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岳瞥了他一眼,“此时过来可有事?”刘岳尽管心里矛盾,却也在见到魏璟元那一刻化作虚无。还记得那是刘岳第一次出宫,是跟随刘乾一同去了雍国公府,那时的他不过六岁。那一日是魏璟元九岁生辰,刘乾从宫里带了不少好玩的玩应送给了他。刘岳很早便知道刘乾对这魏璟元有别样的心思,所以也多方面打听留意着,只是闻名不如见面,他第一眼看到魏璟元的时候,便不忍挪开视线了。
    魏璟元似乎很喜欢看书,那一日他坐在荷花池畔的凉亭中,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将他衬托的俊秀单薄,专注的目光下,是他端着书的修长而白皙的手。还有他那颤动的睫毛,微微抿着的嘴唇,每一样都落在了刘岳的眼中。
    刘岳从那一刻起,便记住了魏璟元,久久无法忘怀。只可惜,那时候的刘岳虽然记住了魏璟元,却也没到痴迷的地步,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暗中观察,为了迎得刘乾的信任,极力的想要撮合他们两个,如今细细想来,也幸亏魏璟元对刘乾无意,不然,他定会悔不当初。
    历卓言此时前来,还真有一件要事,不过这件事和长平殿扯不上关系,自然是不怕魏璟元在场的。历卓言替自己倒了杯酒,神情严肃道:“为师刚刚听闻,京都知府晁澐在府中遇害,死相凄惨,亦不知是何人所为,当真是心肠歹毒啊。”
    魏璟元心下一惊,莫不是梁镇谋财不成起了杀念?不会的,梁镇向来办事谨慎,就算平日里吊儿郎当,却也是听他的吩咐的,一定不会是梁镇。
    刘岳也很吃惊,忙不迭道:“京兆尹可前去调查了?”
    “已经去了,而此事也已经传到了皇上那里,龙颜大怒,势要查明此事。”
    刘岳默不作声,而是与历卓言眼神交换。刘岳装模作样地朝门外看了一眼,紧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拂冬,你命人准备好马车,待魏公子用过晚膳后,便送他回府去。”
    “奴婢这就去办。”
    魏璟元如临大赦。纵然他不知道刘岳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可这对他来说,却也是件好事。魏璟元装模作样的动了几筷子吃食,随后便说道:“殿下,璟元已经饱了。”魏璟元起身,拱手颔首道:“时候不早了,璟元先行告退。”
    “嗯,去吧。”
    魏璟元快步出了长平殿,随着拂冬往皇宫偏门而去。
    长平殿内,历卓言摇头叹息,“为师一片苦心,终于让元儿到了宫里,殿下怎会这般无情将他赶出宫去。”
    刘岳神情不悦,厉声训斥道:“历师傅休要胡说。”
    历卓言忍笑,“为师所说的是真是假,殿下自是比旁人清楚,只不过为师有一言,还需向殿下说明。”
    刘岳不解道:“说就是了。”
    历卓言应声道:“殿下是人中之龙,必是要登上九重云霄,若殿下心生旁骛,怕是会误了大事,依为师所见,元儿已扰乱殿下心神,殿下若不及早斩断不该有的想法,只怕……”
    “住口。”刘岳怒视着历卓言说道:“此事本宫自有决断,你若再提此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历卓言暗笑,他就是要看看,三殿下会在龙椅与魏璟元之间做出怎样的选择。又或许,两者都要!此事暂且不提,历卓言话锋一转,轻声道:“晁澐之死,殿下可有想法?”
    刘岳抑制住愤怒的情绪,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晁澐是太子的人,如今他一死,怕是会引起刘显和文韬那老匹夫的提防,暂时暗中观察就好。”
    “殿下不觉着晁澐之死甚是蹊跷吗?”
    “蹊跷又如何,想要把刘显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的人,可不止刘乾一人。”刘岳冷笑道。
    历卓言思忖片刻,又说:“莫不是梅妃?”
    “不可能。”刘岳哂笑道:“梅妃聪明着呢,她自知实力不比皇后和淑妃,必要韬光养晦,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等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若她此时动手,那才是真真的愚蠢。”
    历卓言轻笑道:“殿下睿智,为师自愧不如。”
    刘岳沉了脸,“你心中已有分晓,为何要这般装模作样。”刘岳甩袖起身,背着小手进了内殿。
    历卓言看着刘岳愤怒的进了内殿,不禁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魏璟元命车夫快马加鞭回到了雍国公府,进门以后,他先是去主院儿同老夫人请了安,随后又到了姑母的厢房寒暄几句,随后才急匆匆的赶回了东厢。
    一进门,魏璟元便看到了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元宝,他连忙走过了去,“元宝,醒醒。”
    元宝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大少爷您回来了。”
    魏璟元点点头,细声道:“我问你,曹氏那边可有安顿好。”
    元宝点头,凑到魏璟元耳旁说:“梁镇将曹氏安排到了城西的村落里,那里足够偏远,相信不会有人能认出她的。”
    魏璟元忙不迭道:“那梁镇可有给她银两?”
    “给了,我瞧的真真的,那口袋里足有一百两白银。”元宝边说边比划着。
    魏璟元松了口气,紧接着坐到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既然梁镇得到了银两,必不会过多为难晁澐,那么他是被谁所杀呢?正当魏璟元捉摸不透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门口闪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房门。
    魏璟元暗自叹息,他实在摸不透梁镇出现的时机了。魏璟元定睛看着门口,“你来了。”
    梁镇靠在门上,抱着肩膀笑道:“小的功成身退,特此回来复命。”
    魏璟元点头,“辛苦了。”
    梁镇笑着来到魏璟元身旁,低头打量了两眼,随即问道:“爷是不是在想,晁澐是被何人所杀?”
    “你知道?”魏璟元惊讶的看着他。
    梁镇点点头,严肃道:“今日我潜入他府中,以他与宸国勾结的消息做要挟,虽说他拒不承认,却也为了平息此事给了银两,可就在我准备离去的时候,晁澐突然变卦,想要杀我灭口,就在我与他的人缠斗之时,我却发现府中的树上藏着两个人。”
    “藏着人?你可有看清是谁?”
    梁镇摇头,“并未看清,为了以防节外生枝,我便速战速决,随后逃离了晁澐府邸,至于我晁澐被何人所杀,我想应该就是隐藏在树上的那两个人。”
    魏璟元猜想不透,“会是谁派来的呢?”
    第47章 察觉
    晁澐的死到底是成了一个谜团,一时间京城中众说纷纭。这是晁澐死后的第二日,除了京兆尹那里较为繁忙之外,京中各处依旧如往日一般平静安宁。昨日,魏璟元入宫时遇上了丞相文韬,故意将魏乔儿预备替魏国淮拉红线一事透漏给了他,而今日魏国淮刚上了早朝,便遇上了一件奇事,而这件奇事还是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的。
    皇上听了文韬的谏言,特意给魏国淮赐了一桩婚事。魏国淮年岁近半百,虽妻妾不成群,却也有三,如今被皇上赐了这么一门婚事,当真是成了朝堂之上的笑柄。魏国淮有怒不敢言,唯有硬着头皮应下这门婚事。另,皇上所赐这门婚事的人家便是吏部尚书付大人之小女付清红,待字闺中,样貌倒也称得上清秀,只是脖颈处天生有一胎记,上面还多了一根黑毛,十分地长,每每有男子靠近,一眼瞧见便心生厌恶,生生断了好的姻缘。正因如此,皇上赐婚令一下,付府便是张灯结彩,恨不得过门彩礼都不收便把闺女嫁过去得了,也省的一家人都为了这个女儿浪费心神。
    满朝文武都在看魏国淮的笑话,殊不知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的长子魏璟元。魏国淮下了早朝,一进国公府大门便发了一通大火,吓的丫头婆子们能躲则躲能藏就藏,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马把魏国淮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皇上的旨意是违抗不得的,老夫人的意思是,先把付清红娶到府中,这往后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魏国淮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可他却无法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儿。魏国淮明摆着是被文韬给算计了,可他却无力还击。
    小不忍者乱大谋,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那魏国淮还得满面笑容的等待着好日子的到来。魏国淮被赐婚一事,京中街头巷尾各种传言,等到了魏璟元这里,他正和赵鸿独处一处。赵鸿是来讨茶喝的。赵鸿单手端杯,轻抿一口醇香普洱,唇齿留香之味让他细细回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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