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末说了一大通,看着对方连眼角都没动一下。
    依然是那副完美到恰好好处的的笑容。
    笑容里又带了两分讥诮。
    突然颇觉无趣,
    他和这个女人说这么多做什么。
    她这种人,怎么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
    他居然妄图跟一个不可能听的懂的人讲道理,也是够无聊的。
    赢末深吸一口气,“你自己如今什么处境,你自己清楚,要不是棠棠替你求情,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朕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朕不会多看你一眼,你也别再白费力气。
    最后警告你一次,忘恩负义也有个限度,要是还冥顽不灵......”
    “什么处境?”
    楚蕴靠坐在梁柱上,手撑着朱红色栏杆,歪着头微笑着看他,“祸国殃民,走到哪里都被人叫妖妃的处境吗?”
    在如今的上层贵族中,其实还算好的。
    毕竟现在是赢朝了,赢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原主祸国殃民的的既得利益者。
    所以那些人抨击楚蕴,还多是拿金国的事情说事。
    可在民间,夏卿颜是祸国妖妃的名头早就传疯了。
    也有不少读书人自发找渠道表达自己的声音。
    赢末好笑的冷哼一声,“不然呢?”
    楚蕴也跟着笑了,懒洋洋的支起脑袋。
    白皙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红色栏杆上轻点。
    那双含情的眸子,因着笑意,里面微光流转。
    如同藏着一整片星海般,令人移不开目光。
    饶是赢末打心眼里厌恶这个女人。
    还是被这一笑的风情晃了下神。
    “这名声怎么来的,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现在还要让我对你们感恩戴德,皇上......你这脸皮,也不薄嘛。”
    赢末眸子微微一沉。
    “皇上也别说你没动手,没有你的默许和推波助澜,夏离棠做不到这样。”
    赢末眉心彻底拧了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的?
    “谁让你当初出嫁的时候,对棠棠使了手段,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赢末不怕承认。
    也不觉得夏离棠做的有多不妥。
    他的皇后,更不应该是个傻白甜。
    有仇报仇,再正常不过。
    就算她不动手,他也会帮她出手。
    “所以,你今天是来质问朕的?”
    楚蕴淡淡一笑,“当然不是,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了就过去了。”
    楚蕴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似邪似魅的味道。
    “我是来给皇上机会,再续前缘的。”
    既然是祸国妖妃,当然要做妖妃该做的事。
    赢末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
    如果夏卿颜今天真是来质问他的,说不定他还能高看她一眼。
    “好一个再续前缘。
    夏卿颜,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就你这副样子,你觉得朕会同意?”
    其实态度再好也不会同意。
    他心里只有棠棠,也只有棠棠,能在他最糟糕的时候,无怨无悔的守在他身边。
    没有半点勉强和委屈。
    他当时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负了她。
    “你错了。”楚蕴脸上笑意更甚。
    “不是我求你,是你会求着我。”
    “呵。”赢末觉得楚蕴疯了。
    “夏卿颜,你给朕记住了,朕这辈子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连棠棠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楚蕴懒洋洋的稍微坐直了身体,似笑非笑的看着赢末,“皇上这么对我说话,都不会心痛吗?”
    神经病!
    赢末在心里骂道。
    “朕疯了才会.......呃?”
    赢末捂着胸口,眸子逐渐睁大。
    “痛......”
    胸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微微躬下身。
    就是在战场上,受了最重的伤那次。
    甚至刮骨疗伤,都没有这么痛。
    胸口像是被人一片片撕扯,又像是被人不停的注入东西,时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着,疯狂挤压。
    他感觉胸口都要炸了一般。
    剧烈的疼痛让他踉跄着扶着凉亭柱子,这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
    颤抖的手,指着楚蕴,艰难的一字一句道。
    “你.....你,对朕,做了什么?”
    他的护卫呢?
    怎么不来扶他。
    都死了吗?
    楚蕴笑眯眯的,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
    微微低着头,看着都快瘫到地上去的男人。
    “大家不都叫我妖妃吗?皇上你说我做了什么。”
    妖妃?
    妖法?
    不。
    赢末瞪大眸子。
    不可能!!!
    “来人。来人,把她给我...啊!!”
    楚蕴轻轻一挥手,赢末却感觉那轻轻一拂就像是拂过来一座大山一样。
    胸口狠狠一窒。
    差点没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与其经历这种痛,还不如晕过去吧。
    眼看赢末就要自我放弃,楚蕴指尖一动。
    赢末瞬间就像是被子弹击中一般,狠狠的后退几步,抽搐好几下。
    见鬼一样的瞪着楚蕴。
    楚蕴笑眯眯的,“求我啊。”
    赢末:.......
    死死咬着牙,“就是死,朕也不会求你。”
    让他堂堂一个皇帝,求一个贱人。
    说出去,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娘娘,这花园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海棠花,天哪,可真漂亮。”
    “鹿夫人你这话问的,这御花园多了这么多海棠,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吩咐的。”
    “就是,全天下,谁不知道皇上对咱们娘娘的爱重。”
    “这满园子的海棠花啊,每一株,每一朵,可都是皇上对娘娘的心意。”
    “各位夫人说笑了,不过是皇上随口一言罢了......”
    夏离棠都快压不住嘴角的笑。
    不仅仅是这些命妇的恭维。
    还因为即将到来的场面。
    她百分百确定,赢末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在夏卿颜回来之后,赢末已经见过她了。
    她更确定,在他心里,夏卿颜已经是过去式了。
    所以夏卿颜出现在赢末面前,除了自取其辱,没有第二种可能。
    若是被所有人都看到,夏卿颜不要脸的勾引赢末,却被赢末冷漠拒绝。
    夏卿颜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吧。
    远处假山走廊处,传来夏离棠和几位大臣家眷的声音。
    赢末顿时激动。
    也不知道他带的侍卫和太监是不是被夏卿颜控制了。
    居然到现在都没过来保护他。
    赢末正想大声喊夏离棠,但是随即又是一愣。
    如果夏卿颜又对她使妖法呢。
    赢末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对面的绝色女子对他再次一笑。
    正在他头皮发麻间。
    就听一声高亢的尖叫。
    那边刚从假山后走出来的夏离棠,整个人瞬间分成两半。
    他甚至能血的味道。
    赢末顿时一激灵。
    “不!”
    随着他凄厉的嘶吼。
    刚转过弯的夏离棠一愣。
    加快了脚步。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吗?
    “皇上激动什么,刚才都是假的。”楚蕴笑的很温柔,但是在赢末看来,就是个披着温柔画皮的变态。
    在赢末几欲崩溃的目光中,楚蕴继续道,“不过皇上如果还不懂事的话,那.....”
    “噗,砰。”
    赢末眼中,匆匆朝他跑来的夏离棠,脑袋哗啦一声落在地上,然后咕噜噜滚到他面前。
    那张血糊糊的脑袋上还带着担心。
    赢末:“啊!!!”
    格外好听,但是在赢末听来,却堪比魔鬼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嗯,这次也是假的哦,皇上吓坏了吧。
    不过别担心。
    皇上如果还不懂事的话,下一次,就会变成真的了。
    不会这么干吓人呢。”
    赢末:......
    后槽牙都要断了。
    老子还要谢谢你吗?
    楚蕴微微蹲下身,白皙的指尖对着赢末轻轻一勾。
    隔着至少两米的距离,她并没有触碰到他。
    凉亭里也没有风。
    可他的头发却无风自动,缠绕在脖颈的细软发丝,此时格外坚硬,刺着脖颈的皮肤。
    竟让他有一种被利剑架在脖子上,不,比刀剑架在脖子上还惊悚。
    “她可是你最爱的女人,皇上希望她怎么个死法呢?”
    赢末眸子猛地一瞪,狼狈的跌在地上,额头太阳穴青筋鼓胀。
    这女人真的是妖怪,她会妖法。
    就算对付棠棠的是障眼法,可是他身上的痛,和整个凉亭的诡异又算什么?
    如果真不顺着她的心意,棠棠立即就要死。
    不,绝对不行。
    他不能拿棠棠的性命去赌。
    棠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比皇位和他的命还重要。
    赢末眼睛一闭。
    夏离棠带着一众大臣家眷匆匆跑进凉亭。
    恰好听到赢末惊慌的声音,“求你,我求你和我再续前缘。”
    所有人:......
    夏离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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