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检讨。

    少年人稚嫩张狂的言语透过质地不佳的话筒传出音响,在操场上空盘桓——

    “我敢早恋是因为我有底气,是因为我可以发誓,在今后所有的日子里,我周自恒只会爱明玥一个人,会用心照顾她一辈子,在她愿意和我结婚的时候结婚,在她喜欢的地方定居。

    “我周自恒是不好,但我敢保证,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小三也不会有出轨,我是一定会对明玥好一辈子的!”

    ……

    这是曾经的年少轻狂的周自恒,笑起来总带著一点邪气,看上去漫不经心,好似全世界都不妨在眼里。他当著全校师生,张狂地炫耀早恋情节。

    而此时此刻,握著明玥手的周自恒,却十足地成熟稳重,落落大方。

    跨越漫长的光阴,明岱川煞费苦心,弄到了这一则久远的视频,音效在周自恒落下的誓言里加重,且反复循环。

    而明岱川的提问却也有如黄钟大吕一鸣,余音绕梁不绝。

    【十六岁的誓言,十年后,还能不能做数?】

    明岱川目光如炬,如同怀璧的蔺相如,于王宫大殿质问野心勃勃的秦王。秦王犹豫毁诺,蔺相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明玥是价值连城的玉璧,但周自恒却不是轻慢无礼的秦昭王。

    周自恒郑重点头,一字一句答复:“不仅是二十六岁,三十六岁,四十六岁,我这一辈子,都会都您的女儿如初。”

    他没有时间思考,仅凭心意直言。

    没有辞藻修饰,却让明岱川满意非常。他点头应下一声“好”,继而将明玥的双手都放在了周自恒的手里。

    明玥的头纱,也在此刻,由她的父亲,亲手,为她盖上。

    轻薄的红色盖头慢慢地遮住她的面庞,她的眼前弥散了一层水雾,透过纱巾,依稀能看到明岱川落下的眼泪,耳中也传来明岱川的嘱咐:“我的女儿,从此,就交给你了,你要……”

    明岱川硬咽。他是身经百战的商人,在各种会议里都能侃侃而谈,此时此刻,却连说一句话,都要再三停顿。

    “你要对她好一点,不求一辈子,只求你有生之年……”

    周自恒带著明玥领取结婚证,明岱川没有嫁女的忧伤;今日领著女儿走出花车,他也没有太多的担忧;但当他把红色的盖头放下,女儿的脸孔在纱巾下模糊不清时,他意识到,他是真的,要把女儿交给另外一个人了。

    另外一个也爱她的人。

    证婚人已经站在了高堂上,武老师头发花白,穿著红色的唐装,严肃的脸上挂著和蔼的笑容。这是南城一中德高望重的老师,教书育人多年,见证了明玥与周自恒的青春。

    “我没有想到,毕业晚会我吃了你们的喜糖,几年后,你们又请我来喝喜酒。”武老师比起几年前老了更多了,但记忆却没有衰退,浑浊的眼睛还有矍铄精光。

    他甚至还记得周自恒写过一篇《明玥,我想对你说》,因为恰好珍藏,逢著婚宴,刚巧能作为贺礼——再没有什么比历经岁月依旧如初的情感更真挚,在场也没有任何一份礼物能与这篇作文相媲美。

    花童捧著红绸,送上婚戒。

    武老师也念起了结婚证词:“在收到你们证婚的邀请后,其实我想了也写了很多的文章。”武老师学富五车,文笔不俗,更写的一手毛笔字,“但我思来想去,觉得再没有比唐代诗人李白的《长干行》,更能表情达意的了。”

    “我在此,就借用这首长诗,作为你们的结婚证词。”武老师抖了抖袖口,他的身上印著许多喜字,喜庆的红色唐装衬得他面色红润,而他念诗,也是中气十足——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艳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一首长诗穿越几近千年光阴,而朝代变迁,沧海桑田,竟也能符合当下情景。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武老师望著眼前的两人,沉声开口:“周自恒,明玥,你们是否愿意结为夫妻,从此白头偕老,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他的话音落地,收到了肯定的回答,也收到了雷鸣般的掌声。

    花童捧上婚戒,当周自恒将新的婚戒戴上明玥手上时,他的手上也戴著一圈指环。

    明玥第一次戴上他的求婚戒指,没有旁人庆贺,第二次带上钻戒,只有灯光闪烁,而此时此刻,交换婚戒之后,祝福与恭喜此起彼伏地响起。

    明玥的手上涂著明红的丹蔻,戒指因为承载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义而闪烁夺目。

    周自恒终于忍不住,低头,抬起她的手指,亲吻她的戒指,当著宾客的面恭维她:“姑娘,跟了我,你眼光真好!”

    而在此刻,明玥的一滴眼泪,也终于透过头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一滴眼泪很热,如同红烛落下的蜡水。

    周自恒没有舍得擦去,他就用这只手执起红绸,红绸的另一端被明玥拉著,于燃烧的高烛前,听人唱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最后一声拖得老长,随著音乐落下重音,周自恒终于听得一句:“送入洞房——”

    鞭炮被人点燃,爆竹霹里啪啦庆祝新人礼成,漫天的花雨散落在红毯上,一路延绵到了新房。

    ……

    明玥从家中出发,才是冬日初阳高挂的正午,而婚礼仪式结束,时间竟已经推进到了暮色四合的傍晚。

    天际连绵著桃花色的红云,更辽远一些的地平线上,深沉的夜雾如同乌云一般弥漫,而南城万家灯火已经点燃,秦淮河畔的摇橹桨声也顺著河水流淌。

    仪式之所以盛大,不仅仅因为备受众人瞩目,也因为步骤繁琐。

    因为依循简易古礼,明玥得以有幸待在新房——情况对周自恒并不公平,即使他迫不及待想要早入洞房,却仍旧要忍痛离开,强打起笑脸和精神,与前来道喜的叔伯平辈推杯换盏。

    周自恒有一个豪气干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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