧蕾状若无意地说。
“你们记住，信佛的人也许真的慈悲，但更多是做了恶事沾了太多血想求佛祖原谅。”花嬷嬷平静地说，“汪氏是孝武皇后的侄女，当初老夫人想着跟孝武皇后家关系密切些就让独子娶了她，可惜等二夫人生下夏子嗣少爷孝武皇后就过世了，然后你们知道的，孝武皇后一家也因为陷入造反满门抄斩了。”也就是说汪氏作为废棋没用了，非但没用，还因为出身孝武皇后家备受诟病，若不是罪不及出嫁女，汪氏肯定也是满门满门抄斩中的一员。
夏碧蕾好奇地问，“民间都说皇上对孝武皇后是真爱，因为她一直没再立皇后……”
花嬷嬷没好气，“哪来那么多真爱……”意识到对天家不敬，她赶紧闭嘴，有些含糊地说，“总之你们想想，孝武皇后是先皇下旨命令皇上娶的，她出身可不怎么好，汪家历史再怎么辉煌也架不住子孙纨绔，一家子都靠卖家中闺女维持表面光鲜，孝武皇后是被一众猪亲友给拖累的。”因为出了个皇后，汪家一家子狂妄得眼睛都长天上去了。无恶不作之事可不少，孝武皇后的死让汪家魂都吓没了，护身符没了怎么办？好在，还有二皇子，于是一家子异想天开觉得只要二皇子登上那位置，他们就能过着作威作福的日子，于是一家子脑残地联系皇帝夺嫡失败却不死心的兄弟造反了，早有准备的今上将他们一窝端了。可想而知清欣郡主是多么的生气，没将儿媳妇休了赶出去已经是她这个当婆婆的仁慈了。
事实上她确实动了这个念头，休了再娶一个更好的，反正她儿子夏子晟貌美斯文，英武候府显赫，不愁没高手贵女……这个念头才刚起，她就听到皇上在宫中哭着怀念皇后，表示赦免汪家三岁以下的孩子，并丢了个爵位给汪家剩余的几根苗苗玩抢抢看后，皇帝表示自己真是个心胸宽广，有情有义的好皇帝，拍拍屁股宠幸后宫去了。只将清欣郡主气得半死，宁可你冷酷到底也不要留下残情啊，你让我怎么休儿媳妇啊怎么休！
第92章
花嬷嬷专心致志讲解英武候府生存手札，生怕她喜欢的两个孩子被害了去。康王金大腿再粗，也不能时时召唤是不是，就算能时时召唤肯定也有赶不及的时候。想到这里，花嬷嬷将自己看到的或从姐妹处打听到的消息再揉碎了细细讲述，又有些忧愁，若早知道英武候府烂成泥了，她在海州时就不该想着让孩子快乐成长而不教她们这些阴私了。
夏碧蕾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眼看着碧艾跟雪梨还有几个丫鬟都严肃起来的脸，她有些伤感，上辈子妹子若是有个像花嬷嬷这般识世情知世理的长者在身边，她大概也不会早夭了。
“嬷嬷，秦王不是汪皇后所生吗？”夏碧蕾好奇地问，她知道自己的晒盐图被秦王用得风生水起，短短两三年，国库居然有剩余了，让一群忧国忧民的朝臣泪流满面，多少年了只见入不敷出什么时候见有盈余啊！是以虽然秦王之前跟伤了利益的世家勋贵斗得你死我活，却赢得了广大寒门出身朝臣的欢心跟一部分有见识的清贵的支持，当然还有一部分有见识的世家也紧跟在秦王的屁股后面,眼看着这是人生赢家的节奏啊！现在不抱大腿临时再烧香就来不及了。
“自然不是……”花嬷嬷声音降低了，“秦王是今上长子，今上未上位前只是不受宠的皇子，当时的王妃出身小门小户，少年夫妻还算恩爱，可惜生育的时候大出血，为孩子挺了两天生怕儿子留下克母之名就去了。后来先皇指婚汪家……”花嬷嬷真的同情当今皇帝，你到底有多不受先帝待见啊，第一个老婆小门小户，祖上是屠狗出身的。第二个老婆家里一堆猪对友，在闺女上倒是花了大心思培养却只为了待价而沽，将闺女卖个好价钱……也因此今上备受兄长们取笑，一群皇子皇孙夺嫡斗个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没人考虑将这无用的皇子牵涉进去，所以今上登上大宝的时候，京城人几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过花嬷嬷挺能理解先皇的，生的儿子跟斗鸡似的，再不弄个心地善良仁慈的上位，儿子都斗得快死光了。
“嬷嬷，既然皇上不是为了汪皇后，为何不再立皇后呢？”夏碧蕾敏锐挑出问题。
花嬷嬷赞赏地看了夏碧蕾一眼，“怎么不立，皇上之前想立康王生母谢贵妃为后的，谁知谢贵妃身体不好，福薄……”说到这里她伤心得说不下去，她原本是伺候谢贵妃的，那真是个干净温柔的人，可惜太干净了在太污浊的地方活不下去，“总之后来有高僧说皇上克妻，后位太尊贵命格不够贵重的只怕压不住，是以皇上一直没再立后。”皇上怕是除了谢贵妃再也不想立其他女人为后了，自谢贵妃过世后他就对女色没了太多兴趣，现在宫中份位高的都是老人。
夏碧艾悄悄朝姐姐看去，见姐姐手紧紧握着，咬着唇，向来精致美丽的脸有些发白，不由得偷偷抓住姐姐的手。与康王和胖胖哥谈天的时候，姐姐是那么的神采飞扬跟欢喜，她知道姐姐心里有多看重这两位结拜兄长。就连她听着都有些心疼呢，那样高贵优雅，风华绝代的少年……母亲早逝，宫廷险恶，想来他的成长也不容易。
“嬷嬷，这天家事离咱们远着呢，不如说说府上的事吧。”雪梨见气氛有些不对，赶紧说。
“哦，确实。”花嬷嬷如梦初醒，定了定神继续说英武候府的事，“五姑娘六姑娘才七八岁，这年纪的孩子几块糖能哄得，但老奴看五姑娘六姑娘懂事早，身上头上打扮得精致，怕是更喜欢衣物跟头面什么的。”花嬷嬷叹气，除了苏姨娘生的夏碧蕖，候府的孩子都太过早熟了，早熟没什么不好，只是小小年纪汲汲营营的模样哪里有候府千金的傲气跟气度……也难怪气质温柔的夏碧茉会显出来了，一堆烂苹果中难得有个光鲜的不就以为自己出类拔萃了，花嬷嬷嗤之以鼻，疼爱地看着夏碧蕾跟夏碧艾，不说碧艾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单是三头两头两天晒网的碧蕾，夏碧茉就比不上。
不过她教的孩子她虽然有信心，可论害人的心思跟阴谋，这两孩子就差得远了，想到这里花嬷嬷继续道，“五姑娘六姑娘的姨娘不受二老爷欢喜，是以五姑娘六姑娘不得不为自己多打算。你们掌握个度，该给个甜枣就不能吝啬，但也不能让她们贪得无厌索求无度，不远不近处着就是了。至于七姑娘八姑娘还有九姑娘还是吃奶的孩子呢，你们无视就是了。”
夏碧蕾啧舌，这闺女有七个，儿子两，这要搁现代，计划生育部门都不知上门多少趟了。
“至于三姑娘，虚荣心太强，又喜攀比，你们很难处得来。好在心思浅薄，喜怒哀乐形于色，害人手段应该不高明，你们小心些就是了。最后我着重要说的是二姑娘……”花嬷嬷脸色有些凝重，“嬷嬷在宫中呆久了，什么女人没见过，但凡这种名声极佳，没人说不好的姑娘就这两种……”她盯着两个心思纯良的孩子，一字一句地说，“这种女人不是大姑娘说的圣母就是极为狠毒……狠毒到将自己都欺骗了，不仅让人相信就连她自己都相信脸上那张善良美人皮是自己的真面目。”
夏碧蕾不寒而栗，花嬷嬷总结得何等精辟！上辈子夏碧茉就算害死人了也一脸无辜，哭得比死了亲娘还凄惨，完全看不出丝毫伪装，怕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无意的，比雪还清白吧！最怕这种披着圣母皮内里全是毒却让人包括自己都以为是仙药的人了，夏碧蕾吐了口气，这样的人真要对上了，得万分小心才成，如若不能一击必死，那就得暗搓搓下狠手，争取盖麻袋时不被人看到脸！
花嬷嬷见夏碧蕾若有所思，一脸提防的模样老怀大慰，当然若是她知道这姑娘的宅斗水平停留在内裤或丝袜挂头上暗搓搓盖人麻袋，大概会哭死。
“嬷嬷，这些话要不要跟阿泽说。”向来将花嬷嬷的话当圣旨不理解也拼命记下来的夏碧艾有些担心地问。
花嬷嬷顿了顿，“这倒不必了，男人的战场在堂前，女人的战场在后院，只会陷入后院勾心斗角的男人是没出息的。我虽然看不上候府的作风，却不得不说有一点是对的，就是后院争斗不让儿子牵涉进来。”真短视到这个地步，这个家也快完了。
花嬷嬷叹气，英武候对后院置之不理，却小心不让女人间的战火烧到孙子身上，这是英武候唯一值得称道的了。
**
等英武候回来，一家子终于团聚时，夏碧蕾看着主桌上的三个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清欣郡主一大把年纪还得将自己妆容成老妖精了，实在她祖父生得太妖孽。
我有一个男神爹，现在又来了一个男神祖父！
明明五十来岁的人了，却十分冻龄，拜这个时代男人不蓄须的福利，他看着最多三十来岁。跟如嫡仙般飘渺的夏子晖不同，两父子虽然像了七成，但夏候爷身体更强壮些，皮肤也显得有些黑，看着却十分性感魅惑，对了，就像移动的荷尔蒙发射机！对女人而言简直是毫无抵抗力。以前夏碧蕾看小说，曾看过作者描述有一种男人就算到了八十岁依旧能让女人脚软，她当时还觉得是笑话，一个八十岁的老爷爷若不是有钱有权还能迷个屁女人，但当她看到夏候爷才发现原来真有这种男人。单是看那宽肩翘臀和满身荷尔蒙，再加上冻龄的外貌，怕是八十岁都有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
这样迷倒苍生的男人，哪怕是能成为夫妻，天天看着都是福气！夏碧蕾忍不住瞅了瞅她那便宜祖母即使敷着厚厚的粉依旧看得出来的娇羞跟迷恋的老妖精……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她之前还觉得这祖母看着挺年轻的，可跟性感的祖父站一起，像中年富婆包养小鲜肉？夏碧蕾想起男神爹悲惨的童年，如果是这样一个男人，别说是成亲有娃了，就算无权无势无钱无地位啥都没有依旧有女人死不要脸的当小三倒贴！夏碧蕾深深叹了口气，怪不得清欣郡主死活让先皇下旨嫁了过来，她也算长得不错，可在男神祖父身边就显得不上档次了，尤其现在眼角皱纹都显而易见的情况下更是完全不搭配，她好像看到一个精美的青花碗装了一坨狗屎……
现在还是吃饭时间呢，被自己的想像恶心了半响，夏碧蕾赶紧瞅瞅同样冻龄的男神爹养养胃口，十分欣慰她娘孙氏同样不显老，站一起天造地设的配一脸，太下饭了！
第93章
苏姨娘并不在，想来这种家宴她还没资格出席，嗯，果然还是正室地位高，就算汪氏长得像大妈，这种场合苏姨娘只有饮恨的份。
“这可是飞龙肉！味道极鲜美！”夏碧蕖得意洋洋地对夏碧蕾姐妹说，“你们在海州那种乡下地方见都没见过吧。”
“三妹妹……”夏碧茉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对大姐姐怎能如此说话呢。”
“哼，就你当好人！”夏碧蕖不高兴，夏碧蕾还未说话，两人就针锋相对了。
夏碧蕾尝了一口汤，“味道确实鲜美，比鱼翅好吃多了，鱼翅吃多了就觉得跟粉丝差不多呢。”
夏碧蕖顿时不想说话了，鱼翅在古代也是稀罕物。
夏碧艾偷笑，姐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见桌子上总算平静下来了，夏碧蕾又有心思观察了。她看了一眼斯文秀丽，同样冻龄的二叔，夏候爷的基因真是强大啊，这儿子生得颜值都那么高。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怜悯地看了眼显得过早衰老的汪氏，女人得有多倒霉才嫁给一个不显老的男人啊，这不老男神是用来膜拜的，真跟他结了婚每天怕是除了忙着保养别的都别想干了。怪不得是苏姨娘受宠呢，最起码苏姨娘看着年轻美艳。在没下限随时可压倒通房的古代，一枝梨花尚想压海棠，一个没节操的男人哪受得了身边的老婆是个大妈。想到这里夏碧蕾觉得以后碧艾要成亲，她一定得先去盯人家的长辈看是不是冻龄男神，宁可你老成豆腐渣我依旧貌美如花，也不愿你我曾经都貌美如花只是如今我老成豆腐渣你变成了人渣……
咳，要不还是跟张发多研究些女人美容养颜的玩意吧。好姐姐担心地瞅了瞅因为饭菜不合胃口，得努力拼命吃才吃得下的碧艾，如果到时男人渣了还可以和离，保养得貌美如花再寻人生第二第三春毫无压力呢。
夏碧蕾当然发现碧艾吃得痛苦，她其实也不怎么爱吃。桌面上的菜多油多盐，都是偏煎炸的大肉，偏偏她一家子在海城更习惯吃清淡的鱼肉……
“候爷，这是您最喜欢的大煮干丝。”清欣郡主媚眼如丝，声音压低了八度，五十出头的年龄散发出来的媚意居然不输花信少女。
夏候爷只是嗯的一声，神色并不热情，清欣郡主却仿佛早已习惯候爷的作风，依旧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恨不得贴上去，跟发情的猫似的。
席上一众人仿佛习惯了，头都不抬的吃饭。孙氏脸有些僵硬，她离开京城前便宜婆婆就是这副德行，现在依旧是个老不休，你看谁家女人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没规矩的，她还为人祖母了呢，也不以身作则，姑娘家若是学了这一身烟视媚行怎么办？
据说清欣郡主之母长公主殿下当年也是面首三百的，若不是光风霁月的康王殿下刷了孙氏的好感，她真想问一句，这就是皇家的教养？
夏碧艾当然也觉得有碍观瞻，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夏承泽，他跟夏承嗣跟夏承思坐一起埋头大吃，时不时还悄声说什么，完全没留意到主桌上发生什么事。白天的时候阿泽跟两人熟悉了，跟夏承思玩了一天，少年运动多饭量大，饭菜虽然不合口味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夏碧蕾自然也注意到了，夏承嗣有些早熟，跟二叔生得像，斯文秀气白白净净的。夏承思虎头虎脑的很可爱，大概受宠的缘故有些天真调皮，好在没长歪。他跟从海城来，只比他小半岁的哥哥夏承泽简直是特别有共同语言，都玩疯了。跟总是掉书袋装模作样的大哥夏承嗣不同，这个二哥一点都没有傲气，对他没什么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还送了好些玩具给他，是以夏承思没一会就跟他好得一个人似的。
“候爷，辛苦了，再喝些飞龙汤吧。”清欣郡主殷勤地将一碗汤放在夏候爷面前。
“好了，你也吃吧，不用给我挟菜。”夏候爷眉头皱起，看得出来他也不怎么享受老妖精的殷勤。不过相对于刚回到京城的大儿子一家子吃不消的表情，他大概被摧残惯了，只是多少有些不悦。
清欣郡主有些不高兴，平时一家子都是各吃各的，她私底下跟候爷不知多恩爱，都怪大房一家子没脸色！
夏碧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特么的一对小年轻秀恩爱也就罢了，一个快满脸褶子的老妖精对小鲜肉般的男人秀恩爱，她觉得自己受到一万点伤害！
**
第二天，皇帝终于召见夏子晖了。虽然晒盐图的事康王没跟皇帝提过，但高度酒的制作康王跟皇帝提了，所以现在皇帝对夏子晖的好感简直是刷刷刷一个劲猛涨。
“夏卿在海州当知府，海州短短数年粮食翻了数倍。朕听说夏卿大热天的一直呆田里改良盐碱地，还经常到山上勘察才做出能将水往山上灌的水车。”这大梁再多几个夏子晖，他这个当皇帝的日子不知多好过。
“这是臣的份内之事。”夏子晖低头谦虚地说。
“夏卿还忧国忧民……这烈酒若是拿来赚钱日进斗金也不以为过，夏卿居然舍得上交朝廷。”能干又谦虚，最重要的是长相还这么耐看！皇帝看着夏子晖更满意了。按照大梁惯例，这官位越高上朝时离皇帝越近，是以皇上每天看得最多的都是一群满脸褶子的老狐狸，难得有个这么养眼的，皇上觉得能多一碗饭呢。一定给他个高官位，经常看到这张美丽的脸，上朝都没那么痛苦了呢。
“应该改口了。”夏碧茉头也不抬，翻着手上的书卷，“小心被人听到抓着把柄了。”她能在母亲遭到祖母跟父亲厌恶的情况下还活得风生水起，靠的就是一贯的小心谨慎。
“姑娘，夜太深了，您别看了，小心伤眼。”红榴怜惜地看着她，她家姑娘一天十二个时辰从未放松过自己，甚者恨不得连吃饭时间都省下来看画都那么拔尖，好不容易在府中有了一席之地，大家都默认了她嫡长女的身份，谁知那山沟沟跑出来的大姑娘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夺走了大姑娘辛苦筹划的东西，这世间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方才我留意过大姑娘房中好玩好用的东西甚多，可书却不多呢。”红榴笑着，“果然这世间像咱们大姑娘这般爱书的人还是少数呢。”所以姑娘您可以不用这么累了，候上称得上才女的就您独一份。
夏碧茉嘴角弯起，“那真是可惜，我还期待有个聊得来的姐妹呢。”她来往的圈子都是才女居多，可惜候府姑娘除了她都是不擅诗书的，让她放松之余又有几分曲高和寡的寂寞。
“总之你们可不许心生怨恨……”夏碧茉一脸和善地说，“我看大姐姐是个心地善良的，你们可不许对她无礼丢了我的脸。”
姑娘总是这么善良，一屋子丫鬟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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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东西后，夏碧蕾拿出针线准备绣荷包跟香囊给打滚向她讨要的小胖子，当然秦瑁的肯定也要给，不然他铁定给她好看。旅途虽然辛苦，可多亏了秦瑁，她在乌梅镇能放心休息后充电完毕了，再加上平时身体极为健康，又跟胡师傅练了那么久武术，一行人身心皆疲的时候，只有她依旧生龙活虎。
不对，依旧生龙活虎的还有一个，“雪梨，你还没睡？其他人睡了吗？”她是个体贴丫鬟的，哪舍得让体力跟精力都不如她的丫鬟们过度煎熬。
这些天在船上跟马车上总算捂白一点的雪梨挑了挑灯花，“我让大家去休息了。大姑娘，晚上最好不要做针线活，您眼睛再好也不成。”
夏碧蕾懒洋洋地收起东西，“我只是有些睡不着。”妹子的记忆一下子汹涌澎湃起来，她有些心浮气躁了。
“肚子饿了吗？我到厨房煮些宵夜？”雪梨建议道，她还真有些饿了。
夏碧蕾想了想，找出一包肉干，“我不饿，你饿就吃些肉干吧。大厨房还是不要去了，毕竟咱们新来乍到，我今天可算知道了，人人都等着抓咱们把柄呢。”
雪梨叹气，将肉干丢入嘴里，她有些想念海州了，英武候府再怎么华丽精致都像个牢笼的，“以后我不能下厨了吗？”她嘟囔着看自己为了片得一手好肉特地练了好久大刀的双手，“感觉人生乐趣顿时少了一半呢。”想想也是，厨房的位置至关重要，谁会放心让一个外来人插手。
“等小厨房建起来就行了。”夏碧蕾伸了伸懒腰，凝视着屋内华丽有余温馨不足的装饰，看得出来这是喜爱华丽贵气的苏姨娘的杰作，“我打听清楚了，候府里只要你有银子，小厨房的事人家才不管。”
“那就好。”雪梨高兴得又吃了一大块肉干，“要是我不下厨，真怕大姑娘瘦了呢。”说罢语有荣焉看着被她养得油光水滑的大姑娘，这倾国倾城色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夏碧蕾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模样沉吟了会，雪梨看起来虽然傻乎乎的只知道吃，做事多半凭直觉跟本能，可多年来在夏家竟然从未被人抓住把柄……
“雪梨，我想让你以后跟着碧艾……”想到清欣郡主的目光，夏碧蕾终究不放心。
“大姑娘，你不要我了！”雪梨大惊失色，随即伤心起来，“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做错什么……”夏碧蕾赶紧安慰她，“是我实在不放心碧艾。我总觉得祖母瞧碧艾的眼神不对。”上辈子夏碧艾身体柔弱，被人大冬天推入湖中没几日就过世了，现在她虽然身体健康又被她逼着学会游泳，但谁知那暗中下手的人会不会想其他毒计……
雪梨猛点头，“大姑娘说的没错，我一看老夫人的眼睛就害怕。不过花嬷嬷不是跟在二姑娘身边了吗？”
“以后要叫她四姑娘了。”夏碧蕾纠正道，“花嬷嬷在宫中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阴谋阳谋都不怕，可一力降十会，人家一麻袋罩过来花嬷嬷就没辙了。”花嬷嬷的事她好像还没跟秦瑁说，夏碧蕾有些心虚，她知道花嬷嬷是秦瑁特意请来教导她的，可她脑容量有限，只能挑些必要的装门面的学了，好些高深的她没兴趣也没时间学，实在对不住花嬷嬷跟秦瑁的一番苦心。
雪梨纠结了许久，大姑娘她像确实不用担心，她都不是对手呢，她想就算是大虫大姑娘也能对付得了，相比下身娇体柔的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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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碧艾听到雪梨说以后她改伺候她了，简直是傻眼的，连问为什么。
“哦，大姑娘担心哪天四姑娘被人盖麻袋了。”雪梨老实地说，“您体虚气弱，还有花嬷嬷年老体衰……”
“你说谁虚气弱……”
“你说谁年老体衰了……”
夏碧艾跟花嬷嬷异口同声对着雪梨怒目而视。
雪梨赶紧闭嘴，对着两人傻笑。
在门外的夏碧蕾拍拍额头，觉得雪梨跟着夏碧艾真是个好主意，可以请花嬷嬷有空给她智商充充值。
“嬷嬷，你找我有事吗？”夏碧蕾赶紧进来。
夏碧艾看着姐姐眼前一亮，随即扑向她怀里。
夏碧蕾掂了掂手上的重量，有些不满，果然路上太辛苦，这体重都减了。这小厨房得尽快建起来才行。
“大姑娘，老奴可以退货吗？”花嬷嬷没好气地瞅着雪梨。
“咳，你可以调/教成喜欢的样子。”夏碧蕾眼睛飘了飘，坚决不允许退货，“对了，嬷嬷不是有话说吗？”
花嬷嬷也不纠缠了，想到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不定雪梨真的能用得上。
花嬷嬷果然神通广大，居然将候府的事打听得十分清楚。
“二婶长年礼佛，性情一定慈悲高洁吧。”夏碧蕾状若无意地说。
“你们记住，信佛的人也许真的慈悲，但更多是做了恶事沾了太多血想求佛祖原谅。”花嬷嬷平静地说，“汪氏是孝武皇后的侄女，当初老夫人想着跟孝武皇后家关系密切些就让独子娶了她，可惜等二夫人生下夏子嗣少爷孝武皇后就过世了，然后你们知道的，孝武皇后一家也因为陷入造反满门抄斩了。”也就是说汪氏作为废棋没用了，非但没用，还因为出身孝武皇后家备受诟病，若不是罪不及出嫁女，汪氏肯定也是满门满门抄斩中的一员。
夏碧蕾好奇地问，“民间都说皇上对孝武皇后是真爱，因为她一直没再立皇后……”
花嬷嬷没好气，“哪来那么多真爱……”意识到对天家不敬，她赶紧闭嘴，有些含糊地说，“总之你们想想，孝武皇后是先皇下旨命令皇上娶的，她出身可不怎么好，汪家历史再怎么辉煌也架不住子孙纨绔，一家子都靠卖家中闺女维持表面光鲜，孝武皇后是被一众猪亲友给拖累的。”因为出了个皇后，汪家一家子狂妄得眼睛都长天上去了。无恶不作之事可不少，孝武皇后的死让汪家魂都吓没了，护身符没了怎么办？好在，还有二皇子，于是一家子异想天开觉得只要二皇子登上那位置，他们就能过着作威作福的日子，于是一家子脑残地联系皇帝夺嫡失败却不死心的兄弟造反了，早有准备的今上将他们一窝端了。可想而知清欣郡主是多么的生气，没将儿媳妇休了赶出去已经是她这个当婆婆的仁慈了。
事实上她确实动了这个念头，休了再娶一个更好的，反正她儿子夏子晟貌美斯文，英武候府显赫，不愁没高手贵女……这个念头才刚起，她就听到皇上在宫中哭着怀念皇后，表示赦免汪家三岁以下的孩子，并丢了个爵位给汪家剩余的几根苗苗玩抢抢看后，皇帝表示自己真是个心胸宽广，有情有义的好皇帝，拍拍屁股宠幸后宫去了。只将清欣郡主气得半死，宁可你冷酷到底也不要留下残情啊，你让我怎么休儿媳妇啊怎么休！
第92章
花嬷嬷专心致志讲解英武候府生存手札，生怕她喜欢的两个孩子被害了去。康王金大腿再粗，也不能时时召唤是不是，就算能时时召唤肯定也有赶不及的时候。想到这里，花嬷嬷将自己看到的或从姐妹处打听到的消息再揉碎了细细讲述，又有些忧愁，若早知道英武候府烂成泥了，她在海州时就不该想着让孩子快乐成长而不教她们这些阴私了。
夏碧蕾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眼看着碧艾跟雪梨还有几个丫鬟都严肃起来的脸，她有些伤感，上辈子妹子若是有个像花嬷嬷这般识世情知世理的长者在身边，她大概也不会早夭了。
“嬷嬷，秦王不是汪皇后所生吗？”夏碧蕾好奇地问，她知道自己的晒盐图被秦王用得风生水起，短短两三年，国库居然有剩余了，让一群忧国忧民的朝臣泪流满面，多少年了只见入不敷出什么时候见有盈余啊！是以虽然秦王之前跟伤了利益的世家勋贵斗得你死我活，却赢得了广大寒门出身朝臣的欢心跟一部分有见识的清贵的支持，当然还有一部分有见识的世家也紧跟在秦王的屁股后面,眼看着这是人生赢家的节奏啊！现在不抱大腿临时再烧香就来不及了。
“自然不是……”花嬷嬷声音降低了，“秦王是今上长子，今上未上位前只是不受宠的皇子，当时的王妃出身小门小户，少年夫妻还算恩爱，可惜生育的时候大出血，为孩子挺了两天生怕儿子留下克母之名就去了。后来先皇指婚汪家……”花嬷嬷真的同情当今皇帝，你到底有多不受先帝待见啊，第一个老婆小门小户，祖上是屠狗出身的。第二个老婆家里一堆猪对友，在闺女上倒是花了大心思培养却只为了待价而沽，将闺女卖个好价钱……也因此今上备受兄长们取笑，一群皇子皇孙夺嫡斗个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没人考虑将这无用的皇子牵涉进去，所以今上登上大宝的时候，京城人几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过花嬷嬷挺能理解先皇的，生的儿子跟斗鸡似的，再不弄个心地善良仁慈的上位，儿子都斗得快死光了。
“嬷嬷，既然皇上不是为了汪皇后，为何不再立皇后呢？”夏碧蕾敏锐挑出问题。
花嬷嬷赞赏地看了夏碧蕾一眼，“怎么不立，皇上之前想立康王生母谢贵妃为后的，谁知谢贵妃身体不好，福薄……”说到这里她伤心得说不下去，她原本是伺候谢贵妃的，那真是个干净温柔的人，可惜太干净了在太污浊的地方活不下去，“总之后来有高僧说皇上克妻，后位太尊贵命格不够贵重的只怕压不住，是以皇上一直没再立后。”皇上怕是除了谢贵妃再也不想立其他女人为后了，自谢贵妃过世后他就对女色没了太多兴趣，现在宫中份位高的都是老人。
夏碧艾悄悄朝姐姐看去，见姐姐手紧紧握着，咬着唇，向来精致美丽的脸有些发白，不由得偷偷抓住姐姐的手。与康王和胖胖哥谈天的时候，姐姐是那么的神采飞扬跟欢喜，她知道姐姐心里有多看重这两位结拜兄长。就连她听着都有些心疼呢，那样高贵优雅，风华绝代的少年……母亲早逝，宫廷险恶，想来他的成长也不容易。
“嬷嬷，这天家事离咱们远着呢，不如说说府上的事吧。”雪梨见气氛有些不对，赶紧说。
“哦，确实。”花嬷嬷如梦初醒，定了定神继续说英武候府的事，“五姑娘六姑娘才七八岁，这年纪的孩子几块糖能哄得，但老奴看五姑娘六姑娘懂事早，身上头上打扮得精致，怕是更喜欢衣物跟头面什么的。”花嬷嬷叹气，除了苏姨娘生的夏碧蕖，候府的孩子都太过早熟了，早熟没什么不好，只是小小年纪汲汲营营的模样哪里有候府千金的傲气跟气度……也难怪气质温柔的夏碧茉会显出来了，一堆烂苹果中难得有个光鲜的不就以为自己出类拔萃了，花嬷嬷嗤之以鼻，疼爱地看着夏碧蕾跟夏碧艾，不说碧艾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单是三头两头两天晒网的碧蕾，夏碧茉就比不上。
不过她教的孩子她虽然有信心，可论害人的心思跟阴谋，这两孩子就差得远了，想到这里花嬷嬷继续道，“五姑娘六姑娘的姨娘不受二老爷欢喜，是以五姑娘六姑娘不得不为自己多打算。你们掌握个度，该给个甜枣就不能吝啬，但也不能让她们贪得无厌索求无度，不远不近处着就是了。至于七姑娘八姑娘还有九姑娘还是吃奶的孩子呢，你们无视就是了。”
夏碧蕾啧舌，这闺女有七个，儿子两，这要搁现代，计划生育部门都不知上门多少趟了。
“至于三姑娘，虚荣心太强，又喜攀比，你们很难处得来。好在心思浅薄，喜怒哀乐形于色，害人手段应该不高明，你们小心些就是了。最后我着重要说的是二姑娘……”花嬷嬷脸色有些凝重，“嬷嬷在宫中呆久了，什么女人没见过，但凡这种名声极佳，没人说不好的姑娘就这两种……”她盯着两个心思纯良的孩子，一字一句地说，“这种女人不是大姑娘说的圣母就是极为狠毒……狠毒到将自己都欺骗了，不仅让人相信就连她自己都相信脸上那张善良美人皮是自己的真面目。”
夏碧蕾不寒而栗，花嬷嬷总结得何等精辟！上辈子夏碧茉就算害死人了也一脸无辜，哭得比死了亲娘还凄惨，完全看不出丝毫伪装，怕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无意的，比雪还清白吧！最怕这种披着圣母皮内里全是毒却让人包括自己都以为是仙药的人了，夏碧蕾吐了口气，这样的人真要对上了，得万分小心才成，如若不能一击必死，那就得暗搓搓下狠手，争取盖麻袋时不被人看到脸！
花嬷嬷见夏碧蕾若有所思，一脸提防的模样老怀大慰，当然若是她知道这姑娘的宅斗水平停留在内裤或丝袜挂头上暗搓搓盖人麻袋，大概会哭死。
“嬷嬷，这些话要不要跟阿泽说。”向来将花嬷嬷的话当圣旨不理解也拼命记下来的夏碧艾有些担心地问。
花嬷嬷顿了顿，“这倒不必了，男人的战场在堂前，女人的战场在后院，只会陷入后院勾心斗角的男人是没出息的。我虽然看不上候府的作风，却不得不说有一点是对的，就是后院争斗不让儿子牵涉进来。”真短视到这个地步，这个家也快完了。
花嬷嬷叹气，英武候对后院置之不理，却小心不让女人间的战火烧到孙子身上，这是英武候唯一值得称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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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英武候回来，一家子终于团聚时，夏碧蕾看着主桌上的三个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清欣郡主一大把年纪还得将自己妆容成老妖精了，实在她祖父生得太妖孽。
我有一个男神爹，现在又来了一个男神祖父！
明明五十来岁的人了，却十分冻龄，拜这个时代男人不蓄须的福利，他看着最多三十来岁。跟如嫡仙般飘渺的夏子晖不同，两父子虽然像了七成，但夏候爷身体更强壮些，皮肤也显得有些黑，看着却十分性感魅惑，对了，就像移动的荷尔蒙发射机！对女人而言简直是毫无抵抗力。以前夏碧蕾看小说，曾看过作者描述有一种男人就算到了八十岁依旧能让女人脚软，她当时还觉得是笑话，一个八十岁的老爷爷若不是有钱有权还能迷个屁女人，但当她看到夏候爷才发现原来真有这种男人。单是看那宽肩翘臀和满身荷尔蒙，再加上冻龄的外貌，怕是八十岁都有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
这样迷倒苍生的男人，哪怕是能成为夫妻，天天看着都是福气！夏碧蕾忍不住瞅了瞅她那便宜祖母即使敷着厚厚的粉依旧看得出来的娇羞跟迷恋的老妖精……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她之前还觉得这祖母看着挺年轻的，可跟性感的祖父站一起，像中年富婆包养小鲜肉？夏碧蕾想起男神爹悲惨的童年，如果是这样一个男人，别说是成亲有娃了，就算无权无势无钱无地位啥都没有依旧有女人死不要脸的当小三倒贴！夏碧蕾深深叹了口气，怪不得清欣郡主死活让先皇下旨嫁了过来，她也算长得不错，可在男神祖父身边就显得不上档次了，尤其现在眼角皱纹都显而易见的情况下更是完全不搭配，她好像看到一个精美的青花碗装了一坨狗屎……
现在还是吃饭时间呢，被自己的想像恶心了半响，夏碧蕾赶紧瞅瞅同样冻龄的男神爹养养胃口，十分欣慰她娘孙氏同样不显老，站一起天造地设的配一脸，太下饭了！
第93章
苏姨娘并不在，想来这种家宴她还没资格出席，嗯，果然还是正室地位高，就算汪氏长得像大妈，这种场合苏姨娘只有饮恨的份。
“这可是飞龙肉！味道极鲜美！”夏碧蕖得意洋洋地对夏碧蕾姐妹说，“你们在海州那种乡下地方见都没见过吧。”
“三妹妹……”夏碧茉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对大姐姐怎能如此说话呢。”
“哼，就你当好人！”夏碧蕖不高兴，夏碧蕾还未说话，两人就针锋相对了。
夏碧蕾尝了一口汤，“味道确实鲜美，比鱼翅好吃多了，鱼翅吃多了就觉得跟粉丝差不多呢。”
夏碧蕖顿时不想说话了，鱼翅在古代也是稀罕物。
夏碧艾偷笑，姐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见桌子上总算平静下来了，夏碧蕾又有心思观察了。她看了一眼斯文秀丽，同样冻龄的二叔，夏候爷的基因真是强大啊，这儿子生得颜值都那么高。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怜悯地看了眼显得过早衰老的汪氏，女人得有多倒霉才嫁给一个不显老的男人啊，这不老男神是用来膜拜的，真跟他结了婚每天怕是除了忙着保养别的都别想干了。怪不得是苏姨娘受宠呢，最起码苏姨娘看着年轻美艳。在没下限随时可压倒通房的古代，一枝梨花尚想压海棠，一个没节操的男人哪受得了身边的老婆是个大妈。想到这里夏碧蕾觉得以后碧艾要成亲，她一定得先去盯人家的长辈看是不是冻龄男神，宁可你老成豆腐渣我依旧貌美如花，也不愿你我曾经都貌美如花只是如今我老成豆腐渣你变成了人渣……
咳，要不还是跟张发多研究些女人美容养颜的玩意吧。好姐姐担心地瞅了瞅因为饭菜不合胃口，得努力拼命吃才吃得下的碧艾，如果到时男人渣了还可以和离，保养得貌美如花再寻人生第二第三春毫无压力呢。
夏碧蕾当然发现碧艾吃得痛苦，她其实也不怎么爱吃。桌面上的菜多油多盐，都是偏煎炸的大肉，偏偏她一家子在海城更习惯吃清淡的鱼肉……
“候爷，这是您最喜欢的大煮干丝。”清欣郡主媚眼如丝，声音压低了八度，五十出头的年龄散发出来的媚意居然不输花信少女。
夏候爷只是嗯的一声，神色并不热情，清欣郡主却仿佛早已习惯候爷的作风，依旧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恨不得贴上去，跟发情的猫似的。
席上一众人仿佛习惯了，头都不抬的吃饭。孙氏脸有些僵硬，她离开京城前便宜婆婆就是这副德行，现在依旧是个老不休，你看谁家女人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没规矩的，她还为人祖母了呢，也不以身作则，姑娘家若是学了这一身烟视媚行怎么办？
据说清欣郡主之母长公主殿下当年也是面首三百的，若不是光风霁月的康王殿下刷了孙氏的好感，她真想问一句，这就是皇家的教养？
夏碧艾当然也觉得有碍观瞻，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夏承泽，他跟夏承嗣跟夏承思坐一起埋头大吃，时不时还悄声说什么，完全没留意到主桌上发生什么事。白天的时候阿泽跟两人熟悉了，跟夏承思玩了一天，少年运动多饭量大，饭菜虽然不合口味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夏碧蕾自然也注意到了，夏承嗣有些早熟，跟二叔生得像，斯文秀气白白净净的。夏承思虎头虎脑的很可爱，大概受宠的缘故有些天真调皮，好在没长歪。他跟从海城来，只比他小半岁的哥哥夏承泽简直是特别有共同语言，都玩疯了。跟总是掉书袋装模作样的大哥夏承嗣不同，这个二哥一点都没有傲气，对他没什么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还送了好些玩具给他，是以夏承思没一会就跟他好得一个人似的。
“候爷，辛苦了，再喝些飞龙汤吧。”清欣郡主殷勤地将一碗汤放在夏候爷面前。
“好了，你也吃吧，不用给我挟菜。”夏候爷眉头皱起，看得出来他也不怎么享受老妖精的殷勤。不过相对于刚回到京城的大儿子一家子吃不消的表情，他大概被摧残惯了，只是多少有些不悦。
清欣郡主有些不高兴，平时一家子都是各吃各的，她私底下跟候爷不知多恩爱，都怪大房一家子没脸色！
夏碧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特么的一对小年轻秀恩爱也就罢了，一个快满脸褶子的老妖精对小鲜肉般的男人秀恩爱，她觉得自己受到一万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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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皇帝终于召见夏子晖了。虽然晒盐图的事康王没跟皇帝提过，但高度酒的制作康王跟皇帝提了，所以现在皇帝对夏子晖的好感简直是刷刷刷一个劲猛涨。
“夏卿在海州当知府，海州短短数年粮食翻了数倍。朕听说夏卿大热天的一直呆田里改良盐碱地，还经常到山上勘察才做出能将水往山上灌的水车。”这大梁再多几个夏子晖，他这个当皇帝的日子不知多好过。
“这是臣的份内之事。”夏子晖低头谦虚地说。
“夏卿还忧国忧民……这烈酒若是拿来赚钱日进斗金也不以为过，夏卿居然舍得上交朝廷。”能干又谦虚，最重要的是长相还这么耐看！皇帝看着夏子晖更满意了。按照大梁惯例，这官位越高上朝时离皇帝越近，是以皇上每天看得最多的都是一群满脸褶子的老狐狸，难得有个这么养眼的，皇上觉得能多一碗饭呢。一定给他个高官位，经常看到这张美丽的脸，上朝都没那么痛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